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她没被魏雅芝带走,留在这里,会怎么样?
会不会像江清跃那样,考上大学?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过的一塌糊涂,视钱如命的母亲、贩卖体力的低薪工作、一段歇斯底里的婚姻。
处处透着失败。
一瞬间,情绪聚集起来,眼眶热了,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此刻真的无法控制自己,食指抵在唇边,死死咬住,不让自己流下眼泪。
窗外雪景瑰丽,杨若初靠在沙发上,食指有节奏的点着扶手,与江徳祖又聊了两句,无意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女人静静的垂着眸,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薄唇紧抿,他看着,竟觉得那侧脸有几分落寞,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
半响……
似乎感应到什么,江清秋抬眸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眸底波光潋滟、泫然欲泣,让他的心狠狠疼了一把。他和江徳祖说了声,起身去她那边。
江清秋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到她面前时,身子蹲下去,白皙手指摁了下她的眼角,皱着眉问,“怎么了?”
她喉咙一卡,“没什么?”
随即转过身,把手里的相册移到小修那边,轻声道,“小修看这里,这是妈妈小时候。”
小修眼睛一亮,“麻麻这么小,好像姐姐。”
杨若初顺着看过去,四五岁的小女孩,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像被神明洗礼过,干净通透。
他忍不住用小指勾她的小指。
他的指尖热,而她的凉,触碰到一块有电流滑过。
她指尖微顿,如果她留在这里,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杨若初。
那多遗憾……
好像生命里缺了点什么,不完整了。
这样一想,她的生活也不坏。
——
晚上七点,宋敏从邻居家拿了几样玩具给小修玩,小修坐在垫子上,江清秋和宋敏在旁边包饺子,另一边两个男人正在看新闻联播。
杨若初坐着往后靠,眼神时不时飘过去看,江清秋时而回应他一个明媚的笑,时而无视他。他也不在意,就那么不厌其烦的注视着她。
今天是大年三十,饭菜准备的丰盛,鸡鸭鱼样样都有,宋敏上完贡才过来,饭间,江徳祖要给杨若初倒酒,被宋敏一筷子打到手,“若初还生着病呢,不能喝酒。”
江徳祖嘟囔了一句,“大过年的谁家不喝点酒,今年清跃不在,女婿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能喝,哎。”
最后,杨若初还是陪江徳祖喝了半杯,吃完饭已经九点,江清秋先把孩子哄睡。
之后宋敏拉着他们打麻将,家里正好四个人可以凑一桌,杨若初在江清秋的上家,频频给她喂牌,他靠着椅背,头发细碎的搭在眉上,姿态散漫,出哪张牌都漫不经心的,那股游刃有余的劲儿特别勾人,有好几次看的江清秋心跳加速。
席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除了杨若初,别人多少都赢了点。
这样一来,杨若初给老两口的印象又加了几分,这孩子拎得清,知道什么时候该赢什么时候不该赢,比他儿子强,还挺会哄人,这方面做的不错。
——
洗漱完,江清秋先回房间,怕吵醒孩子,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炕边,把被褥铺好。
这时,杨若初擦完脸走了进来,留海沾了些水,眉眼有几分慵懒,他随意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
昨晚累惨了进屋倒头就睡,没注意到两个人已经一年多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现在两个人处于清醒的状态,那氛围就有所不同。杨若初眸光落在她身上,笑了下,“要不,我睡地上。”
江清秋听罢,自然的挑起眉,“好啊。”
话音一落,杨若初关了门口的吊灯开关,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他朝床边走来,很慢有些磨人,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江清秋的心尖,许久,一双均匀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脖颈,耳畔是他低哑性感的嗓音,“你忍心?”
她没动,任由他抱了会儿。
“清秋,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哭?”杨若初下巴支在她的肩膀问。
她动了下,叹口气,“就,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杨若初双手摁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他的手还停在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什么失败?”
“离过婚带着孩子,没什么本事还挺能穷折腾。「她停了一下,继续道……」没人疼没人爱,没个像样的家庭。你说我失不失败。“
黑暗里,杨若初眼眸锁紧她,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落寞,他沉声道,“明明有人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感觉不到?”
江清秋不解的抬眸看向他,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她被杨若初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离小修有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