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雪点头应了一声「嗯」。
焦卓眼神语气中都带上了些许不悦,“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明安每天那么忙,你怎么还让他帮你热牛奶?”
宋佳雪从善如流地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妈,我明天再跟明安哥说一次,让他以后不用帮我热牛奶了。”
焦卓点了点头,说了声「早点睡吧」,然后回房间了。
宋佳雪看着焦卓的背影,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母亲过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个?
她这个一向不怎么关注她的母亲,上次因为看到宋明安给她热牛奶,倒是多关注了她些。
她不明白,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千好万好,而她的母亲对她却还不如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好。
——
五六天后,宋佳雪才终于抽出了些时间去看望方兰。
她只是想来这儿待会儿就走,却没想到……竟然在同一楼层见到了惠知行。
愣了一下后,她理了理头发,走上前问道:“惠导,你怎么在这儿?”
惠知行看了宋佳雪一眼,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水果篮,答道:“来探望病人,你呢?”
“我也是。”
然后,两人在同一间病房门口停下了,互视了一眼,惠知行先出声问道:“你认识方姨?还是,你认识江放?”
方姨?
称呼听起来很亲切,宋佳雪愣了一下后才笑着点了点头,“我跟她们都认识,我们以前是邻居,我和江放自小学起就是同学,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顿了下,宋佳雪问道:“惠导,你跟江放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你知道我们认识?”原本还想解释一下他和江放是怎么认识的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宋佳雪点头,“你们不是一个学院一个专业的吗?”
惠知行这才想起来,宋佳雪跟他是一个学校的,她跟江放又是朋友,知道他跟江放认识很正常。
只是,当初他和江放都没有多少交集,更别说跟她的朋友了。因此,他以前在学校时并不认识宋佳雪。
就算见过几面,也没有太深的印象。
惠知行点头道:“是,我们在雪区拍摄时,江放帮过我们不少忙,因此就比较熟悉了。”
宋佳雪听此点了点头,惠知行提着营养品走在她前面,敲了敲病房门进去了。
宋佳雪低头跟在他身后。
在她低下头的瞬间,嘴角的弧度下去了,眼角的温度也下去了。
方兰看到进门的惠知行,放下手中的书道:“知行来了?”
惠知行点了点头,应了声「方姨好」。
他话刚落,方兰就看到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宋佳雪,嘴上的笑淡了一些,但语气仍然客气,“佳雪也来了?”
宋佳雪也乖巧地点头应道:“方姨好……”
宋佳雪走到方兰床前,将果篮放下道:“方姨,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行,劳烦你挂念。”
宋佳雪愧疚道:“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忙着写新剧本,也没来得及过来看您。”
“我没事,你工作要紧。”话落,方兰招呼道,“你们俩都快坐。”
说着话,方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要掀被子,宋佳雪忙说道:“方姨您躺着就行。”
惠知行也道:“您不用招待我们。”
方兰听此点了点头没下床。
宋佳雪一向乖巧温柔且轻声少语,到这后话也不多,只在方兰询问他们最近的身体工作状况时,答两句,惠知行也是。
宋佳雪给方兰削了个苹果,几人又随便说了几句话,方兰怕耽误两人的工作,没让两人在病房内久待。
宋佳雪和惠知行一起往医院外走时问道:“惠导,电影进展得怎么样了?”
“还行,再过不久就能杀青了。”
“挺好。”宋佳雪点了点头。
正在想下一个话题该说什么时,就听惠知行问道:“你最近有跟江放联系吗?”
宋佳雪听此顿了一下,才答道:“没怎么联系,她每天上课都挺忙的。”
惠知行应了一声「嗯」,确实,江放每天都很忙。
之后,惠知行便不再说话了,宋佳雪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了住院部大楼,两人便分开了,惠知行去取车,宋佳雪则脚步缓慢地往医院侧门走。
那条路上有一排矮灌木,路过时,她的手在上面拂过。
今天上午没有拍摄,万伊也来了医院,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是从侧门进来的。
和宋佳雪隔着一条路相对走过时,她认出了宋佳雪。
宋佳雪是剧组的编剧,她见过她几面,知道她。
但宋佳雪好像在走神,没有认出她。
远远地,她感觉宋佳雪的眼神好像有些……阴沉,宋佳雪走过的地方还有……一路的碎树叶。
万伊驻足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就进了住院部。
方兰笑着问万伊怎么没跟惠知行一起过来,万伊问道:“他也来了?”
“嗯,刚走,跟佳雪一起走的。”
“佳雪,宋佳雪?”万伊问道。
“对。”方兰点了点头。
万伊也是这才知道宋佳雪和江放竟然自小就相识。
——
一个星期后,惠知行再次趁空闲时间来医院看望方兰。
他到时,方兰正在读一封信,是江放写给她的。
每次江放给她写信,她都会反复读好几遍后才收起来。
惠知行微讶,“你们平时还用信件交流?”
方兰点头,“放放和我都不是很会表达,她为了让我放心,便在我在狱中的这段时间,每隔一个月左右给我写一封信。”
惠知行听此点了点头,倒也符合江放的行事作风。
只是,他许久没见过有人用书信交流了,而且还是母女之间,生了好奇,问道:“我能看看江放给您写的信吗?”
方兰没想到惠知行会提出这个请求,愣了一下。
惠知行忙说道:“我就是好奇,不看也可以。”
方兰反应过来,拿了信递给惠知行,“没什么隐私内容,你可以看。”
惠知行也不扭捏,接了过来。
信上确实没什么隐私内容,就连用词都很平淡,字数也不是很多,一张纸上多半的都是叮嘱方兰在治疗期间应该注意什么,又说了些江放在那边做了什么事。
惠知行没想到是,信上竟然还提到了他,提到他的原因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江放最近决定用张行军帮忙筹集的那笔资金给学生建一间图书室,因为那笔资金的最大捐助者是他,所以江放提到了他的名字。
虽然只被提到了一次,但惠知行却还是莫名地开心。
毕竟,不提他也是可以的。
这是不是说明,江放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惠知行笑着将信还给方兰问道:“需要我帮您拿快递吗?”
“不用,有人给送到病房来。”
江放在信中提到她给方兰买了一些蛋白质粉等营养品,别看江放平时跟方兰不怎么联系,但其实她是关心方兰的。
从她对方兰病情的了解程度、对方兰的叮嘱以及给方兰买的东西上就可以看出来。
从病房出来后,惠知行见到了郭洋。
郭洋每天工作闲暇时间都会过来看看方兰,但多数时候他都不进病房,只在外面看一眼就走。
这已经是郭洋第三次见惠知行来了,这个外甥他了解,电影拍摄期间基本没什么事能分走他多余的精力,这几次能抽出时间看方兰,一定是因为江放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他忍不住问道:“你跟江放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朋友,惠知行不会对她的母亲这么上心。
既然自己的舅舅发问了,惠知行便也没隐瞒,直接说道:“我喜欢她,想追她。”
郭洋虽猜到了这个可能,但还是有些意外。
惠知行实话交代了,便问道:“舅舅,你跟江放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可别跟我说只是故人。”
郭洋无奈,他就知道他这个外甥迟早会再问,便只好说道:“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和江放的母亲都在上大学,她学文,他学医。
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他是因为他妹妹的原因才和方兰认识了。
那时候的方兰还是一个见人就会脸红的姑娘……
第37章
表白,地震;江放,等他!
惠知行回到剧组都没有回过神来,他舅舅和江放的母亲竟然是彼此的初恋。
虽然他很想知道后续,但之后的事郭洋不愿意说了,他便也没再追问。
又半个多月后,六月十三日,历时五个月的拍摄结束,剧组杀青。
晚上,剧组举办杀青宴。
惠知行高兴,多喝了些。
喝醉后的他没控制住自己,给江放打了一个电话。
江放刚准备睡下,片刻后才接起电话。
接通后她还没说话,就听惠知行问道:“江放,是你吗?”
江放应道:“嗯,有事吗?”
惠知行撇了撇嘴,“非得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
这话把江放问住了,因为,她不知道在没事的情况下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惠知行听江放这边不说话,继续说道:“你接到我的电话,声音里都没有多么高兴。”
惠知行的语气里竟然有些许委屈和不满。
江放仍然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惠知行也不计较了,想到什么问什么,“江放,你想我吗?”
听到这句问话,江放察觉出些许不对,“惠知行,你是不是喝醉了?”
惠知行迟钝了一下才摇头否认道:“没有,我怎么可能醉,我只喝了……一点点,那么点儿酒根本灌不醉我。”
语气反常、话语啰嗦,江放肯定了,惠知行就是喝醉了。
醉鬼是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江放对待醉鬼,多了些关怀,“你早点回家休息吧,喝醉在外面不太安全。”
惠知行听此嘿嘿笑了两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江放又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嗯」,应完后又立刻说道:“只是对普通朋友的关心。”
这是要画清界限?
惠知行虽醉了,但智商还在,失落地说道:“可是,我不想跟你当普通朋友,江放,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的心意吗?”
惠知行的声音略带磁性,在醉意朦胧的状态下说出这样一句话,语调很是勾人,真得很容易让人心动。
可是江放没有心动,也没有回话。
她对待感情异常冷静。
惠知行追问了下去,“你察觉到了吗?”
江放知道他醉了,不将他的话当真,只说道:“惠知行,你早点休息吧。”
惠知行不,他不要早点休息,他执拗地说道:“江放,我想听你的答案。”
江放还是那句话,“你醉了,早点休息吧。”
惠知行听不到答案,放弃了追问,“算了,你不用说了。”
他改为了直接表白,“还是我说吧,老子喜欢你。”
惠知行话落,电话这边的江放更安静了,静得惠知行都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片刻后他问道:“江放,你还在听吗?”
江放这才应了一声「嗯」。
听到了声音,惠知行继续道:“我喜欢你,你给个话。”
醉酒后,惠知行发现……他更想见江放了。
他本以为他对江放的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是却发现,时间过得越久,他却越想她。
江放真是有一种谜之魔力,让他忍不住上瘾,且戒也戒不掉。
江放听到惠知行这句话,更是不回话了。
电话两端静止到仿佛这是一通早已结束的通话时,惠知行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知道江放在听。
江放终于有了一个能回答的问题,“到了暑假就回去。”
“好,我等着你回来。”
听此,江放垂下了头,“挂吧,我要睡觉了。”
听江放说她要睡了,惠知行只好说道:“好,那你睡吧。”
江放没再说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后,她却没了睡意,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才关了床头的灯,睡觉。
——
惠知行喝醉酒后虽然会失态,但不会失忆。
他第二天清醒过来后就想起了自己前一天给江放打电话的事,甚至跟江放说了什么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揉了揉自己已长过耳后快要及肩的长发,感觉有些丢脸。
不过,他倒并不后悔,就算昨晚没有表白,他也还是会选个时间给江放表白。
只是,昨天太草率了。
靠!
得挽救!
中午时,算好江放空闲的时间,惠知行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放,我昨天说得话……”
惠知行话还没说完,江放便说道:“我知道,你昨天喝醉了,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惠知行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这通电话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的话,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江放听此顿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且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