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危险的眼神,这种仿佛积怨已久的语气,这种好像生气了的脸色,把武笛搞得迷糊了。她结结巴巴,咽一下口水,不觉上身后倾:“我、我又不是心理学家……”
他打断她的话:“你想知道?”
武笛还没应声,这时,一个不小的浪潮冲来,十分突然,岸边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低层台阶上的人湿了鞋,才爆发尖叫。水珠也溅湿了大家的头发和衣衫,引得大家连连后退,炸锅般跑到了平台上面去。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两个人,还原地不动坐在台阶上。
在浪刚好打过来的意外瞬间,正植的吻印在了武笛的唇上。
微凉,软和。
那一刻珠江失去了潮声。
心中翻起的是更猛的浪。武笛的惊愕远胜别人,死死睁大眼睛盯着正植,仿佛被点了穴,冻结十多年的身体和记忆。她一时说不出话,在对方黯然的眼睛里看到了奇怪的情绪。
旁人发出些惊讶的笑声。
阿植离开了她的唇,没擦掉他自己脸上的水,只替她抹了发梢的水珠,起身,把外套留下,就独自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剩武笛一个人,僵硬地,定格在广州塔那炫彩的夜景中。
省赛
武笛花一天一夜在宇宙里飞行了许久,才醒过来——
她忍不住去找包苞解答心事。
包苞为了帮她查出正植本人的心思轨迹,盘问了许多两人小时候的事,发现一处不对劲:
“什么?他那种学霸竟然会抄你作业?有没有搞错啊。”
武笛点点头,“其实阿植也好懒的,作业他都会做,就是懒得去看题,有时候我同桌不在,他直接坐过来,就拿我的作业本去抄,能抄上一整个大课间。身为班长我觉得,学习委员私下这样做挺不好的。”
“那你还借给他抄?”
“因为……”武笛僵硬地笑了一下,别开脸,“他真的很有教养啊,一开始关系熟悉,每次借我作业去抄,都会说‘你好,可以借我抄一下作业吗?多谢’。”
包苞一愣,“是挺有礼貌的……哦不对,重点是这个?学霸抄学霸作业,你认为正常?”
“哪里不正常?”
“他的心思不正常。”
“拜托,那时才小学二年级。”
包苞半眯着眼,冷笑着打量她,“看看,你老帮他说话,这不叫喜欢人家?”
武笛后倾身体,“想什么呢!”
包苞凑过来,用蚊子声音问:“那,你之前在电台跟阿晗说,已经有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武笛也用蚊子声音答:“那个是误会,实际上,那是同一个人,但又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包苞:“……”
武笛晕了,拒绝再想这事。
而那晚离开江边后,阿植就不见人影了。正好,她也一时不想见他,只想自己躲到九霄云外去静一静。
清早,武笛在木人桩前练习,一招一式,咚咚狠劲。因为起太早,雾气笼罩在她周围,几米外乍一看以为长发女鬼在诈尸。路过的师弟们个个引颈窥视。
武爸坐在一旁喝茶,观察她的脸色半天,“静不下心就不要练啦,先把心事解决掉。”
“这事解决不掉啦!”武笛抱着头,对天发牢骚,忽又双目呆滞,垂着双手,宛若游魂一样拖着步子走开了。
武爸愣住,坐在原位念叨道:“不是解决了吗?武馆保住了,西野退让了……”
武笛坐到早餐桌上,接过武妈递来的一杯水牛奶,一杯牛奶喝了半个钟头,又被武妈发现不对劲:“你怎么这样闲?不用准备下一轮的省赛?马上半决赛啦。”
“还有时间。”
为了甩掉烦心事,武笛吃两口叉烧包又赶去院子里习武。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为什么要习武?”武笛边打木桩边问,脑海里闪过小时候在巷子里撞见霸凌的一幕。
武爸瞥她一眼,放下茶杯,“如果,这世界的安全性允许,我希望一个人习武,只因为他要做这样的选择,既不因为他是个男孩子所以要逞英雄,也不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所以要自我保护。”
“那如果……就是自己要做这样的选择,通常是为了什么?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你不要总想着对手,也不要爱上斗争——无论你觉得是为了抵抗多么邪恶的力量。也有很多人只为强身健体、找到自己。”
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