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泡个鸳鸯浴吧。”
顾影试了试水温，正好。
段辰拥着顾影在水里享受难得的一刻，厚厚的泡沫，顾影捧起一捧，吹到半空。
段辰眼睛里氤氲着一丝丝炽热的气息，手在顾影的身体上游走，“老婆，你真美……”
顾影拿起酒杯，堵住他的唇，“酒醒好了。”
段辰接过酒杯，喝下一口，覆上柔软的唇，红酒在唇舌之间传递，两个身体也相互纠缠起来……
顾影躺在床上的时候，段辰搂她到怀里，“我们结婚吧。”
“哈？”
“房子，我家里有，车，我也有了，顾影，家里，就差一个你了。我希望，你是我的，长长久久地，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样的求婚，和顾影想象的不太一样。
罢了，人总不能靠想象过日子。
“段先生，我需要一点时间。”
段辰抚着她的脸，凑近，距离拉到0值以里，喉咙里闷闷地发出“嗯”的声响。
夜里，段辰沉沉睡去，顾影睡不着，走到窗边，看玻璃外的海景。
房间里的时钟已经过了1点。
沉闷的海面，什么都看不清晰。
像顾影的心思一样。
她摘下左手的手串，13颗串珠，最中间是一颗雪白的珍珠，两边对称的是由浅入深的水晶，慢慢地，时光把手绳串成了沉甸甸的手链。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她拿出手机，点击那个看了无数次，却再没勇气发过一句话的头像，【睡了吗？】她赶紧锁屏，闭上眼睛，不敢看手机。
仿佛眼前有光亮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傅清发来的，【还没，怎么？】她的手有点不住地发抖，【我……快结婚了，到时候，方便来参加婚礼吗？】那边回，【好啊，如果没事，我就过去。】她颤抖着咬着自己的嘴唇，之后又咬住自己颤抖的手，眼泪不住的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几分钟以后，她回，【好，晚安。】【晚安。】悄悄地推开阳台的门，顾影站在阳台上，夜里的海风有些冷，吹着她脸上的泪痕，更添一丝凉意。
梦，终于要醒了吗……
或许，早就应该醒的。
她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塔，13年，原来就这么轻易地，一晃而过。
教学楼前广场初见的画面，夜里偷偷发短信的画面，惊艳一整个青春的篮球赛的画面，班里上课下课能看见傅清的画面，经过食堂偶然碰见的画面，篮球场上偷看他练球的画面，元旦时雪里相遇的画面，元宵节一起看烟火的画面，匆匆毕业没有好好道别的画面，奔赴北京阴差阳错的画面，首尔大学在每一个身影里寻觅一点点像他影子的画面，经年未见再次相逢的画面，表白无果转身离去的画面，大悦城他带着女朋友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像是电影的一幕幕，忽然间极清晰地在她眼前飞过。
擦擦脸上快干了的泪痕，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一番执念，就这么慌慌张张地结束了。
转身，段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窗户里面，静静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
“怎么不说话，大半夜的，吓死我了。”
“怕打扰你想心事。”
“哪有什么心事，你怎么醒了？”
“睡到一半，发现手边是空的，一睁眼，发现你不在，起来一看，原来你在阳台一个人吹风。”
“没什么，换床睡不着……”
“那我搂着你睡。”
“好。”
第33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段辰的怀里很温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和酒精残留的气息，顾影确实有些困了，猫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梦里，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梦见了傅清，两个人走在三亚的沙滩上，好好地道了别。
顾影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里猝不及防地钻了进来。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9点。
顾影噌的起床，段辰早已经收拾完毕，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办公桌里工作半天了。
“怎么不叫我起床？今天公司还有安排呢，迟到了可不好。”
“没关系，我和Nick总说了，咱们晚到一会儿。”
“你还和Nick总说，段辰，你故意的吧，想让我在公司社死吗？”
“怎么会呢，我还和他说，到时候请他吃喜糖呢。”
……
顾影已经来不及搭理他了，赶紧冲澡，化妆，换好衣服，手上的手链，她小心的摘了下来，放进化妆包里。
既然说了放下，就要做到。
只是，手上，空空荡荡，突然的，有一些不习惯。
段辰看她的手腕上没有戴手链，笑着说，“终于肯摘下那条难看的手链了？”
顾影皱了皱眉，“很难看吗？”
段辰点了点头，“是不怎么好看……”
顾影轻轻地，“哦……”
公司一堆同事都去了天涯，顾影和段辰赶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天涯石下，两个人照了游客照。
顾影看了看，和段辰说，“这张咱俩照得不错，我发朋友圈了。”
段辰笑，“顾小姐，你不是不发露脸照的吗？”
顾影轻哼一声，“某些人，越俎代庖，98%的事儿都干了，还差这2%？”
段辰捏捏她的脸，“要是手再不快点，老婆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顾影笑，“我能跑哪去，天涯海角都陪你了。”
她发了朋友圈，两个人在天涯石下，笑得很甜。
大多是些习惯性的赞，一排排的。
林鹿留言，“霍，天涯海角都去了？什么时候请吃喜糖？”
顾影回了一个调皮的笑脸，“不会少了你的，放心吧。”
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年会过后，大家一起飞回海津，各忙各的工作。
顾影有的时候忙到很晚，段辰边打游戏边在楼下等她下班。
一天下班，顾影刷朋友圈，她看到，傅清的朋友圈，定位在三亚的一家银行。
怎么回事？傅清怎么会出现在三亚？这是在三亚工作了？为什么，偏偏是三亚？
顾影点开傅清的头像，蛛丝马迹，她确定，傅清，确实去了三亚工作。
顾影忽然冒出那么一丝丝要命的想法，他是因为她去了三亚？
转而一笑，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这么意气用事。
最近傅清的朋友圈更新的有些频繁，经常是打球的照片，角度，貌似都是差不多的高度，不知道是哪一位女生，能有这样的服气。
除了羡慕，顾影不想再有别的想法了。
她给顾铭打了个视频电话，“哥，最近怎么样？”
顾铭把手机往旁边的嫂子肚子上摆了摆，“看，你又要准备当堂姑了。”
“哇，哥，二胎了，太厉害了啊你，恭喜啊！”
“红包提前准备好啊，到时候还得靠你的奶粉钱。”
“没问题，为了我的小侄儿，必须得准备个大大的红包。”
“先替你嫂子谢谢你啊，你呢，最近怎么样，段辰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就是……”
顾铭紧张起来，“怎么了，欺负你了？”
顾影笑，“没有，可能就是年纪到了，就觉得，少了点心动的感觉。”
顾铭明白了，走到书房，关上门，“顾影，你要知道，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你们在相遇之前，肯定都谈过几个，有些习惯，是别人带来的，但是，没有这些别人，你们也不会走到一起，我知道你感情坎坷，只是，有的人会在恰巧的时机出现，但你也不要因为这些就错过了，一错再错，顾影，你耗不起了。其实，那个陆泽，就挺好的。”
顾影打断他，“哥，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提。”
顾铭笑，“行，不提了，你那个手链，现在还戴吗？”
顾影从化妆包里拿出来，给顾铭看，“收起来了，不戴了。”
顾铭说，“嗯，早就该放下了。”
顾影抿了抿嘴，“哥，段辰和我求婚了。”
顾铭眼前一亮，“你答应了？”
顾影眼神有点不定，“还没正式答应。”
顾铭说，“觉得合适，再答应。”
顾影问，“怎么才算合适？”
顾铭说，“自然是三观相合，你们相爱，甘于相守。”
顾影忽然有点感伤，“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
顾铭看她这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有什么难的？找对了人，肯定能做到。”
顾影心里悄悄说着，我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顾影开口，“哥，傅清去三亚工作了，你知道吗？”
顾铭淡淡地，“不知道，最近大家都忙吧，联系的比较少。”
也是，毕业以后，各自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情，有工作要周旋，有家庭要经营，有子女老人要照顾。
每一条线，都在向自己最终的归宿义无反顾地奔赴。
而顾影和傅清，今后真的就是海角天涯，天各一方了。
回到津海以后，顾影开始闹肠胃炎。
这一次更严重，上吐下泻，浑身冒冷汗。
段辰轻轻在胸口抚着，想给她顺顺气，“别动，我恶心，难受。”
“去医院吧，你看看你，脸色很差。”
“没事，医院人太多了，去了也就是挂水，吃点药就行了。”
“药吃了，也没见起色啊，多喝点这个，补充电解质的。”
顾影又一阵恶心，跑到马桶跟前，一阵吐。
段辰在旁边轻轻拍着，等她吐完，轻柔地给她擦嘴角的秽物。
顾影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吧，恶心，你别碰。”
段辰又给她递上漱口水，“漱一漱口吧，舒服一些。”
折腾得半死，顾影躺在段辰的腿上，“我想喝点小米粥。”
“好，我订外卖。”
顾影撒娇着说，“我想喝你熬的……”
段辰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你躺好，我去给你熬点。”
“谢谢你，段辰。”
“乖。”
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出现在顾影面前的时候，她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生活，总是要留有遗憾。
哪怕心里再多不甘。
她哽咽地说，“段辰，以后，你都给我煮小米粥，好不好？”
段辰先是一愣，“顾影，你这是答应了吗？”
她流着眼泪，僵硬地点了点头。
段辰兴奋地抱着她转圈，“老婆终于给我转正了！”
顾影笑，“放我下来，还难受呢。”
有一滴泪，滴落到墙角，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们去拍了结婚照，她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段辰眼睛里泛出亮晶晶的光，顾影好像在里面，看见披上嫁衣的自己，很美。
段辰选的是三亚的旅拍，他觉得三亚是他们的福地，只是行程很满，拍完匆匆回海津。
朋友圈她更新了拍摄的花絮照。
他们去领了证。
十六年的漫长等待，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朋友圈，他们一起发了两个红本的合影。
写的文案是，余生，是你。
结婚这件事，在海津有很多讲究。
规矩多的让顾影头大。
她对段辰说，“你们定吧，别问我了，太麻烦了。”
段辰尽量少的让她操心，即便如此，“婚礼当天的司仪定的是北京一家很有名的公司的金牌司仪。”
“婚纱得试，还得试妆，还有，流程，得梳理一下。”
“到时候，伴郎伴娘，咱们得安排好了……”
……
顾影忽然有那么一刹那，不想结婚了。
本来是两个人的事，却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人和事。
当结婚提上日程的时候，所有人推着你在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顾影觉得有点窒息。
结婚，感觉也并不那么幸福，也并不那么美好，总之就是，很麻烦。
顾影很怕麻烦。
但是，没人替你走这段路。
场地，细节，流程，段辰已经很精心的布置了，顾影不忍再打击他。
顾影给林鹿还有顾铭、傅清发了时间地点，诚邀光临。
婚礼一共20多桌，不算太多人。
林鹿，顾铭作为娘家人出现，在顾影的家里，陪着她出嫁。
傅清说，尽量到。
婚礼的当天，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到了。
顾影看见姜敏穿起旗袍，顾钧穿上西装的样子。
心中阵阵酸楚。
岁月的痕迹，给妈妈带来眼角的皱纹，但无碍她的美丽。而爸爸穿上西装，也依稀看到他年青帅气的模样。
顾钧把她的手放在段辰手上的时候，顾影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流下。
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竟也流下了眼泪。
31年的漫长时光里，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伤害，似乎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和解。
终究是血浓于水。
顾影坐上去酒店的车，她的手一直冰凉，发抖。
“林鹿，我紧张。”
“我陪你。”
“你结婚时，我是你的伴娘。我结婚了，你陪在我身边。林鹿，有你真好。”
只是，如果他在，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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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锦衾与罗帏，缠绵会有时。
——
大约是周末去岛城心身俱疲，美容床上顾影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惊醒，却发现陆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坐在旁边沙发等得睡着了，他一手撑着脸颊，鸦羽般的睫毛盖在眼前，留下淡淡的阴影，美容室的灯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衬着男人的侧脸轮廓更添几分清隽。
顾影心中冒出一顿难以抑制的酸涩。
她滚了滚喉咙，想唤醒陆泽，然而看他睡得香甜，又有些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