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你也误会自己了,其实只是她对你很好所以产生了错误的情愫呢,是依赖。”
“如果是依赖,我真的很想依赖她一辈子。”
叶言言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谨安的手心里都是汗。
“叶老师,她要结婚了,我想过有这一天,我也想着会祝福她,给她包个大红包。”谨安的眼睛湿润起来,“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我要失去她了。”
“你不想她开心吗?”
“她值得更好的。”
“会不会那个男孩其实也还好,只是在你眼里,她嫁给谁都是配不上。”
她摇摇头,“我确信我还是理性的,那个男生给人的感觉,真的,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我觉得她不会幸福。”
“那不是你该去烦恼的,人不是你给她选的。”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一个特别拧巴的人,经常为了一些没必要的谁来折磨自己。
有时候我也想选择做一只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每次都被生活精确爆头。”
“你知道其实鸵鸟并不傻吗?”叶言言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谨安突然就掉了泪,“你知道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爱你是什么感觉吗?”
“怎么会呢,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同学,他们都喜欢你呀,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很棒的姑娘,给人的感觉很积极向上。”
“我知道啊,缺爱的人总是知道怎么去讨别人的喜欢,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自己总是活的不痛快。
我羡慕那些骄横跋扈的人,也羡慕那些骨子里温柔善良的人。我的骄横跋扈是装的,我的温柔善良也是装的,都没有底气,我从来不开心。”
叶言言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是你想的太多了谨安,试着和自己和解,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糟,也有很多人爱你。”
谨安有些尴尬,赶紧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来自己擦,“叶老师,你是谁心尖尖上的人吗,不是普通的爱,是第一的爱,是最爱,是离了你不行。”
叶言言无法想象有人对爱抱有这样的偏执,她问道:“你的父母不爱你吗?”
“他们心尖上的,永远是我弟弟,我不能说他们对我不好,可是我真的很痛苦。叶老师,你相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吗?”
叶言言没回答,只是又递给她一张纸巾,“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我没法劝你大度,但是我很高兴你相信我拿我当朋友。”
“这些年我学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少说话,但是一旦有人靠近我问我你过的好不好,我就忍不住想掏心掏肺,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太孤独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没关系的,先吃饭吧,到我们了。”叶言言重新牵起她的手,“你要是觉得太压抑了好多话想说,都可以告诉我。”
两个人坐在好不容易才排到的位子上,谨安又不好意思起来,“是你请我吃饭的,结果成了我倒苦水了。”
“没关系,我习惯当一个倾听者,要吃什么,有忌口吗?”
“不吃羊肉,其他的都可以。”
“好……”叶言言把菜单递给她,“那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谨安往回推了推菜单,“你点吧我都可以,别人请客我不挑的。”
“不行,我一定要你点好不好,今天你就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好不好,来,看看小可爱想吃什么?”叶言言替她倒上一杯水,又给她一张湿巾让她擦脸。
人情绪一旦上来泪点就特别的低,听见她这么说谨安的泪就又开始在眼里打转转,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别对我这么好,你还挺是我喜欢的款的。”
叶言言也不避讳的跟她开玩笑,“我何德何能男女通吃阿,来来来,看看想吃什么。”
谨安点了一盘五花肉就说什么也不再点了,叶言言怎么劝都劝不动,她也不再逼她,自己点了几盘肉又点了两瓶啤酒,“吃烤肉要是不喝点酒是没有意义的!”
谨安自己是不喝酒的,但这次也跟着喝了一口啤酒,“叶老师的人生没有烦恼吗,顺风顺水的人生一定特别爽吧。”
叶言言却答非所问,“谨安你知道你哪里吸引我吗?谨安没想到自己这个负能量炸弹还有吸引人的地方。“哪里?每天的那副臭脸吗?”
叶言言睁大了双眼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叹起来:“你也太聪明了吧,我觉得你好酷。”
“酷吗?”谨安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个年纪的人啦还喜欢这些所谓的酷女孩。
“对啊,我觉得你什么都会,又高又瘦,超级酷。我长的也不高,也是很邻家的长相,所以一直很中二的向往你们这些酷女孩。”
“那现在呢?”谨安翻着烤盘里的肉。
“酷酷的人都好累,不羡慕了,有点心疼。”
谨安顺水推舟的问道:“那我要是个男生你会喜欢我吗?”
叶言言给她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盘子里,“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啊。”
谨安知道她说的喜欢是像对学生的疼爱,善良的人总是对身边的人都散发着温柔,“谢谢你啊呀叶老师。”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一点了,谨安却是难得的放松,有人说说心里话,释放一下内心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第57章
积怨已久的矛盾
回到家里,妈妈破天荒的这个点了还没有睡觉,在沙发上坐着。
听见谨安进来难道地关心起来:“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不是早班吗,还喝酒了?你和谁喝酒啊?”
谨安去洗手间随手把头发一扎洗了把脸,“和同事……”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那还饿吗,还有点饺子要吃吗?”
“不吃,你自己吃吧。”
“那行,有点事和你商量。”
终于到了正题,谨安就觉得妈妈坐在这不是为了等自己回来。
“你弟弟可是给家里惹祸了。”
“怎么了?”谨安擦着脸问到,其实她也没有多想问,因为妈妈现在只要是和自己说话,肯定就是家长里短的负能量输出。
“他天天打那个游戏,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绑了我的银行卡,他也是真敢花,花了家里五千了。”
谨安居然不觉得意外,弟弟聪明,学习好,但是胆子也是真的大,偷偷花家里的钱打游戏她觉得还在意料之中。“他人呢?”
“你爸骂了他一顿,去睡觉了。”妈妈越说越来气,“你爸还想打他,多大的孩子了,你打他他不是越叛逆吗。”
这时候爸爸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加入到聊天里:“不打他,不打他他明天就连房子都能偷偷给你抵押了你信不信!”
他这样一说妈妈就不愿意了,反驳道:“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谨林是那样的孩子吗,他都多大了你还打他,你不给孩子留点面子啊。”
“我给他留面子?今天敢绑银行卡他明天能干什么谁知道。”
“我是和你吵这个的吗,事情都这样了,吵架有用吗,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回来。谨安呢,你看看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你不是学法律吗?”
谨安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钱都花出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有人拿刀逼着他花的。”
“就说是未成年拿家里的钱花,家里不知道,新闻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事吗,不是都要回了吗,你想想办法。”
爸爸也知道要不回来了,还是想打弟弟一顿让他长记性,“能要回来个屁,这都多少天了,再说人家那么大公司,五千块钱算是事吗,没闹上那新闻没出事的人家管吗。小狗崽子,我看他找真是欠抽了我看。”
妈妈还是想把钱找补回来,继续让谨安想办法,“五千块钱对他们不算事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啊,要不咱也打个新闻热线看看。要不,安啊,你不是玩那个微博吗,你往上面发发看看,咱看看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啊,要回三千来也行啊。”
谨安依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和谁给你去要啊,让我说就听我爸的,打一顿吧。”
她这样的态度妈妈更生气了,毕竟爸爸的火现在按都按不住,她还在这火上浇油。“你怎么说话呢,多大了能打吗,你小时候我打过你吗?”
谨安突然顿了一下,要说真动真格的往死里打她还真没有过,但是气急了那些抬手就来的打骂却也是不少,她都记在心里清清楚楚,和刺一样。她翻了个白眼:“说他就说她,我动过家里的钱吗?”
一提这个战火马上就转移了,妈妈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了:“从小到大养大你不花钱啊,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妈妈越这样谨安越冷静,自己是在讲道理,她愿意指自己的鼻尖自己就把鼻子送上去让她指,“你们不养我是犯法的,养孩子不是为了让她感恩戴德的。”
“说到这个你就会用你学的啦,你现在就一天天为了你以后不孝顺打基础了你。你这孩子,回家一趟,十天八天不在家,让你相亲你不相,让你吃饭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反吗,想把我和你爸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怎么的,妈妈的火力就转移到了谨安身上的时候比对弟弟的气火还大。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继续吵吧,我睡觉了。”知道多说无益,她把毛巾一扔往自己房间走去。
“行,你们一个个的就气死我吧,小的小的气我,老的老的气我。你们姓徐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一天天的上赶着巴结都巴结不上,我还不伺候了,我饿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让我一个个的把你们喂饱了喂大了让你们来气我,我让你们都和我横,和我上脾气,以前小时候跟我屁股后面叭叭的妈妈妈的叫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事是犯法那个是犯法的,小时候拉裤里尿裤里回来哭着找妈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来,现在都成仙了,小的小的打一天天打游戏花了这么多钱,大的大的上了大学之后可是人物了,回来就和我脸上脸下的。老的就知道个打牌打麻将,还敢赌钱。气死我我看你们仨怎么活。”
谨安从床上站起来一脚把门踹死,不想听妈妈的唠叨。
“我和你说你也别给我踹门,门踹坏了你又不给换,一年年的拿这么多奖学金不给家里一分都败坏了,给这个买衣服给那个买衣服你看看能的你,用得着你给买吗,你多花多少钱,和你要一分钱费劲了,谁稀罕你那个衣服,和你说这些都是你弟弟的,你摔坏你赔啊。”
爸爸听不下去了接话道:“行了你和她喊什么,咱家不睡觉邻居不睡觉啊。”
“我不和她喊,我不和她喊行吗,我不得喊喊让人家都知道我养了一个白眼狼啊。吃家里住家里打着工,到时候发钱家里看不见一分钱还一天天的说上脸就上脸。”
“行了你,小的惹的麻烦还不够吗你又去惹大的……”爸爸本着家丑不能外扬的心理让妈妈安静,可是妈妈越说越来气还就是停不下来了。
“不行,今天还就不行了,委屈?还光你们委屈啊,我今天还非说说我有多委屈。”她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说说这个小的,你说他胆子多大,他不知道家里攒点钱想给他换个房子有多难吗他一天天的糟蹋钱打游戏,心都给他操碎了他还这么不懂事,今天就说了他两句他就还不愿意了,家长多难他知道吗。
还有那个大的,一天天的不愿意和家里说一句话,你说她要多少懂一点事,给你家里点钱我能为了这五千急成这样?要不说是十个闺女不顶半个儿啊,这还没出嫁就看出来了。”
谨安仰面躺在床上想当作没听见,但是那些话像是长了刺一样的扎进她的耳朵和心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像是爬进了虫子。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木然地坐在床边,妈妈依然在客厅喋喋不休,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从床头撕了块纸擦擦脸站了起来,她觉得既然是大家对彼此都挺不爽的,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粉饰太平呢,那就都把心里最想说的,最恶毒的都说出来啊,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啊,她终于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58章
沉默中的爆发
妈妈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坐在沙发上继续抹泪,她还以为谨安是知道自己错了是来道歉的,还故意梗了梗脖子拿起了架。
谨安一声不响地坐到了斜对面的沙发上,客厅的灯在爸爸回卧室的时候就已经被关了,现在只剩下谨安没关死的房门照出来的一束微光,斜打在妈妈的背上,打在谨安的脸上。
妈妈就是不去看她,依然拿着架抹泪,抹了一会见谨安也没有要劝她的意思自己就停下来撇了谨安一眼,“你不睡觉你坐这干嘛?”
谨安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又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冷静地问道:“钱是我绑卡花的吗?这个事是我干的吗?我哪里做的不对?女儿凭什么就不如儿子?”
谨安直直地盯着妈妈,因为背光她并看不太清妈妈的眼睛,她就这样静坐着,和妈妈在同一水平线上,以一种及其平和又坚定的语气问了出来,很久了,自从谨安觉得自己想开以后就很久没和妈妈争议过重男轻女的事了。
而妈妈却用以前的理由来应付谨安,以不变应万变。“我让你给想个办法,我说什么了,你看看你那个样,我自己的孩子我养这么大我不能说两句了。”
谨安往前移了移,让妈妈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表情,“能啊,怎么不能,说吧妈,你说,我都听着,这次你把对我不满都说出来。”
其实想想也挺讥讽的,谨安能明显地感觉到爸妈和自己的距离感,是那种真疏离假客套的感觉,就是一种他们对自己明明很不满但又不敢说的太过怕自己翻脸的感觉,像是对待一个欠债的亲戚,我对你不满却不好意思撕破脸,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还钱,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