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之所以这么执着于星空,特别是敦煌的星空,是因为她的母亲。
母亲在她九岁时离世,是得的癌症,当时发现时是晚期。
从发现到结束生命,只用了十一个月。
十一个月里,父亲都在忏悔当初没有带她去敦煌。
她母亲结婚前就想去,可是后来因为有了程清就搁置了。
好不容易把程清带到稍微大点了,又提出想去敦煌。父亲却又因为过于老实,不好请假,而一直搁置。
就这样,搁置再搁置,恰如她现在这样,她母亲一直到离世,都没看过敦煌的星空。
她母亲婚前还是个女孩时,也是想做女侠的,只是后来她成为了一名母亲、妻子,她终究还是没做成自己的女侠。
程清关上了手机,把鞋子换了以后,躺倒在沙发上。
无力地、不顾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
母亲是因为束缚,那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成呢?
忙吗?
也不尽然。
不忙的时刻也很多,买张机票不是件难事。
想了许久,在将睡未睡之间,她似乎终于有了答案——是一种逃避。
一种不愿面对母亲待续生命的情绪。
是不愿再忆及母亲的伤感。
......
还未等她想到更深更远处,她已经睡着了。
窗外的风很静,拂动着帘子,八音盒里女孩子的裙角又开始摆动。
不知过了多久,程清突然觉得身体下沉了一下,脚边有一块地方凹陷了下去。
她支起身体来看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褥子,柔软至极。
程清揉揉眼睛,魏如初就坐在她脚边,戴着一顶鸭舌帽。
他一定是刚回来,行李箱都还没拿进房去,停留在不远处。
“你回来了?”刚睡醒的嗓音略微沙哑,像烟熏色的玫瑰一样具有颗粒感。
魏如初正在摆弄着一个鱼缸,见她醒了,笑道:“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吧?”
程清摇摇头,“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哦”,魏如初应了一声,仍在专心致志地摆弄他的鱼缸,他正用一卷纱布,试着把它擦拭得一尘不染,“我给你发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在机场。”
“你在做什么?”程清懒懒地起床,拢了拢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凑了过去。
魏如初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灯光照进来。他手很大,手指纤长,摆弄起鱼缸来不在话下。
“怎么不开灯?”程清撑起一只脚来,想试着越过魏如初,开墙上的开关。
魏如初一把拉住她的脚腕。
她的脚腕细长,很凉。他的手硕大,很暖。
虎口围一圈都有余地,所以他一圈一圈地收紧,用力,把她拉了下来。
他说道:“你看着。”
程清见他转眼间就从桌脚边掏出来一个罐子,罐子里全是沙。
“这是从敦煌带回来的?”程清指着这个罐子问道。
魏如初点点头,把罐子里的沙倒进了鱼缸。
他倒得很谨慎,生怕有一点点灰尘沾染上了鱼缸侧壁。
倒完后,还不忘拿纱布擦拭着侧壁。
程清实在搞不懂他在做什么,这样直着身子跪在沙发上又太累了。
就扒拉着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上面,男人坚实的骨骼肌肉如同钢筋水泥一般坚硬,一股独特的气息钻进了程清的鼻子里。
她倒不排斥这个味道,反倒觉得挺好闻的。
有点依赖这个味道。
但魏如初显然是不太适应这个姿势的。他很谨慎地转过头来看了程清一眼,手里的动作也停掉了。
“看我做什么?”程清反问道,“你究竟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