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
一呼一吸间,靳言竹终于让脚落了地。他凑得离姜莱很近,身上的那种清淡好闻的味道也愈发明晰。
姜莱闭上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重复多少次,她都会在靳言竹吻过来的时候期待地闭上眼睛。她的睫毛抖动着,宛如心跳加速的讯号。
被吻住的那一瞬间,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靳言竹今天……没有用香水啊。
大学时她有听播客的习惯,在一个春天的夜晚,她听到过这样的一个理论。大概意思是说,当人们遇见互相喜欢的人时,由于释放荷尔蒙的原因会产生只有对方闻得到的味道。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声音甜美的主播只说了“研究表明”这四个字,带着这个前提却没有署名,总让人觉得这个理论有些站不住脚的样子。
但她当时确信不疑。
在心里藏着什么人的时候,女孩们都是愿意相信爱情神话的。
靳言竹扣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他们唇舌交缠,呼吸滚烫。
窗外依然大雪纷飞。
这个吻并不急躁,给姜莱的感觉就像促膝长谈一般。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吻了很久,久到属于靳言竹的温度消失很久,她才缓缓地动了动睫毛。
因为满地铺陈的大雪,室外亮堂得宛如半个白昼。室内的灯光则是有些昏暗的,在靳言竹的角度垂眸看下去,女孩的唇瓣被吻得有些红肿,依然微张着。
他的手指轻拂过她的唇角,待姜莱睁开眼睛后,靳言竹又俯身吻了她一下,才转身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自己坐着有些百无聊赖,姜莱想了想,踩着拖鞋准备去厨房看看,她的脚刚沾地,手机就在身后响起。
来电显示很让人意外,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
把手机放在耳边,却很不礼貌地没有先开口。没人说话的时候,只有电流声兀自响着。
姜莱这几个月来有意无意地生活在一种慢节奏中,周遭的一切都是缓慢温柔的,而陈女士一开口,她的语速依然很快,语气也依然有些生硬。
她没为婚礼的缺席而道歉,只是说她看到了请柬上的婚纱照,很漂亮,又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姜莱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很好。”
她说:“我每天都很开心。”
这些对话很像她大学的时候,但四时流转,很多事情、包括她的心境也都不一样了。
“您怎么样,也还好吧?”
那边说还好。
然后空气中又只剩微弱的电流声了。
她们母女就是这样,说话来从来都很客气。大多数的时候,姜莱回复她的信息,态度几乎和给导师发邮件一样严谨。
如果是平时,陈女士早早地就会挂断电话,根本不会给她这么一个听着对方呼吸的机会,所以,今天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她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后厨的方向。靳言竹是那种不管穿衣服与否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身材,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他洗草莓的身影。
最终还是姜莱开口打破了寂静。
她一边偏头看着,一边和电话那边剖白。
“妈,你听我说。”
“我前两年是怪你瞒着我,怪你骗我,那段时间一度让我很崩溃,但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这些话她以前从来没说过,现在却觉得没那么难以启齿。
她笑了下,很释然,“我希望你过得好,真的,不管是作为谁的母亲……”
电话挂断之后手机来了两条推送,上边那条是宁城的天气预报,预报说新年当天还会有降雪,降雪过后将会迎来大幅度的降温。
她打开日历看了看,新年气氛渐浓。
下面这条是微信的新消息,来自靳夫人。她这个时间还没睡,看到了姜莱刚刚发过去的照片后感慨了一句,又给她发了靳言竹的其他照片。
这人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爱拍照,长这么一张脸就这么几张照片,她摇摇头,竟然有种惋惜感。
从他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又缓缓翻过高中的毕业照,这才找到那张穿着学士服的照片。照片说到底就是一种纪念,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她可以从照片上读出很多故事。
靳夫人说:
【小莱,新年的时候记得来吃饭。】
-
姜莱抬起头,靳言竹正好端着一盘草莓过来,他把那个瓷碗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又微弓下/身把人圈到双臂间。
大概是被这个类似于壁咚的姿势惊了一下,她睫毛抖动,宛如蝴蝶振翅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
靳言竹却没给她先开口的机会,他垂着眸子,眼里荡着的情绪温温柔柔。
他慢悠悠地问:“有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什么?”
丢了……什么?
姜莱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被问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保持着那个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知道她就这么迷糊一般。
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更衬得室内静谧。靳言竹后退一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这个姿势本身就是浪漫庄重的代名词,靳言竹抬眸看着姜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些讶异。他莞尔,认真地把她落在流理台的钻戒重新戴回了她的左手。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说:“我爱你。”
-
姜莱记得自己曾经有意无意地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她说自己总是一语成谶,在坏事上有着命运般的言灵。但是,有一句话代表着她的期待,也代表了好运。
就是那天她在清吧喝到微醺时随口说的那句“念念不忘,美梦成真”。
她轻飘飘说出了那句话,承载着她整个青春倾注的爱意,而听的人真的听到了心里,给了她余生美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