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抬手,保持两米距离,随武师傅的步子周旋,冷笑道:“在广东生活这几年,比过很多地下赛,发觉中国功夫也不过如此。”
“因为你的对手永远是街头混混,而非正派高手。”
“好,那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是高手!”西野抹一下鼻子,“扛不住,你随时可以叫停,不然,只有撑到倒地那一刻。”
双方呼吸恢复到较平稳的状态。
西野闭眼,在身前画十字,再睁眼,“准备好你的命。”
武师傅摆出问路手,淡声接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地,不由神魔。”
“魔”字落音,西野一个前踢,被武师傅闪过,于是他左腿落地重新扎马步,再度袭去。
刚才那个落空的踢腿,已经让观者们吸一口冷气。那仿佛将空气都撼动的力量,荡出一层层气场的浪。
武笛站在浪的消逝处,听见席尘凉在身旁沉着声音说:“这不公平……巅峰状态都不对等。武叔叔上半年车祸养病两个月,现在腰上还有旧伤……”
刚说到这里,打斗中的西野便被武师傅一脚勾过脸颊,一百七十六磅的身体跟着旋转了半圈,脸上肉都在抖,浑身肌体却一颤不颤。
在那之前,他接住武师傅的前一脚,拽住小腿企图将人往地上摔,谁知武师傅腾空而起,借势用另一腿击向脸来。武师傅空中侧翻落地,脚踝被扭伤。
西野的半张脸立刻肿起来,令原本就可怜的长相惨上加惨,鼻血更是点缀。
多个回合至此,西野已明显察觉到武师傅腰部的弱点。
虽然,他不知道那一点是因何造成的,但丢失颜面的他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只想抓住那个弱点将对方反复鞭笞。
他出腿,一个横踢,膝部伸开,踢击对方腰部侧面,但短短时间内还虚晃了一招,令对方以为他是要踢向膝部,结果瞬间变向。
武师傅被踢出两米远,重重摔在地上,卷起一地尘土。
武笛惊声:“疯了!他下死手!”
地上,武爸咬紧牙关,仍有血从嘴角冒出。前方,西野踱步而来。
武笛转身就要找台阶下去,被对方那些武馆徒弟挡住。
席尘凉上前,拉了拉她的胳膊,“不要急,武叔叔比你更清楚情形。再等等看。”
小师弟们也过来劝武笛,个个面露难色,“二师姐,这不是普通比赛,也不是表面的比赛,这是一个赌……”
武笛咬咬牙,扑向栏杆,紧盯着下面的广场,希望聚光灯能再亮点,让她再看清楚点。
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已经很明显。
武笛揪着心,每分每秒煎熬地看着,直到,又过一两个回合,一个同正拳,击在武爸的咽喉附近——
西野手刀侧击,接连砍去。
武师傅跪倒的刹那,所有的尘埃都停止了浮动。看台上一阵聒噪声。
在武笛心中,他是一个神,他怎么能倒下?武笛隔着栏杆缓缓滑蹲下——
“老爸!停下,别再打了……”
武笛呼喊,声音那么撕裂那么沙哑。她最清楚关于那处旧伤的疼痛。
席尘凉不忍地别开视线,却瞥见斜后方不远处立着的一个熟悉身影,白衬衫,黑外套,黑长裤。
正植。
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此刻他沉默一动不动,漠然俯看下端的一切。
正植的目光微微偏转,对向武笛的侧脸,再对向走过来的席尘凉。
席尘凉站到他旁边,并肩看向下面,叹口气,“你怎么来了?先回学校吧,好好待在图书馆,这样的血腥场面看多对你不好。”
正植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专注地盯着武笛——要看武笛落一次泪可是不容易。
此时,武师傅再度倒地,几乎无法爬起。
西野也中伤几处,衣袖的在打斗中扯破,沾上鲜血。
正植敛眸,沉声,像是自言自语:“我要不要上去……”
席尘凉猛然扭过头来,倒吸一口气,瞪着他,“你去送死?这不是异想天开的时候,谁都想帮忙,但没必要鸡蛋碰石头。”
正植垂眸,脱下运动外套,塞到席尘凉手里,转身。
难得见他穿短袖衫,手臂线条赫然显现。迎面走来刚到的大狼,大狼眼睛都瞪圆了,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不觉让开两步。
席尘凉对着他的背影低喊:“喂!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