“回去?”
“现在当然是没办法继续了。回去以后,等我和督司令报道,到时候你想和我算账,没问题,我不会逃跑的。”
“还有,你的宝贝,笔记本电脑。你打算怎么办?”
“有密码,现在打不开。拿回国内再处理——”
就在此时,翁庆突然抬起手,示意吴桑白安静。片刻之后,他说了一声“卧倒”。
吴桑白立刻俯身,藏在茶几之下。翁庆就势一滚,利用体重掀翻了皮沙发,遮挡在自己跟前。屋外传来的响亮枪声击碎了玻璃,洞穿沙发。吴桑白听见子弹掠过头部上方。他紧张,但不慌乱地手足并用,爬到沙发之后。更多的枪声。有一串火光,在他和翁庆两张脸之间的空气中穿透而出。吴桑白看见翁庆抬手,扯下了遮住双眼的布条。翁庆显然立刻尝试睁开眼睛,但没有成功;在一次视神经的痛苦抽搐之后,他再次紧闭眼睛,又试图缓缓张开。
“楼梯在我前面吗?二楼的楼梯?”翁庆说。
“就前面,笔直。五步。”
“你撑着。”
抛下这句话,翁庆迅速匍匐前进。与此同时,吴桑白听见了有人踢开前面大门的声音。至少有两名枪手,也许是三名。他想,不会是当地警察,也不会是胡仕杰手下的人。应当是 467 团。这一刻是迟早会来到的。翁庆让他“撑着”,但他不太明白该怎么撑下去。茶几上有之前用来装医疗用具的金属盘,现在也掉到了地上,他随手把它拾起来,朝可能是枪手所在的地方抛过去。他听到空中传来“哐”的一声,又是几声散乱的枪响。趁这一瞬间,他立刻低身跑向左侧的厨房,在接近厨房门口的时候一个滑铲,有一发子弹似乎在离头部不远的地方炸开。他庆幸之前脱掉了已经脏得像抹布的西装,才能够方便行动。冲进厨房之后,他在墙上抓下来一大把餐用刀叉,又拿了一把趁手的菜刀,然后躲藏在墙边。他比预期中要冷静,因为凭借对枪声的经验,他判断出这些敌人的子弹应该无法穿透他背后的墙壁。
翁庆顺利逃到了二楼。他能听见枪手已经进入了一楼大厅。白色布条还握在手里。他把它斜过来,罩在受伤的右眼上,尽量勒紧,在脑袋后方打成一个死结。这个举动毫无疑问会让右眼的伤势恶化,但他现在必须这么做,临时遏制痛楚,让完好的左眼能自由开合。他进入胡仕杰的卧室,打开窗户,跳窗而出。他落地,就势打滚减轻冲击力,起身之后立刻睁开了左眼,放低身体,回到别墅前方。身着黑衣的敌人已经替他踢开了大门。他能看见,离他最近的敌人背朝着他,还在环视房间;另一人试图追上二楼;而第三人消失了。翁庆冲到第一人身后,一只手从后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拔出对方腰间的备用手枪,对着刚刚踏上楼梯的敌人开了两枪。那人应声而倒,枪支挂在腿上,随着身体一起一级一级楼梯地摔下来,引发走火,旁边的墙壁上又多了几个毫无规律可言的枪眼。被翁庆勒住的第一人试图反击,他抓住架在自己肩膀上的翁庆的手,但翁庆迅速用前额撞击其后脑。这一撞之后,不到一秒,此人被撞的地方来不及肿起来,就被子弹开了一个洞。
第三个人正在厨房里寻找吴桑白。听到外面的两声枪响之后,他转过半个身体,对着客厅乱射。这时候,虽然没有发现第三个敌人,翁庆已经事先俯身躲避,因为他明白自己无法连续使用左眼,而且失去准确距离感和完整视野的他,很难判断不在正前方的敌人的位置。
察觉外面无人反击,第三个人也放低身子,探出枪管。就在此时,吴桑白从料理台后冲出,把刀子刺进了第三人的咽喉,朝侧面划开。
“你还活着吗?”把敌人的尸体推倒在地面上之后,吴桑白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高声说。
“楼梯上的人可能还没死。”停留在原地的翁庆说。“你离他近,看一眼。”
吴桑白探出半张脸,看了看。从楼梯上滚下的第二个敌人似乎要艰难地爬起来,但枪支卡在楼梯栏杆之间,不易取出。吴桑白从安全的角度接近,双手插到对方腋下,把他拖得离武器远一些,再放下。对方发出惨叫,地面上留下浓重的血迹。翁庆的子弹击穿了他的臀部上方,不算要害,但若不及时止血,最多也只能支撑十五多分钟。
翁庆走到吴桑白附近,低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爱听,”吴桑白说,“但我们俩可能真的是不称职的绑架犯。在可以杀人的时候,事情就好办得多。”
翁庆没有接话,把毛巾取下来,再次改换成遮住双眼,坐在楼梯阶级上,然后说:“我继续歇一下眼睛。你问话。”
吴桑白揭下了一息尚存的敌人的面罩,然后蹲下来。对方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甘心和恶毒。吴桑白皱眉,捏住对方的下颌,像观察来历不明的古董一般,查看左右。
“怎么不说话?”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翁庆说。
“喂,谁派你来的?说了就帮你止血。”吴桑白说。
濒死者想说什么,但很难说出口,艰难地摇了摇头,嘴巴微微翕动着。吴桑白把耳朵凑近。对方贴着他耳语。片刻后,吴桑白有些失望地抬起头。
“他说,如果说出来,全家人就会没命。”
“那他就没有用处了。”
吴桑白话音刚落,仍然闭着眼睛的翁庆立刻举枪,击中这名敌人的头部。这一枪吓了吴桑白一跳。
“我就在旁边!你瞎着眼睛干嘛呢!”
“我知道你在旁边。我也知道我不会打偏。”
“你……算了。”
“你把话说完。”
“我想再多问他几句的。刚才来不及和你说,这个人我很脸熟……好像在组织里见过。他看着我,也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说,他可能是我们‘自己人’?”
“对。”
“会是你的仇家吗?”
“也可能是你的仇家;也可能是关于这件‘样品’的事情,我们这边真的有人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