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月亮水——飘木
时间:2022-04-10 08:24:18

  傅序颠的眉头依然蹙着,逗不出半点笑。

  情情爱爱在生死面前依然渺小。

  谁的心不软?

  傅序颠抓着她的手,“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

  纪沉落被温柔软化,“这么担心我?”

  “不是说喜欢我?”傅序颠避而不答,“喜欢的人给你打电话,不比这种药管用?”

  “那你不许嫌我烦。”冷静自持的人第一次明目张胆地留出了心软的缝隙,纪沉落见好就收,送他出门,左手递给他汤罐子,右手递给他一个巨大的红色丝绒袋,“内裤,红色的。”

  巨大的袋子占了大半个后座,少说买了几十件,傅序颠怀疑她把内裤店盘下来了,眼皮大跳问:“在英国没学习抽象派?不是向往自由灵魂?怎么还搞这种腐朽封建?”

  纪沉落迷信地连呸了三声,“什么腐朽封建,这是传统。”

  语罢,从院子里伸出来的半个桂花树随着一股风,杂乱地砸出许多碎花瓣。

  傅序颠没再说什么混账话,坐上车。

  入夜渐凉的南方天,为了见他贪图好看,穿了一件紫色的套装短裙,纪沉落赤脚站在红木门前,侧着身子笑着和他道别。

  车上

  小助理跟傅序颠不过两年时间,想起那位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主动询问:“先生,需要查一下纪小姐过去的背景吗?”

  傅序颠斜睨了前座一眼,淡声,“不用。”

  说到底,傅序颠对纪沉落向来是偏爱的。她不肯说的事情,是难以启齿的隐晦也好,是深藏于心的黑暗也罢,他不会去打扰。

  窥探纪沉落,他舍不得。

  ——

  经过一夜的雨,南大小道两边的南枝林沉哒哒的垂着枝丫。

  林辛提前下楼接纪沉落。

  “师傅这几天有幅画没画好,又是一晚上没睡。”林辛很喜欢这个师姐,开心地接过她手上的补品。

  门前新栽了两盆花,纪沉落站在门口看着粉色的花,说:“我就不进去了,把这些拿给老师和师母。”

  “师姐,来都来了,进去看一眼吧。”林辛提建议,“师傅也想见你的,左右也挨过骂了,再骂就当重听一回课了。”

  这理由倒是新奇,纪沉落笑了,“老师年纪大了,我不能总气他。”

  正要走。

  博从余咳嗽了一声,“知道不能气我,还不快点进来?”

  纪沉落许多年没踏进这个屋子,师母喜欢花,客厅和阳台上都摆了许多花,漾得极好,颜色也是各有各的奇。

  电视里缓缓穿来苏州评弹的声音,悠扬的丝弦声,清丽的吴侬软语。

  《白蛇.赏中秋》云儿片片升的调调一出,纪沉落也想过喝茶遛鸟的日子。

  角落里有一张木桌,竹椅已经有些年头,小时候她常在这张桌子前度过了很多白天黑夜,冥思苦想的日子历历在目。

  博从余走到书房里拿出来一幅画,“看看这幅画怎么样,画了好几回,性子都磨没了。”

  纪沉落从回忆里抽身,谦虚评价,“老师画的肯定是最好的。”

  “错。”博从余把画随便一摊,“再有名望的大师,也有下笔有悔的时候,走三步想一步是冒险,这幅画来回改了多次,现在撒手也不算亏心。”

  纪沉落听出来话里的意思,顾左右而言他,“老师如果不喜欢,明天歇好了再画也好。”

  不接受打太极,博从余继续说:“沉落,你当初走,老师是支持的。原想着你能闯出天大的名堂,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本事,现在回来了,全然收笔不谈你的画,可惜与否也是你自己掂量。”

  纪沉落摇摇头,“老师,我没有放弃。”

  电视里苏州评弹的声音忽地弱了些,博从余哼了一声,“你现在的心思不稳,傅家那小子稍有动作,你就心生波澜,这很危险,倒不如趁这个时候,来南大教书育人,静一静自己的心,也算是继承我的衣钵,没让手艺失人。”

  前半句事实说得纪沉落脸红耳烫,只好装作没听见,答了后半句,“我听老师的。”

  “半个学期已经过去了,下个星期一,你来。”博从余走到窗边,正好遇上下课的时间,他指着楼下那群青春年少的孩子,严肃的脸露了些笑,“林辛会带你去见主任。”

  临走前,博从余装了一些新鲜的螃蟹给纪沉落带走,“回去炖一炖吃了。”

  纪沉落拎着螃蟹感动,“谢谢老师。”

  老爷子脾气大,也就几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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