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植是了强身健体吗……
找到自己?
我是为了找到自己吗……
“扯什么有的没的,”武笛站直,垂着双肩,“马上省赛了,你还这样说,到底是没有给我打气。”
“打什么气?比赛而已,又不是江湖决战。”
两天后。
怪武笛没想到,上次在市赛瞥见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真的是眼镜仔。
那个被大狼殴打的眼镜仔。
那个无论在校园哪个角落,恶人一撞上就会想霸凌他的眼镜仔,长着书生的脸,矮矮的,皮肤偏黑,常年神神秘秘而畏畏缩缩地出没在校园里。
穿衣服的风格……就像阿植那样时常穿一身黑。
武笛可还没忘记,上次关于奖学金他陷害阿植的事。
上台前,席叔嘱咐她:“这个四眼仔,北方本地人来的,腿功了得,你注意下盘避他啊。”
武笛挠挠头,“北方男孩这个身高倒是罕见……”
“哈,放心,他以前其实不是练咏春出身的。”
“就算咏春出身也没问题啦。”她拍拍席叔的肩。
武笛总是靠充分的准备换自信。
上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她走到了省冠军,时间过去如此之久,无论如何也进步了,再怎么说,她自认走到国赛是没问题的。
她站在比武台上,明亮灯光聚焦在小小场地,闪光灯扑闪不停时——
对面的人,马步就位。
上场前,眼镜仔摘下了眼镜,仿佛瞬间变一个人。也许只是近视五十度而已,一双阴鸷的眼能刺破白光。
——武笛这直肠子,就理不清逻辑。为什么一个看起来自卑懦弱的男孩会站在省赛的台上?此前,她从未认真关注过同期选手。
终于,直到她感受了那种“场”。
台下的呼喊声淹没了她对“场”的感知,她凭着裁判的指示开赛,如往常任何一次打斗,以精准洒脱的拳风全力应战,不管前方是什么牛鬼蛇神。
每时每刻,她紧盯眼镜仔的四肢,以预判他每一个即将出手的招式,可没过两分钟,她开始慌了——她几乎不曾判断出任何一个重要的招。
而眼镜仔,全程关注的都是她的眼睛,多数时候只从她的眼睛去预判,而且一判一个准。每次防守都成功,每次攻击都生效。
明明两人都处在亮晃晃的比武台上,却像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为什么同为咏春,他的拳却像来自另一个派别?他到底是师承谁?总是有出不完的诡奇招式。
武笛被摔飞在比武台边缘时,倒地不起。
她喘着粗气,眼睁睁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感觉周围人群的声音骤然消失,耳朵里面静得什么也听不到。
武笛自认没有盲目自信过。
她至今十九年的人生中,跟炎火二十一年的人生一样,输的次数屈指可数。何况这次抱了决心到全国决赛。
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慌——她可以输给任何她见识过的招式,却不能接受输给未曾遇到过的新招。一直以来,她自知,自己只是个按部就班的、疯魔般一步一个脚印训练的人,一个犹如木人桩那样执拗的人,一个没有新鲜灵魂的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却只能一再忽视,犹如夜盲看不见茫茫暗夜,从不曾欣赏过夜夜变幻的新月色。
中学时,她当班长,却十分羡慕宣传委员和文艺委员。
文艺委员中学时就开过画展,油画颜料在笔下渲染出熠熠生辉的流光,那时候作为小画家就已经领悟深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绝无仅有的天才人物曾在这个领域抢劫一空过,剩下的我们一无所有。往后,所做的全部努力,都只是在单调地重复。新的形式会长起来,新的创意却很难再有。”
宣传委员给有好感的同桌男生传纸条:“今天窗外的夕阳好美呀。不过,只有你在我身边,夕阳才会散发着糖果般的金光。不然,只是一颗臭咸蛋。”
青春时身边都是很有趣、很有潜力的人,哪怕会因幼稚和中二说出令人发笑的话来,那笑话也是鲜活生动的。唯有武笛,循规蹈矩,过着墨守陈规的每一天。
越是这样天资不出众,越是想走稳最大众的路;越是在大众里面拔尖,最后越是走到平庸。
我飞了很久
自认我是一只鸟
这时风停了
才知我是一片叶
木屋(副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