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曲浩抽完了一支烟，他把烟头扔在脚下踩了踩说道：“那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我希望以后能看见你的作品。”
“好。”唐安觉得他变得有些感性起来，却又不好意思问什么，只好岔开了话题。“我刚才看你的头盔，之前摔的口子好像更大了。”
“对……”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头盔。“可能是我平时不爱惜，乱丢乱放的，不怪你。”
这个不怪你让唐安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想曲浩说的也没错，好像两个人认识之后，的确是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
她只能再次岔开话题，抬头看了眼被建筑划分的逼仄的天空问道：“你说我之前飞走的那些气球，他们是飞去哪了呢？”
曲浩也抬头看着天，认真想了一下说道：“嗯——碰到电线？他们碰到电线会炸吗你说。”
“应该不会碰到电线吧。”唐安笑起来，“毕竟飞的地方还挺宽阔的。对了，你看过红楼梦吗？”
这句话的转折之快让曲浩有些尴尬，他又点了支烟调侃道：“我要是能读得进去这些书，也不会早早地不上学了。”
唐安赶紧摆摆手：“我绝对没有想说你没多读书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里边的薛宝钗说过一句话，叫好风平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句话是说柳絮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依靠，但是这样正好可以凭借风的力量，直上青云。
我觉得我的气球也是这样，可能越飞越高，到达那些我们到不了的高度，看见我们看不见的风景。”
曲浩捏着烟笑了，他就算是读书再少，也能从这话里听出唐安的野心来。
他重新骑到了车上，踢开支架，说道：“那我希望你可以平步青云，以后也不要再被我这样的人骗了好不好？多听你妈的话，你妈不会害你的，想我这样的坏人真的很多。我先回了，你也回去吧。”
“好。”唐安点点头，目送他走了。看他慢悠悠地骑出去十几米后，突然在他的身后喊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第161章
被捅破的窗户纸
回到家妈妈说因为今天打折处理，所以生意特别好，卖了一大半，很高兴。
唐安也高兴，高兴自己的日子在朝着阳光的方向发展，也高兴自己像是故事里写的那样，救赎了一个迷途的少年，也救赎了自己。她感觉自己的生活要像飘走的气球一样，早晚要生活在万丈光芒的地方。
躺在床上捋着头发，她和妈妈又说起了自己要重新卖气球的计划。
“妈，我还想继续卖气球。”
妈妈一下翻了脸，“不行，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行！你今天收拾了多少东西？”
她不作答，只是小声说道：“妈，我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今天发现咱楼下有辆共享单车，被人给故意损坏了，倒是没有砸坏，但是砸的挺不好看的。”
妈妈没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但是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净些没素质的人，砸那个干什么，人家既然是共享的，还能让他砸开？”
唐安朝妈妈招招手，超小声说道：“别说，我觉得还真能，我还凑近看了看，要是用你平时修摊子的那个大铁钳子，说不定真能绞开。”
妈妈愣了一下，随后小声问道：“你是想绞一辆？”
她狡辩：“我本来也没这样想，是看见楼下那辆车我才想到的，他们都砸成那样了，估计就是扫码也不好扫开了，要不我们把它绞开，我骑着去卖气球不就方便了。”
妈妈还是有些犹豫，“这个人家查不着吗，要是找着咱怎么办？”
她在心里嘲笑妈妈没见识，但是嘴里却解释道：“我们又没注册过，肯定找不到我们。再说了，他们都是那么大的公司，一天要丢多少车啊，不在乎这一辆两辆的。”
妈妈被唐安说到动摇了，她弯腰从床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大钳子，“要不咱俩现在就去绞了弄回来，趁着这个点没什么人。”
唐安思索了一下，火速掀开被子下了床，“行，那现在就去吧，省得被别人看见也和咱想到一块去，再提前下手了。”
妈妈把外衣递给她，“你穿厚一点，这几天降温快。”
“好。”她接过衣服来边穿边和妈妈出了门。
现在这个点比之前更冷了，风嗖嗖往怀里钻，唐安把妈妈领到共享单车旁边，跺着脚说道：“就是这个，你看看，被砸到不成样子了。”
妈妈拿着手电筒晃了一下，“嗯，挺不道德的，要是没被砸，我肯定不能来绞了它，注要是现在互联网太厉害了，它网人啊，什么信息都有，一查一个准。”
唐安忍不住翻白眼，一面心里想着没文化真可怕，一面小时催促道：“快点，一会再被人看见了。”
妈妈张望了几眼，把手电筒递给唐安，蹲下来三下五除二就绞开了锁。“快快快，推到屋里去，别第二天再被人推走了。”
唐安推着就走了，妈妈捡了捡地上掉的渣子赶紧跟了上去，直到娘俩把车抬进屋回到屋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锁是没了，你骑出去不怕再被别人骑走了？”
这个唐安早就想好了对策，她问道：“电动车的锁呢，不是一直没用过吗？你放哪了？”
她这么一说妈妈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个锁，努力想了想说道：“应该就走我刚才拿钳子的那个抽屉里，你自己拿，我赶紧收拾收拾屋里。”
“好。”她把外套一脱，就蹲下开始找锁。现在自己也有自行车了，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唐安还是很高兴。
她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地放了很多袋子盒子，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最里面那个装锁的盒子。
唐安刚够出来，妈妈突然从身后一把抢了过去，吓了她一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了！”
妈妈抱着盒子表情很不自然，“没啥，刚想起来里面藏了个存折。”
她有些无语，“我还能偷家里的钱吗？”
妈妈还是很小心的样子，“那也不能让你看见有多少钱，省得你乱花。”
唐安不屑，“我们老师说了，孩子也是家里的成员，理应了解家里的财政情况。再说，咱家里能有多少钱。”
妈妈还是抱着箱子和宝贝一样，“那也不能让你看，赶紧睡觉吧，我给你拿出来，然后再给你擦擦车子。”
“随便你……”
自己天天想着怎么多赚点钱，结果妈妈有多少钱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唐安顿时连自行车都没了兴致，转身躺到了床上脱衣服就准备睡觉。
“行，那你睡觉吧，我马上洗洗脸也睡觉。”妈妈把盒子放到了桌上，给她掖了掖被子。
可能是看着她真的不急，妈妈也就没马上把锁给她拿出来，而是去上厕所了。边走边说道：“怎么突然就有点肚子疼，可能是喝了点凉茶激着了。”
听着妈妈在阳台上上厕所的声音，唐安知道她是真的拉肚子了。
她火速探出半个身子拽过了桌子上的盒子，可能是出于逆反心理，妈妈越不让看，她就越想看。
结果这一拽一下就把盒子拽到了地上，一盒子的东西踢里哐啷都掉了出来，除了一把锁，电动车的说明书，还掉出了几个避孕套。
听见声音的妈妈屁股都没来得及擦，撅着腚就跑了过来，她一直以来都很肥胖油腻，这样这个姿势让她更显得恶心肮脏起来。母女俩之间一直不敢捅破的窗户纸就在这样一个场景下被强行捅破了。
空气里弥漫跟着尴尬和屎臭味。唐安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看了妈妈一眼，一下把自己蒙到了被子里，她气急了，因为以前只能说是猜想，现在就算是实锤了。
她也痛苦急了，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自己家的，难道妈妈还会把人带到这儿来吗，想到这里她连躺都躺不下去了。
妈妈赶紧退回到了阳台，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屁股，然后提上裤子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边收拾还想着继续自欺欺人。
“你这孩子，不是说了都给你了吗。你看你弄这一地，把我这个药都弄地上了，这是人家医生开给我治妇科的药。”
“你是不是真当我傻！”唐安忍不了了，她一下坐了起来，“你真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你藏这个干嘛，以前我能装作不知道，都这样了你还演呢，你是不是还带人回来过！”
“你就这样和妈妈说话！”妈妈没了理，只能用身份压她。
谁料唐安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边哭边开始穿衣服，“你又开始了，没理由就用身份压我，你看看你掉出来的什么东西，你也配教育孩子！”
她穿好衣服，踩着鞋拿起外套就摔门而出。
第162章
无法接受
“安！安！”妈妈拿起外套就追了出去，却还是没有追上马上就拐进了另一栋楼的唐安。
她边跑边哭，拐进了曲浩租住的楼里，在确定妈妈没看到自己以后，唐安弯腰给自己提上了鞋，怕爬楼的声音影响到别人。她静悄悄地跑到曲浩的门口，轻轻扣了扣门。
“谁？”门里的人有些警惕的喊到。
“我……”她的半只手缩在袖子里，委屈巴巴的回答。
听见屋里踩着鞋子走过来的声音，门被打开，曲浩扎着个丸子头，居然只穿了条平角裤。
“你怎么不穿衣服？”唐安慌忙下了头用手遮住脸。
曲浩靠在门槛上，“你应该知道现在几点吧，应该是我质疑你才对。”
唐安还是低着头，手指拧成一个结，“我和我妈吵架了。”
他还是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故作嫌弃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收留你吧，这大晚上的。”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抬手在唐安面前打了个响指，“那就回家，和妈妈道歉，然后就有地方可以去了。”
唐安一副死倔的样子，“我不道歉，你根本不了解是什么事。”
曲浩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了解，也不会收留你，快回家吧。”
她还是站在门口，没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曲浩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推了她一下，“我关门了啊，被楼里其他人看见的时候别说是找我的。”
“你不收留我，我也不回家，今天晚上在外面冻死我也不回家。”她语气很软，但颇有要挟的味道。
曲浩倒是始终很清醒，“那你就在外面冻着吧，我是肯定不能冒这个被你妈报警把我抓起来的风险。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也要关门了，我要冻死了。”
这时候隔壁传来了开门声，应该是听见了说话声想看看是什么事。还没等那边探出头来一探究竟，曲浩先一把把她薅进了屋。
他看着唐安有些无语，“等隔壁没动静了我就把你送出去。”
唐安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怕别人看见我？”
曲浩边穿裤子边解释：“我一个大小伙子，大半夜门口站个小姑娘，你让人家怎么想我。”
唐安站在门口小声嘟囔道：“我都不怕。”
“我怕行不行，我怕他们以为我半夜找小姐，把我给举报了行不行？”曲浩穿好裤子后又套上一个体恤。其实他不是怕这个，这个楼里住的都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听见找小姐这个词，唐安又掉下泪来，多么轻贱又肮脏啊，这好像是好像谁都能侮辱的一个词，能被各种各样的男人召之即来挥之。
看着她哭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曲浩又不忍心马上把她送走了，穿好了衣服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递给了她一张纸巾，“大半夜因为什么跑出来啊，把我的事和你妈说了？你妈现在要打断你的腿？”
唐安知道他在开玩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接过纸来擤了把鼻涕继续哭。
曲浩还在继续抖机灵，“不是哥胆小啊，你妈都要打断你的腿了，你就别往我这跑了，咱俩的腿非得一块被打断才行吗？别哭了，你看哭得那眼，就一双眼睛出彩，再哭，再哭就没得看了啊。”说完又递给她一张纸巾。
这次唐安不哭了，接过纸来擦了擦脸，往前走了一步，“今天我在你这里睡。”
曲浩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这么劲爆，赶紧拒绝道：“你疯了？当我这五星级大酒店呢，不行！”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我自己愿意的，我满十四了，被抓住你不会坐牢的。”
曲浩直接惊到了，赶紧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停停停，你愿意什么你愿意！你个小屁孩，刚才还被吓到哭呢，现在就因为和妈妈吵架了就胡说八道。”
唐安自己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我没胡说八道，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曲浩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拿起了架，“那我不想，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再说了，指指点点的人越多，你越应该洁身自好给他们看。对不对？”
唐安看着他一本正经教育自己的样子，突然说道：“我妈是卖的。”
“什么？”曲浩一脸的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这么平静的说这样的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强装镇定，甚至对曲浩的那句什么有点生气，“我说我妈是个小姐。”
这次曲浩直接说不出话来了，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家出走，自己好像真的说不着她。
唐安看着他的表情很是痛苦，她知道，她知道那些同学背后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别人提起她，第一反应也是讨论她的妈妈有多脏。
唐安弯腰把自己的脖子往曲浩的嘴上送，她甚至抱住曲浩的头，“现在是不是觉得丝毫没有负罪感了，觉得我就该是这么做。”
曲浩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到差点把她推门上，他有些生气的喊道：“你神经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