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身旁的小孩叫彭措,他说道:“老师,就让导演叔叔跟咱们一起去吧。”
江放看了彭措一眼道:“那……行吧,你去跟顿珠老师说一声,我今晚在麦朵这边守着。”
彭措应了一声「嗯」,就立刻去传话了。
惠知行跟在江放身后问道:“麦朵怎么了?”
惠知行对麦朵有些印象,是个一年级的女生,有些灵性,他还曾经给过她两句台词。
江放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眼前的路一边说道:“她发烧了。”
惠知行跟着江放去了麦朵所在的帐篷,那间帐篷里住了十个孩子左右,一半高年级的孩子一半低年级的孩子。
是江放安排这么分布的,每间学生的帐篷里都有高低年级的学生,这样大孩子就可以帮忙照顾看管一下小孩子。
之后惠知行还了解到,地震那天是周五,虽然是上课的日子,但因为学校要修建图书室,除了孩子们,还有很多当地的大人,他们都是主动来帮忙修建图书室的。
怪不得他在学校看到了一些新砖石,原来是用来修建图书室的。
平时江放就会教学生一些躲避地震的知识,地震来临时,一二年级的学生没课,在空地处看大人们修建房子,三四五年级的学生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出了教室。
虽然有些学生没冲出去,但也及时趴在了桌下。
江放和顿珠组织学生们逃出去很及时,她们也护住了几个学生。
总之,这场地震里只有几个学生和帮忙修建图书室的大人受伤,但也都伤得不重。
第39章
她为他处理伤口,再一次救了他
进到帐篷里后,借着灯光,惠知行将江放看得更清楚了。
江放也有些狼狈,脸上有擦伤,头发有些乱,衣服上也有泥土污渍。
但这些却丝毫不减她的气质。
即使刚经过一场灾难,即使环境恶劣,即使劳累,她仍然淡然处之,怡然自得。
不见丝毫嫌弃,不见丝毫埋怨,也不见丝毫无所适从。
身上多添了一分凌乱凄凉之美,却也不算不足之处。
即使她在这个安置点待了两天,已经适应了,但惠知行觉得,能做到像她这样的人仍是少数。
可能这就是他喜欢江放的原因吧,她就是有一种能力,让人的心都跟着她静下来稳下来。
给麦朵喂完药,量完体温,又将身边的孩子都安顿躺下,江放才看向惠知行轻声轻语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惠知行走路有些不方便。
更准确地说是有些跛。
他的裤子上有划破的口子,应该是腿受了伤。
江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惠知行,衣服脏了、鞋子脏了、脸脏了、帽子没戴。
往常,他虽然会因为拍戏不修边幅,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惠知行没想到江放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神后才说道:“昨晚赶路时不小心摔倒划伤了。”
顿了下,他怕江放担心,接着道:“只是轻伤,没事。”
江放冷着脸,“我看看……”
惠知行看江放脸色严肃,只好把裤腿撩了起来,伤口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包着纱布看不出情况怎么样。
江放问,“你这是什么时候上的药?”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在大叔家,他用自己带着的药品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今天虽然没怎么剧烈运动,但纱布还是渗出了些许血迹。
江放看着惠知行已经染了血的纱布道:“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惠知行没问江放有没有医疗用品,也没问她会不会处理伤口,就点了点头。
江放去隔壁帐篷拿了个医药箱过来,因为这边人太多,救援队的人不能全照顾到。
尤其是她和顿珠手下还有这么多孩子,便给她们发了一套医疗用品。
看着伤口,江放问道:“是什么划伤的?”
她得确认是不是金属划伤的,若是的话,还要打破伤风。
“石头。”惠知行答道。
是一块尖利的石头,当时天太黑,他虽然尽量小心走了,但是因为路太崎岖,还是不小心摔倒了。
这个大伤口是第二次摔倒时划的。
那江放就放心了,没再多说什么。
惠知行将伤口处理得还算干净,不需要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再清洗伤口,她只需要用碘伏给他再消一遍毒然后重新包扎就可以了。
江放消毒时很认真,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惠知行。
帐篷顶部昏黄的灯光从她头上照射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在稍显凉意的夏夜里,显得格外安静美好。
这样的江放说不出的迷人,像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惠知行看着江放看出了神,直到江放将纱布都给他缠完了,抬起头来看他,他才回过神来。
江放没有察觉到惠知行的目光,只道:“我要休息了。”
是在赶人了,惠知行识趣地放下裤腿,站起来说道:“我明天再来找你。”
江放摇了摇头,“明天别来了吧。”
“嗯?为什么?”
“我明天不在这,要出去。”
“你去哪?”惠知行追问道。
“去附近的一个寺庙,离这边有些远,在通往镇上的那条路上。”
彭措也在这顶帐篷里,原本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听到江放的话连忙坐起来说道:“老师,你能不能带上我?”
江放看向彭措,没直接拒绝,而是先问道:“你为什么要去?”
彭措说道:“我想回家,那边离家近。”
江放在思考,没回话。
见江放不说话,彭措没忍住,说话带上了些许哭腔,“江老师,我想我阿爸,想我阿妈,我想回家……”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虽他在极力忍着,但还是有啜泣声传出。
说到底,他也只是二年级的学生,因为一二年级合到了一起,所以说他是一年级的学生也不为过。
江放寒假时家访过他家,他家离这边有些远,在隔壁镇与合汝镇交界的阿土村,那边确实离寺庙近一些。
这次因为地震,这些学生已经和她一起在这边待了三天了,每天都联系不到父母,他们着急回家也是应该的。
只是,那边的路不好走,她带着他不方便,最主要还是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他会受伤。
但是见彭措哭得这么伤心,江放也不忍心拒绝,最终她只好说道:“行吧,老师明天带你过去。”
彭措听此,眼泪才缓缓收住了。
惠知行有话要问江放,江放没让他说,等到帐篷里的孩子都睡着了,她才将惠知行拉出帐篷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寺庙干吗?”惠知行的这个问题总算问出来了。
外面的风有些大,江放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走得离帐篷远了些才说道:“为了帮仁央奶奶完成遗愿。”
说话间,她抬头看向了天上。
天色很黑,如幕布一般笼罩下来,天上的星星却很亮,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夜空中。
有人说,人们死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守望着地上他们想保护的人,江放在想,仁央奶奶是不是也已经化成天上的星星了呢?
惠知行听到江放的话,动作声音皆是一顿,“仁……仁央奶奶她……她怎么了?”
惠知行有些不敢面对那个结果,但还是问了出来。
“仁央奶奶离开了,在地震的那天。”江放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飘渺又久远,她音调如常,只是语气中多了些悲凉。
地震发生时,仁央奶奶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的小石屋也有些年头了,当时根本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倒下的石头砸中了。
江放带着学生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仁央奶奶。
她找到仁央奶奶时,仁央奶奶虽受伤严重,却还算平静,只是坚持不肯去就医,怕最后无法被天葬。
直到生命的最后几秒,她还在用仅有的力气恳求道:“帮……帮我天葬……”
这是仁央奶奶唯一的遗愿,江放必然要帮她完成。
她原本是想等到仁央奶奶的儿女回来再跟他们一起帮仁央奶奶办理后事的。
但是因为仁央奶奶的儿女都离这边比较远,且路被堵住了,通讯也中断了,根本联系不上他们。
而仁央奶奶的尸体已经停放几天了,到了必须为她办理后事的时间,江放便决定到最近的寺庙去找喇嘛帮仁央奶奶举办天葬仪式。
惠知行听完后,心情也是有些低沉的,他只说道:“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江放转头看向惠知行,惠知行接着道:“你还要带着彭措,一个人不方便。”
看着惠知行眼里的坚定,思考再三,江放点头同意了。
之后,江放检查其余帐篷里的学生,惠知行跟着她一起。
他以前只知道认真的男人很有魅力,如今却发现,认真的女人也很有魅力。
随着江放检查完学生后,他才回自己的帐篷。
回去后,他便用传呼机通知杨路他找到了江放,让杨路转告方兰。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起来出发了。
因为五年级的苍琼和彭措在一个村子,他们俩平时上学也都结伴,离开前,彭措将他要回家的消息告诉了苍琼,苍琼也想跟他们一起回去。
江放和惠知行只得把苍琼也一并带上了。
这一路有些难走,碎石很多。
苍琼年长一些,走路什么的都能靠自己,彭措因为年纪小,走路不便,便由惠知行背着。
而惠知行背上的包便由江放背着了。
他包里都是些急救用品。
还未走到一半,他们遇到了余震。
惠知行背着彭措行动不便,江放眼看着一块碎石就朝他们滚了下去,虽然那块碎石不大,但是伤害也不小。
惠知行反应的时间只够将彭措从背上转移到自己怀里蹲下,江放根本没有多思考,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了他们。
苍琼站得稍远一些,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江放虽然护住了惠知行和彭措,她自己却被碎石砸伤了。
幸好她背上的包减轻了些石头的冲击,不然她可能会伤得更重。
但即使这样,她肩膀上的伤还是不轻。
惠知行放下彭措问她怎么样时,她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事……”
之后,没等惠知行再问,她就先问了彭措和苍琼怎么样,确定两人没事,她才放下了心。
惠知行又问了一遍江放的情况,她还是说自己没事,只说要继续赶路。
可是路上,惠知行见她左肩膀处的后背出血了。
“江放,你必须尽快治疗。”
江放摇了摇头,“不要紧,都只是皮外伤,更何况这边也没办法处理伤口,伤口的事等把他们送回家再说。”
因为江放坚持,惠知行只好先和她一起送彭措和苍琼回家。
彭措和苍琼所在的村庄和中汝村情况一样,只是受损度不如中汝村。
这边安置点的规模也比中汝村那边小很多。
因为北汝村、中汝村和南汝村三个村庄的安置点集合到了一起,所以规模更大一些。
这边因规模小,人也更好找。
彭措和苍琼的家人也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些伤,有轻伤有重伤。其中,最悲痛的消息是,苍琼的爷爷因为地震丧生了。
惠知行和江放对此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了两句。
他们都知道,亲人逝去的悲伤只能靠时间抚平。
江放将彭措和苍琼两人送到后本要立刻离开赶路,惠知行却非要让她处理完伤口再走。
但因为救援队的人都太忙了,找不到人帮江放处理伤口,惠知行只好说道:“看来只能我帮你处理伤口了。”
彭措家人将他们的帐篷提供给惠知行和江放处理伤口。
只剩他们两人在帐篷内时,顿了片刻后,惠知行才说道:“把衣服脱了吧。”
第40章
脑补旖旎,以身相许
江放平时是一个很冷静、很理智、很聪明的人,听到惠知行的话,却条件反射般地转头问道:“脱衣服干吗?”
这时的江放像一头机警护食的小野狼,衣服就是她要护的食。
惠知行不由失笑,嘴角的弧度又痞又野,“给你上药啊,不然能干吗?还是,你想让我干吗?”
惠知行又开始不正经了。
江放知道上药要脱衣服,却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脑子一抽就那么问出来了,向来肤色白皙的她,耳根子处的绯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上来,尤其是在惠知行说了那句话后。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将惠知行不正经的语气都屏蔽掉,只让自己脑子里记住上药这一件事。
原本惠知行这么调侃江放,是想让她别紧张,毕竟一会上药可能会疼。
但看到江放脱下了外套,他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嗓子有点发干了。
明明他也不是纯情小处男,江放的身材也不是很出色,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紧张地一匹。
夏天的衣服本就少,江放脱掉外套后就要脱长袖T恤,毕竟伤在肩上和背上,不脱也不行。
看着江放T恤的衣摆自腰腹处慢慢撩起,惠知行又咽了一口口水。
艹!
他魔怔了……
不自在地撇开头后,等视线再转过来,却没看到料想中的场景。
惠知行有点惊有点恼还有点失望,“你怎么还穿了一件吊带?”
江放听着这话,耳根子处的红漫上了脸颊,没转过头去看惠知行,只声音低低地道:“快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