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笛瞪他一眼,跟着木漪往滑冰场那边去了。
这个时间点,没有别的人,木漪独自上滑冰场转了一圈,用几个小动作热身。
炎火去洗手间期间,北燃走近滑冰场边缘晃了晃,“啊,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啊,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女落到了冰雪仙境。”
木漪站定,歪头看着他,半天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北燃那双桃花眼笑出满目春色,冲她勾唇一笑,“诶?男朋友不在?是已经分手了吗?要不要我来帮这位美少女治愈情伤……”
武笛瞬间挡在木漪面前,举起拳头,“不用,你这种人,去追木漪的双胞胎表妹吧,那才能满足你。”武笛说完,又察觉这样子说不太妥当,赶紧补一句,“……不是,我是说,你去追外校女孩子吧,看人家搭不搭理你,T大都不够你祸害的。”
北燃耸耸肩,走了。
木漪开始专心练花滑。嫩绿色花滑服仿佛一片柳叶,在冰雪天地随心飞舞。脚下白色冰刀鞋,是她的纸船,畅行在潺潺的溪流上,无比自由。
武笛和炎火就坐在台阶上看她滑冰。这是武笛第一次看木漪滑冰,被画面的美感震撼到了。
她就在冰上自由地飞旋。
像是永远地独自飞旋。
冰场的白光反射在她身上,映得整个人闪闪发光。武笛一直相信光,因为光是正义的、温暖的、五彩的、包容的,却没想到,最后被一束激光刺伤了信仰——
当天晚上,武笛与木漪一起回寝室,昏暗楼道间,霎时出现一束很窄很长的亮光,在寂静中飞速移动。光斑割过两人的脸,以迅疾之势射进木漪的眼睛。只是短短一两秒时间——
“啊……”木漪眼前一黑,瘫坐在地,捂住双眼。
上层楼梯传来混乱脚步声。
武笛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喊一声“站住”,就要追上去,然而——
双眼看不清,本来今晚手机没电了就没开电筒,是挽着木漪的胳膊走路的,此刻犹如无头苍蝇,一下子撞到墙上,比木漪还先晕过去。
木漪躺进了医院。
经过诊断,确定是有人拿激光笔照了眼睛。及时治疗后,木漪还没有失明,只是无法避免地受到一点损伤。学校已经私下里通知了家里人。
校长本人亲自来探望过木漪,表示会彻查此事。但其实根本无法彻查。女生寝室楼过道上的摄像头坏了,没有目击者,什么也查不到。暗夜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无奈。
校长亲自来探病,只是为了私下找木漪商量,不要对外声张这件事——T大最近刚争取到成为某国内最红综艺节目的录制场地,这时候爆出负面新闻,很容易在网上发酵,那就严重了——互联网时代,这类事件的教训太多。
但校长表示,学校会补偿木漪除保险外花的所有医疗费。
武笛回忆最近的生活,记得总在不同地方注意到一双阴鸷的眼——来自于上次“PPT小组事件”里的富家女孩,总在擦肩而过时冷冷盯着木漪。
武笛向炎火说了“嫌疑人”的名字,查出那人长期联系学校的心理咨询师,也许心理上有点问题。炎火二话不说就要去找那人质问,木漪不让:“三火,没有证据,不要乱猜啦。”
武笛也说不出来“嫌疑人”的行为动机,但包苞斩钉截铁说那人肯定是仇女或者嫉妒。
木漪是这样劝炎火的:“就算真的是这个女孩子,被发现后也只有两种结果,校长劝私了,如果我拒绝,那个女孩子很可能会被学校做退学处理,也许,她就会因此放弃正在进行的心理治疗了……”
“她有精神问题就该回家休养,不要出来祸害人!而且,她有诊断书吗?谁都可以张口就说自己抑郁症!”炎火呼吸急起来,一张俊脸气到完全扭曲,“你有必要那样圣母?”——他大声吼道,吓得木漪浑身一颤,“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运动员?眼睛受伤意味着什么?”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啦……”木漪小声说,愣愣地注视着他。
“那是你幸运!不是别人有良知!你不能否认你确实遇上了失明的风险……风险是真的存在的!”
木漪大概还没见识过炎火发脾气,武笛可是见过太多次,这时候,最好少点人站在他身边,等他骂骂咧咧平静下来就好。于是,武笛立马拉着包苞走出病房了。
关门声响起,病床上的木漪垂下双眸,低着声音说:“三火,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太适合相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一盆水,顷刻把炎火浇冷静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音,放缓语气:“……抱歉,刚才是我激动了,不该对你大声说话……”
“你喜欢我吗?”木漪抬头。
“当然!”
“你知道喜欢的原因吗?”
炎火坐到病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很认真地证明着:“那是肯定的。我需要一份在我无法避免的失败发生后能稳定接纳我的温柔。我需要一个人不像外界那样严格要求我、批评我又或者虚伪地捧高我。我在射箭馆里躺倒的那个深夜,望着天花板,你的脸忽然倒映在我视线里,那一刻我就沦陷了。”
木漪苦笑一下,“其实我们只是不适合。你没有不好,我也没有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