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嗤笑一声,“我说什么了啊,就是谨安这孩子脾气不大好。”
妈妈还是不高兴,“我们谨安学历高,聪明,相中她的排成排呢不用你操心。”
“行啊行啊,可是不用我操心,我光操我这帮孙子孙女的心就操不完,这外孙女啊就留给人家亲奶奶操心吧。这外孙什么都都是喂不熟的狼,对你们再好也是和还你奶奶亲。”
虽然谨安也不稀罕外婆那点关心,奶奶和自己也没多亲,但是就这么无所顾忌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还是划的心疼。
听见这些倒是勾起了妈妈的话头,妈妈喝了一口茶就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可别提她奶奶,她奶奶这个老东西,她眼里才没有她这个孙女和小孙子来,就会欺负我们一家,一提起来我就生气。”
其实谨安真的不太明白妈妈为什么一提起奶奶来就气成这样,说的好像她对自己多公平似的,左不过是觉得奶奶对自己和弟弟不好就是看不起她这个最小的儿媳妇,让她在家里抬不起头来而已。
姥姥倒是表示理解,“行了,人家有你这两个孩子之前人家就有了三个大孙子啦,该亲的早就亲够了。人家重孙子都快赶上谨林大了。”
谨安完全听不姥姥这话是在劝妈妈,还是在火上浇油。
“你可别说这个,我和你说,老徐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娘家里的东西一点点都被他三个哥哥给拿走了,他是什么都不好意思和他娘要,老头一个月退休金四千多都干嘛了,都让他那些哥哥明里暗里的拿走了老的老的不好意思要,这两小的脸皮也薄,到时候是什么都捞不着。
说起来我就气,早晚我得让老的立个遗嘱,都是儿子,平分,谁的东西都不能少,我得把我们谨林的东西先都要过来再说。不然到时候老的一死,谁认账啊,一个个猴精。”
妈妈这冷不丁的提起遗嘱来,姥姥先紧张上了。“我和你说,我和你爸这点东西你和你姐可是别惦记了,我们没多少东西,要是有也是你两个哥的,桌子腿也没有你的,你姐也没有。”
妈妈剥了个核桃塞到谨安,手里打量了一下屋里露出不屑的表情:“行行行,你有那金砖银砖我这个出了嫁的闺女我也不拿你一点,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爸,那闺女没出嫁的时候就是泼出去的水。”
谨安不言不语地吃着核桃听着,说实话妈妈不准备争遗产她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这才是当地甚至是当代女性的正常操作,妈妈骨子里重男轻女让她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一个进了别人家门的人怎么能拿家里的东西,只能是不停往家里拿东西才算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至于她要争爷爷奶奶的遗产,其实又能有多少东西,兄弟间挣得一口气罢了;
可是自己不是妈妈,从不认为女儿要做的就是不求回报地扶植娘家。
妈妈要是争抢到点什么,她肯定得让她知道,有他徐谨林一份,就得有我徐谨安一份。
“你知道就行,我和你爸可没什么东西让你们惦记,哎呀我这一天天的啊,是越来越老了。眼看还想抱重孙子来着,一天天的,就是不如愿啊。”
谨安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喉,“我月月姐不都生了两了。”
“人家不姓张啊,和咱不亲啊。你看看你们这些外孙子外孙女,不说别人,就看看你,来了就明里暗里的和我抬杠,当我听不出来吗,是我不愿意和你生气,更别说再隔一代的小辈了。可别提,这都是以后都是小白眼狼,生十个八个的都和我没关系啊。”
谨安也是服气姥姥的耿直,看来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姥,你这么骂我是不是不太好听,毕竟今天我是来看你的。”谨安笑嘻嘻的说到。
“你和我亲啊,你还是和你奶奶亲啊对吧,实话而已,姥姥还不能说两句了。”
谨安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还是笑嘻嘻的:“没有,特别的对,我觉得我这个说话直就是遗传的您的。”
妈妈拍了她的手一下让她少说话,谨安又看了看时间,待的也差不多了,自己再坐下去肯定要谈崩的,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了。她站起来把手机踹口袋里,“那我走了。”
姥姥也抬头看看表:“这才几点啊,先吃个饭,省得和姥姥都亏待你似的,吃个饭吧。我去解冻点带鱼,带鱼还是庆庆给我买的,肉又厚又肥,庆这孩子是真不错。”
谨安还是想走,妈妈一下把她按在沙发上说到:“你是一天天的瞎忙什么,吃了饭再走,不然出去你也是花钱买乱七八糟的。”
谨安只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无聊地打俄罗斯方块。
还没打多一会儿就听见姥姥在厨房喊:“谨安来,别光顾着玩手机了,过来扒头蒜,一会儿把你们带来的油麦菜用这个炒了,好吃。”
谨安不情不愿地按灭手机去厨房扒蒜,她是真的不想凑到姥姥妈妈面前听她们讲话,简直就是在听一步民间女性如何压迫自己的历史。
第66章
那些逆耳的家长里短
她默默地扒蒜,让自己努力去想别的事,尽量不听她们聊天。
“楼上李家那个老二闺女生二胎了吗?我记得老大就生了两个闺女,那李家的脸色不好看吧?”妈妈一遍洗菜一遍八卦到。
“我听着说是怀了,这个月底就生,听说当时是找人看了是男孩才留下来的。可算是生个男孩了吧,本来自己就是两个闺女,现在老大也是俩闺女,老二这个二胎再不是个男的,这不就绝后了吗?”
谨安在心里劝自己不要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什么叫绝后,两个闺女不是后代吗。
再说你不是不把外孙划为自己家人吗,生个男孩不是照样觉得是别人家的吗。
她最烦的就是传宗接代论调,她觉得人进化到这么聪明是为了把自己这一生活得精彩,不是为了和动物一样只会繁殖。
如果只是为了繁衍后代,那人类大可不必进化的如此发达,每天交配就行了,交配完了就生呗,计较什么七情六欲,要什么财富地位,追寻什么自由平等。
姥姥用她那悲天悯人的语气叹了口气,“你说他这一家要是到死也没生个儿子出来,那这一辈子不可白活了吗。”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姥姥,可是这老二的孩子也不姓李啊。”
“我知道不姓李,可是老李的闺女要是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不是说她他的两个闺女都不中用吗,他在亲家面前多抬不起头来啊。自己这一辈子就生了两个闺女,两个闺女的肚子一样的不争气。”
谨安放下手里的蒜讥讽地拍拍手,“有道理有道理,说的对说的对。”
妈妈剜了谨安一眼又打听道!“那我二叔家那个孙子媳妇呢,两三年了没动静?怎么不离了再娶一个。”
姥姥放下手里的活凑到了妈妈身边,这也是妇女聊天中让谨安不明白的一个点,明明就没什么外人,可是说到自家人的八卦的时候人总是不自觉放小音量。
“这不是大小医院都看了,是明凯的病,人家那小媳妇没毛病,家里不让说,这不是哄着她给她买了辆车,又花了5万买了个小姑娘。”
妈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买了一个?”
“可不呗,能怎么办啊,是明凯不能生又不是人家小媳妇不行。”
“那怎么不买个男孩?”
姥姥也是惋惜的很,“男孩贵啊,不好买,这个小女孩还是费了老大劲买的。可别乱说啊。”
谨安把剥好的蒜一股脑放到桌子上,“怎么不去孤儿院抱一个?”
姥姥鄙视地和妈妈挤挤眼,又拿出了她那丰富的人生经验来,“那里哪有好孩子啊,都是有病的人家舍了的。”
“怎么没有?”谨安很想说你看看你们每天说的话你们就能想到有多少被舍弃的好女孩。
姥姥说的很笃定,“你看你还是小孩没心眼吧,别一天天的觉得自己多年能,你才活了几年啊。没有,那里都是缺点事的孩子,要不就是脑子不好要不就是缺胳膊少腿。”
“姥姥,你去孤儿院看过吗?”
“我去那地方干什么,都是没爹妈的野孩子,今天死一个明天埋一个的,不干净。”
“您都没去过,凭什么这么说。”
“哼……”姥姥明显生气了,“我还用去吗,不去我都知道什么样。”
谨安还是不看眼色的继续说道:“那你去看看啊,他们不是你说的那样。那里的孩子大了,也会感激你们,买回来的孩子怎么说,告诉她你是被我们花钱从亲生父母那买来的?”
妈妈白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这个谁会告诉她啊。就你想的多。赶紧去玩手机吧。”
谨安摊摊手,她不再插话了。
“那我五姑家那个小安呢,那个最小的那个,三十四五了不找婆家那个,定下来没有?”
这件事谨安可得竖起耳朵来好好听着,这就是自己的未来走向,可得好好听听,观往知来,好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到底有多变态。
“可别提了,你五姑都快急疯了,也是生了一辈子就养大这样一个,就是不结婚,听说现在在上海,咱也不知道人家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好像是不少,顶个男孩子拿的,怎么也得六七八千。
拿这么多有什么用,过了年就三十六了,孩子都不好生了,还怎么找对象啊,谁还要啊这样的。”
“可不,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见了她一眼,打扮的还挺时髦,我问她有对象了吗,她还笑眯眯的说不急。看她就打肿脸充胖子吧。”
“人家的孩子咱也不好说什么,管好安,别让她和那个安似的啦,说出去丢死人,不管自己的脸也不想想自己爹妈的老脸了。”
“得了姥姥,我要是单身到那时候,我自己先把自己逐出家门,绝不劳烦你们为我感到丢人。”
妈妈把蒜拍了,把葱递给谨安,“少胡说八道!给我把葱洗出来。”
“我姐呢,这几天过来了吗?豪豪那个对象订下来没有啊,我是没太看看上那个闺女,属羊的,多不吉利啊。”
谨安自己和自己咧咧嘴,还真以为自己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帝王世家了。
“你姐说是定了,说明年打算结婚,好像是说让王绅跟着女家去过,女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到时候东西还不都是他的,跟着谁过不一样啊。”
妈妈一脸震惊,“让豪豪跟着女方,我姐这么想的,养这么大个儿子给人家了,丢人吧。”
“我管不着啊,也不是我大孙子,人家你姐愿意。再说你姐说女方家里有钱,这不是还没结婚就给王绅买了个车了。
怎么过不是过啊,再说你以为你姐和你一样啊,就一个儿子。
你姐家里老二才上高中正花钱的时候,过两年上出来要娶媳妇,到时候两个儿子谁买得起两栋楼啊。”
“也是,强强这都这么大的个子了,过两年也说媳妇了家里是负担不起,可是要我我受不了,我们谨林要是倒插门了我可活不下去。”
谨安把洗好的葱给妈妈放到案板上,然后擦擦手。“妈你别怪我刺激你啊,这以后的事啊谁都说不准,这徐谨林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到时候你说了肯定是不算,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不倒插门,现在有几个孩子是这父母身边的,你以为现在还是农耕社会啊,生个儿子,儿子带回儿媳一家人一块刨地,现在无论儿女,肯定不会是守着父母过日子。”
妈妈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但是明显不想当着姥姥的面骂自己,怕姥姥到时候学给舅舅和大姨听,只是把她推出厨房小声斥责到:“你赶紧去玩你的手机,可别再这胡说八道了,我是他妈,我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啊。”
姥姥那里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上话了:“行啊谨安,你得赶紧挣钱啊,到是时候帮着你爸妈给林林买上个大房子是吧,到时候还能倒插门啊,你弟弟混的好,你脸上也有面不是。”
谨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干笑了两声答道:“行啊,让他好好等着吧,看看我什么时候中个一个亿,到时候这些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一人发一套海景房。”
厨房里姥姥继续和妈妈抱怨,“这孩子和谁没好气呢,要不是她不常来我今天非教教她怎么说话。”
妈妈小声回了一句:“是知道随了谁了,天天惹闲气。”
谨安坐在沙发上小声回答道:“我只像我自己。”
第67章
现场目睹
厨房里的两个人很快就炒好了一盘糖醋带鱼和一盘蒜蓉油麦菜,姥姥又把妈妈拿来的猪头肉切了一盘,算是上齐了菜。
她把手里的勺子递给谨安,“谨安盛上米饭,我给你姥爷打个电话,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闲逛,也不看个时间。”
谨安拿起碗里每个人盛上了小半碗米饭,姥姥打的电话没人接也就不打了,“咱先吃咱的,应该是没听见,那猪头肉给他剩一点啊,他愿意吃。”
妈妈给姥姥夹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她碗里问到:“我爸现在还喝酒吗?每天少喝点还行,多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管的了吗?一天天的就认识酒,随便他吧,活到哪算哪,他这个耳朵一天天的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快老年痴呆了。
这老头老太太的,到了年纪之后去哪都讨人嫌啊,没几天活头了。你公公婆婆身体还好啊?”
“好什么啊,老太婆吃盐吃的那么狠,前几天还肾结石了,去医院花了好几千,四个儿子平摊的钱。”
姥姥羡慕的说道“行啊,人家四个儿,都拿的不多。也是本事,每个都是儿子。”
“哪里,老徐说是家里也有个姐,生在老大前头,她才算是老大。小时候是怎么着来着,家里偷偷买冰棍吃没给她买,再加上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娘们一天天没别的事就挑唆她说你看看你爹你娘都给买了冰棍偷偷吃,就没有你的。
那功夫这个闺女都老大不小了,得十三四了吧,在家上吊把自己吊死了,老徐都还没出生,都没见过她这个姐。”
徐淑华,谨安在心里默念,徐淑华,原来过年的时候供奉的徐淑华的排位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姑姑,原来自己不是这个家唯一的女孩。只是第一个女孩,自己结束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