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最终在付庭宥的秘密安排下见了一面。
现在是最敏感的时期,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一举一动,就是想趁机抓他把柄,需要谨慎再谨慎。
郁承因为基金的事情和集团的内耗劳心费神,裘明帆此番落井下石,集团内风向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浪头打过来,郁承要是没立稳,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其实怀歆还有什么不懂,她这样聪明剔透的女孩,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能够明白。知道事态有多么紧急,知道他也是出于万分无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潘家所建构的这个庞大的帝国虎狼环伺,郁承站在悬崖边进行一场豪赌,或许能博得头彩,但是稍有差池就岌岌可危,怀歆隐隐猜测到什么,也许就是那天,是因为她。
她打乱了他的计划。
郁承要保护她,只有与她断开关系,才能够确保她的安全。
裘明帆掘地三尺,就是为了找出怀歆是谁,郁承担心假以时日会被他发现,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后顾之忧。
——与谢家联姻。
裘明帆想要他的软肋,他便亲手毁掉。
没有怀歆,没有这号人。就是要告诉裘明帆,告诉他们,他不在乎她,他可以和别人结婚。
所以怪不得郁承一定要和她分手,因为如果不那样的话,她就真的得当他的情人了。
他的小玫瑰那么骄傲,怎么可能会愿意呢。
“只是同她利益置换,演一场戏。”郁承握紧她的手,眼眸漆黑晦暗,“等事成以后我就回来。”
怀歆红着眼圈问:“真的吗?”
她已经在他怀里哭过好久,现下好不容易被他哄好了,郁承滚烫的吻落在她额间,承诺:“真的,我一定会回来。”
“要多久?”
以往她不会问这种问题的,这回实在忍不住,郁承抚摸着她的发,低声喃喃:“尽快。”
怀歆想她也许是疯了,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她也接受。事成是什么意思?就是他掌了潘家的权,不再受任何人要挟的时候——可若是不成呢?
但这个问题她却没办法问出口了。
“好。”怀歆闭上眼,“我等你。”
他又开始吻她,细密而灼热,怀歆几乎是在他唇触上来的那瞬间就回应他了,她搂住男人的脖颈,如鸳鸯交颈般相贴。
郁承从起先温柔的吻逐渐变得疯狂,抱紧她,五指强势挤入怀歆的指缝。那双桃花眼深沉如潭,她看不穿也触不着,但那浪头打过来,让她完全倾覆其中。
胸腔中有什么要喷涌出来,怀歆迷失了心神,那是她拼尽全力才能抑制住的本能。
怀歆开不了口,有什么哽在喉音里。
于是她只能哭。
泪水燃烧起来,打湿成翻涌的潮,到处都是眼泪,汗津津的灼意,在郁承拥到快要窒息的怀抱中,怀歆耗尽氧气,把所有的委屈、悲伤,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思念都哭出来。
仿佛大梦一场。
倾泄一通,什么都忘了。
郁承甚至不能够温存地同她过夜,他站在一边,将扣子一颗颗重新系紧。
怀歆躺着仰头看他。她眼尾还有未干的水意,带着鼻音问他:“谢小姐长得好看吗?”
郁承俯下身来吻她的眼睛:“在我眼里谁都没有你好看,宝贝。”
怀歆吸了吸鼻子,抿着唇,嘴角勾起来一点:“她听到你这么说会不会生气?”
“生气也和我无关。”
怀歆含泪笑了。
“你会回来的吧?”她喃喃道。
郁承俯低,指腹摩挲她的发,低声说:“会的,我保证。”
“那我等你回来哦。”
“嗯。”
他要走了,怀歆最后又叫他一声:“阿承。”
郁承转过身来,听到她撒娇般嘟哝说:“我不管是不是演戏,如果你敢给谢小姐买戒指的话,到时候必须得赔给我两个。”
“我不会给她买戒指。”
“只给你买。”
郁承对她说。
怀歆想了想,耷拉着湿漉漉的睫毛说:“那我还是要两个。”
逆光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一道低沉而哑的嗓音传来,慢慢如潮水般漾过了她的心间:“好。”
第81章 深情
半山别墅外阳光灿烂,秋高气爽,许琮和谢家太太坐在庭院里喝下午茶,笑容满面。
说实话,她没想到郁承能和谢芳毓走到一起,现在想想,她这个儿子,虽有主见,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
两人前些天在家宴中宣布这件事,虽然没有正式举办典礼,但是潘谢两家订婚的风声还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前来道贺。
郁承陪谢芳毓在尖沙咀逛街,大小姐挑挑拣拣,试换了许多套衣服,都不怎么满意。
郁承双腿交叠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随意翻看杂志,打发时间。他眸光沉静,面色波澜不惊。谢芳毓偶尔看他两眼,男人几乎没变过姿势。
谢芳毓要求苛刻,一会儿嫌裙子长了一会儿说袖口紧了,一旁的销售小姐惶恐无比,恨不得问她要不要专门做一套高定。
又换上一条淑女织绒裙,谢芳毓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拿不定主意,又问郁承:“你觉得怎么样?”
郁承抬眸,看了一眼,评价:“挺好的。”
这说辞不能再敷衍,谢芳毓翻了个白眼,也不管他了,选出觉得好看的几件直接埋单。
郁承要求合作,给她的好处是两块大型商业区的共同开发权,谢家一直希冀拿下的地块。谢芳毓是家中独女没错,但并没有实权傍身。几个亿的红利演场小戏,是很划算的交易。有了郁承给予的这些,哪怕最后婚事告吹,也能够向家中证明她的价值。
但是谢芳毓在意的是郁承改变主意的原因。
她近些天也听到一些风声,说郁承为了个女人的事和潘老爷子离心。
谢芳毓觉得这完全不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她一口气买了五六件,都刷的郁承的卡。出来的时候男人把杂志放在一旁,垂眸看着手机,高挺鼻梁上架着眼镜,镜片淡淡反射光泽。
“好了?”他站起身,“走吧。”
谢芳毓叫住他:“等一下。”
郁承转过身:“怎么了?”
“他们应该已经拍到足够多的照片了。”谢芳毓盯着他,“我们最后再随便去挑个戒指,你就不用继续陪着我了。”
“好。”郁承垂敛下眸,温和道,“不过买戒指的钱恐怕我不能给你付,你可以走工程款。”
说的是那几个亿的资金。
“为什么?”谢芳毓问,“不都是一样的吗?”
都是他给予她的“报酬”。
“不一样。”郁承笑笑,“工程款到了谢家,就是你自己的钱了。你有自由支配的权利。”
谢芳毓明白过来什么,没有说话。
她从来不亏待自己,哪怕不是真的要订婚,也选了一枚漂亮的定制款钻戒。
谢芳毓在挑的时候郁承也在旁边看,细致地审视打量每一种不同的款式,有些简洁大方,有些繁复优美。导购上前询问他感兴趣于哪一枚,郁承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在店里待够了时间,谢芳毓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让郁承送她回家。
夜幕渐渐落下来,两人坐在车上,气氛沉静。
车子停在红灯前,谢芳毓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问:“能同我讲讲她吗?”
郁承眼睫动了动,问她:“什么。”
谢芳毓侧眸注视他,直白地说:“你心里那位。”
车厢内的空气安静下来,片晌,郁承低着眼开口:“她笑起来很漂亮,天真烂漫,细腻,善解人意。有时候像个小孩,爱哭,怕黑,还喜欢跟我使小性子。”
谢芳毓从来没在郁承脸上见过那种表情,眸光极其温柔,还有些无奈。
“所以不能给你买戒指,她会生气。”
她曾经以为郁承是那一类,永远不会收心的浪子,现在才发现不是,他瞧不上她,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不愿深入去想,因为她知道自己想了会很羡慕。其实不单是为郁承,而是为那份专一的感情。好像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呢。
“郁承。”谢芳毓问,“你很钟意她吧?”
“嗯。”他应声。
她喃喃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特别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谢芳毓迫切地想要知道。
“看她笑我会开心,见她哭我也会难过。就算不在她身边一天,都担心有人会欺负她。”
暗色的夜深涌过来,郁承轻声回答,我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怀歆的桌子上原先放了个日历,每天都数着日子。现在她把它拿掉了,因为没有具体期限,每撕掉一页都会觉得和昨天没什么不同。
怀曜庆依旧住在医院,是郁承为他安排的长期高级病房,怀歆去看他的时候,怀曜庆问郁承近日怎么没来了,怀歆若无其事地笑笑,说人家是老板,忙着呢,说好忙完就回来看您。
怀曜庆哦了几声,连忙回应说工作重要。还特意叮嘱她,治病的事情别再麻烦郁承跑前跑后了。
怀歆和他打趣,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可舍不得。
怀曜庆吹胡子瞪眼,嘿,你这姑娘怎么还胳膊肘外拐呢!
周末朋友过生日,邀怀歆去Party,地点定在国贸某高端会所。怀歆起初还想推拒,朋友再三劝她,她还是答应了。
在一众热闹中怀歆坐在角落,安静地听听歌,她以前最向往这样热闹的场合,如今却觉得有些困倦。
怀歆原先觉得一天真的过得很快的,以前就是上上课,发发呆,然后就从早上到晚上了。现在才发觉,其实一切不过是幻象,真正的日子是很漫长的,每一秒钟的流淌都能细细感受到。
怀歆刻意不去想,也庆幸自己和那个圈子并不熟识。只要付庭宥不同她讲话,怀歆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或许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那天怀歆在逛街,迎面撞上一个男人,对方叼着烟,模样有点眼熟,盯着她看了片刻,沉声道:“Lisa?”
怀歆怔了片刻,终于想起他是谁。
叶鸿。
龙亨集团的三公子,在澳门的时候给她递过名片。
怀歆客气地唤他一声叶总,叶鸿却不让她走。他眯着眼,把烟气全喷在她脸上:“我听闻,潘家要和谢家联姻了?”
躲了这么久,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郁承订婚的消息。
叶鸿原先还不能确定,但瞧见怀歆的表情以后,便瞬间了然了,笑得得意而狂浪:“小骚货,终于让男人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