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都做了一半了。”
陆泽知道拗她不过，只好答应。
顾影摸了摸他的头，“穿这么少，快回去躺着，一会儿我做好给你送过去。”
陆泽刚躺下，手机来电，庞万里。
他皱了皱眉，庞万里也是津海几大家族之一的掌权人之一，然而祖上基业丰厚，游戏人间惯了，天天没个正型，要不是几大家的关系尚在，陆泽并不愿意与他有过多周旋。
他接起电话，“喂。”
“总算接电话了，陆少，今晚有场吗？腾得出空的话到哥们儿这，有几个妞儿特正，包你喜欢。”
寻常情况下，庞万里不会因为几个妞儿就叫陆泽过去，一定还有别的事。
陆泽于是问，“有什么事？”
庞万里顿了顿，“有点小麻烦，来了说来了说。”
一定没好事，陆泽无奈地，“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泽继续躺下，出了一晚上汗，烧是退了，可还是全身无力。
顾影这时端着热腾腾的早餐来到他身边。
“刚才穿那么少就跑到厨房，冷不冷？”
“冷。”
顾影又给他紧了紧被子，“刚好一点，要不今天别去公司了，再休息一天。”
陆泽想了想，“也好。”
“那我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晚上……
想到庞万里，陆泽不得不推辞，“晚上还有点事，可能要出去一趟。”
“不能推？”
陆泽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大早就打电话，庞万里说的小麻烦应该不是小麻烦。
顾影知道，像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多少有些身不由己，便不再勉强。
到了单位，Nick总照例巡视交易情况。
看见顾影，“昨晚没休息好？”
顾影喝下一口美式咖啡，“还好。”
“今晚有空吗？”
“您有什么安排？”
“老板高兴，说要请同事们聚聚，名园那有个酒吧不错。”
酒吧，顾影几乎不怎么去。
然而应酬这事，对于社畜来讲，没人问你喜不喜欢。
领导提了，就只能去。
顾影只好应下。
同事们倒是都很兴奋。
一路上都在讨论要去的酒吧，顾影依稀听见叫什么MUSE。
听说有酒吧幕后老板也投资了公司的私募。
无非就是一些有钱人的八卦和背后故事。
顾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旁边刘晶叽叽喳喳地，“听说津海曾经有个大家族，在一些选择问题上出现失误，导致家族惨败，好几年才缓过来。”
跟前另一位同事搭腔，“我也听说了，好像当时还是政坛新贵，也被整的不轻，听说当时被迫退出政坛，去了南方，这两年才回归，重新掌舵，依然风生水起。”
刘晶几番感叹，“人家有人脉，有资源，生来就在罗马，就算跌倒了，也是在罗马跌倒，比不了啊比不了……”
旁边一个男生说，“我也听说了，好像姓陆……”
听到这个字，顾影抬了抬眉，却依旧保持沉默。
“对对对，是姓陆，听说人长得也一表人才，你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怎么长得，什么好基因都被他们抢走了……”
“你说他们这种人结婚会找什么样的啊？商业联姻吗？”
“很有可能吧，毕竟他们很多情况下也不是为自己而活。”
听到这里，顾影仿佛被人从飞机上踢下来，身体不断下坠，风声呼啸，每一寸肌肤都被狠狠刮过，直至跌进大海，无比窒息。
她终究是不配的。
虽然她已经很尽力在追赶了，可是陆泽还是遥遥在天边，如同够不到的星星。
进场，卡座。
Nick总这时候来了，“聊什么呢？点酒了吗？”
顾影敛去苦涩，“还没有，在等您。”
Nick总大手一挥，“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大家都要尽兴。”
同事们此起彼伏：“Mojito！”
“Mai-Tai！”
“White Russian！”
“Blue Hawaii！”
Nick总笑着说，“这是准备不醉不归啊！到时候你们都倒了，我可搀不回去。”
大家纷纷相应：“放心吧，酒量好着呢！”
“可不，早就锻炼出来了！”
见顾影仍没点单，Nick总问，“想喝点什么？”
顾影想了想，“Zombie。”
“你确定？”
“嗯。”
Nick总转头和刘晶嘱咐，“一会儿少喝，照顾好你领导。”
酒吧里灯光昏暗，声音嘈杂，刘晶比了个“OK。”
-
酒吧二楼，老板招待朋友专用的VIP卡座。
陆泽坐下，庞万里递上烟，陆泽看了一眼，推开。
庞万里惊奇的眼光看他，“怎么？改习惯了？”
陆泽咳嗽一下，“女朋友不喜欢闻烟味儿。”
庞万里也算和他是发小了，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往事，“不会吧，白月光回来了？”
陆泽唇边一勾，“嗯。”
庞万里立马把要说的事情抛到脑后，“和哥们儿说说，什么个情况。是不是白月光后悔了，哭着喊着求你复合？你要不要也虐虐她，让她尝尝你当年受过的苦？”
陆泽平静地看着他，只淡淡道，“找我到底什么事。”
庞万里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儿，在陆泽耳边说了挺久，最后近乎乞求，“兄弟，你真得帮这个忙，不然哥们儿就废了。”
陆泽看他一眼，很想说，你要这么下去，早晚得废。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说句，“我考虑考虑。”
庞万里立马慌了，“别介，这事儿要是你搞不定，整个津海我不知道谁能办了。”
陆泽沉默不语。
眼神递向楼下，卡座里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
庞万里冲着后方勾了勾手指，三五浓妆艳抹纷纷上前，犹如蜘蛛精一般围绕在陆泽身旁，男人却眉眼深邃，目不转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36章
舞馀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杯深不觉琉璃滑。贪看六幺花十八。
——
一杯Zombie很快下肚，浓郁酸甜，伴随着浓厚的酒精味道，顾影有些上头。
她平时喝酒甚少，今天约莫着是被那句话刺激到，铁了心要把自己灌醉。
何须灌醉，基本一杯就倒。
偏偏心情不好，更容易醉。
趁众人不注意又点了一杯，被Nick总挡住杯口，“不能再喝了。”
绯红攀升至脸颊，眼波流转，“那我喝你的。”
Nick总皱了皱眉，“那更不行。”
顾影抬了抬下巴，冲着外面，“老板您来啦！”
Nick总闻声看去，哪里有老板的影子。
再转过头来，他那一整杯酒已经被顾影一口闷下。
酒精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看着舞池里张牙舞爪的男男女女，顾影和同事们开玩笑地说，“你看他们跳的，还不如我来。”
几分微醺，同事们纷纷起哄，“顾经理，来一个！顾经理，来一个！”
顾影摇摇晃晃地走向舞池高处，还把领舞给换了下来。
朋克美女DJ竟也放起配合的音乐，灯光迷离，伴着烟雾缭绕，酒吧里回荡着电子音效，顾影脱去开衫，释放出香槟金闪亮吊带裙，直角肩裸露，身材曲线展露无疑。
林鹿曾夸她的曲线是完美的大S型，是连女生都艳羡的那种。
场子瞬间燃爆。
楼上那双浅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腑内努力压抑着极度复杂的情绪，喉结一上一下。
旁边庞万里看着舞池，揉着自己的下巴，“好么，这个妞，正，”和手下说，“去问问想不想来驻跳。”
他这话内涵可就丰富了。
陆泽凌厉的眼神扫过庞万里，语气极有震慑力地，“三分钟，你把场子清了，我就给你解决。”
庞万里看看楼下，又看看陆泽，瞬间会意，和手下说，“还不快去！让他们机灵点，疏散完都在外面候着。”
音乐暂停，音响里响起，“市里突击检查，请所有客人尽快离场，明日再来，今日酒水算在老板头上。”
人群都在向外撤去，唯有一个人逆势而行。
转眼陆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楼下离舞池最近的卡座处。
手里摇晃着威士忌，微笑着和台上示意继续。
美女DJ依旧专注地摆弄眼前的电子设备。
整个场子只剩顾影和陆泽两位客人。
昏昧灯光下，女人蛇精一般，摇曳着身姿，窈窕婉转，勾人摄魄，仿佛要把身体最原始最诚实的一面通通展示在他面前。
一曲终了，男人上前，女人跳进他的怀里，双腿夹在窄腰两侧，陆泽在她耳边轻轻拂过一句，“闹够了吗？”
女人摇摇头，眼角噙着泪，“你终究还是会娶别人的吧。”
陆泽敛起醋意，郑重其事地，“我只想娶你。”
是吗，可是，真的能遂了心意吗？
祝你前程似锦，可是你的前程，真的有她的存在吗。
还是，先抓住眼前呢？
女人酒气深重，几乎是换了一张面孔，温热而醉人的气息贴近，缠得他越发得紧，吻上他的喉结，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几个字，“哥哥，我想……”
男人喉咙吞滚，艰难地，“这里不行。”
抱起她走向门外的加长悍马。
隐私玻璃保密性极好，陆泽又按下黑色遮阳帘，顾影坐在他的身上，妖精般缠绕，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低头吻了上去，男人仿佛被点燃的干柴，和她热烈地交换着气息。
陆泽按下音箱，音乐响起，《Sexual Healing》陆泽气息微颤，带着薄荷味的微凉，“你确定可以？”
女人捧起他的俊脸，轻吻细密地顺着额头，滑到鼻尖，最后轻柔地咬住他的上唇，一下又一下地轻触，两个人的呼吸很快凌乱，高高低低地交织在一起。
顾影听见打开包装的刺拉声。
此时此刻，仿佛曾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一切都岁月静好，她终于可以听从心底最真切的声音，“我可以。”
可以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他爱她一样。
第二天顾影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睁开眼睛，看见陆泽侧躺在她的身边，一手撑着头，一脸恹足又含着几分邪魅地看着她，她看了看被子里的自己，顿时愣了，“我怎么睡在你床上了？”
陆泽捏起下巴吻了下去，“怎么？睡过就不认人了？”
“……”
顾影挣扎着坐了起来，头炸裂一般地疼，她抱起膝盖，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然而Nick总挡酒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都想不起来。
她，断片了。
看了看陆泽，她有些心虚，呵呵干笑一声，“我不记得了。”
陆泽抬了抬眉，“那你现在还害怕吗？”
顾影认真想了想，“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确实不记得了，可能陆总记错了，昨晚你睡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我。”
“哦？那是谁？”
“我也不认识。”
“那，我推荐你们认识认识？”说罢，陆泽覆身上来。
顾影下意识地躲了躲，身体微微颤抖着，“不……阿泽，我还是有点害怕……”
“昨晚你可缠得我很紧呢……”
顾影脸瞬间红透，连耳根也蔓延上娇嫩的红，陆泽在耳边轻轻地厮磨，“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顾影不敢闭上眼睛，怕闭上眼就看见段辰疯狂的眼神，她努力地想着一些曾经让她很开心的画面。
翟院长说过，如果痛苦的回忆不停在眼前闪现，就让自己去想象自己最喜欢的画面，用最喜欢的画面去替代痛苦的回忆，形成思维定式，就会逐步摆脱心理阴影。
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快乐的回忆。
印象里所有的快乐都是转瞬即逝的，就像飘渺的烟火，不开心才是常态。
曾经他们也看过盛放的烟火。
在2010年的元旦。
首尔汉江烟花庆典。
原本陆泽并不想去看什么烟花，转瞬即逝的东西，多隆重的都看过，但是顾影执意想去，陆泽也就陪着她去了。
汉江江畔，顾影在陆泽的怀里看汉江上空烟火肆意绽放，看到顾影兴奋的样子，陆泽忽然释然，两个人的烟花，也是不一样的浪漫。
结束的时候，顾影望着汉江上的那片天空，默默念着，“当繁华落尽，花落执何手。”
陆泽牵紧她的手，“你还有我。”
这一次，她的笑，不及眼底。
烟火，之于顾影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意义，她总会想到高中时和傅清一起看到的那场。
-
高二那年，正月十五，晚自习。
墨城上空此起彼伏的烟花，在为新年做最后的祝福。
顾影和林鹿按捺不住想要看烟花的心情，两个人一前一后拿着课本离开教室，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实验楼南侧的某个角落。
林鹿先出发，等顾影到的时候，发现傅清和其余四位篮球生一起，也在那里看烟花。
仔细一看，原来是185男团的TOP5。
五位校草齐聚一堂共赏烟火，这场面顾影头一次见。
顾影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强作镇定地打招呼，“Hello……”
手里却使劲儿捏着林鹿，林鹿被她掐的直瞪眼。
几个位校草跟着傅清一起打招呼。
顾影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傅清打完招呼，似有些责怪地问，“你们怎么也逃课？”
他这话问的毫无立场，顾影只干巴巴地笑，“彼此彼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