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峰慢了一会儿淡定说:“内衣,需要。”
何娣皱着眉心,涨红了脸,硬生生道:“我不需要。”
在他的轻笑声中,何娣怒气冲冲:“你不用送礼物了,老陈,你到时候就跟我说句生日快乐,我就谢谢你全家。”
何娣:“你敢给我送什么龌蹉的东西,小心我把你弄到扫黄打非那里去。”
陈戈峰:“我是你男朋友。”
何娣:“你是我祖宗。”
陈戈峰:“这是情趣。”
何娣:“什么情趣。”
陈戈峰:“你穿我送你的东西,给我一个人看。”
何娣的声音远了点,像是在用手机找什么东西,却又没挂他的电话。
他听见她喃喃自语:“我上次拍的那个…扫黄打非的电话咧…”
陈戈峰笑着,游刃有余说:“你去也没用,我没收你钱,不犯法。”
何娣:“你后天啥时候走来着?”
陈戈峰:“上午,看你,我们可以一起走。”
何娣拒绝:“那我大后天走。咱俩刚谈,你冷静冷静,别啥子东西都往下三路走,冷静一下。”
陈戈峰坦言:“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分开了再见面,更下流。”
何娣:“……你个禽兽。”
陈戈峰:“还早,小妹妹。”
第48章 一物 吊带睡衣
黎明破晓, 灰白的云间乍泄出金色的阳光。车窗外的碧绿田野像快速滚动的胶片一帧帧后退。
白石打开车窗,把夹烟的手搭在外面,食指磕了磕, 烟灰散在风里。
一条小道上前后几百米都只能看见他们这一辆车。空旷得只能听见风吹草动的声音。
“陈队,你怎么没和你那小女朋友一起走?”
开车的付九两耳竖起,侧着脑袋偷看了眼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陈戈峰。
白石:“陈队?”
陈戈峰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说:“她不想和我一起回去。”
白石剑眉一挑:“怎么?闹矛盾了?这才在一起几天?”
付九:“应该说这才在一起几个小时…我就听见陈队说他女朋友说了不下五次。恨不得想全世界都知道他俩谈恋爱了。”
“我看这矛盾就是这么起来的。太黏人,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 要忽冷忽热一点。”
陈戈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根烟,火机一按,小簇的火苗在劲风中倾倒。
他点燃烟, 咬在唇间,头仰靠着椅背。不时再用手拿下烟管,放在车窗外磕一下。
付九:“我也是这么说的。忽冷忽热一点,让她情绪产生起伏, 她就知道你的重要了。”
陈戈峰都没怎么听进去他们的建议,兀自说道:“过几天, 她生日。”
白石:“生日啊?那得办个活动啊, 还要送花,送礼物, 搞个烛光晚餐, 蛋糕什么的。”
付九:“这简单, 直接开个顶楼套房, 把房间布置好,铺花瓣,烛光晚餐, 送礼物。到时候氛围弄好了,生也过了,正好你俩还能直接那什么,咳。”
白石和付九对视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透着猥琐的笑容,笑意从嘴角逐渐漫到眼尾,愈发深邃不可想象…
陈戈峰一句话打断神游:“她要回老家。”
白石:“……”
这么好的点子,全白瞎。
付九:“哎…这也太惨了,要等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机会了,情人节也过了。”
陈戈峰:“五一。”
付九:“……”
白石:“算了吧,不如这样,生日不能一起过,就先送个礼物预告一下,到时候再说给她补过生日,开个套房,铺上花……”
付九:“我觉着行,那你说送啥咧?预告。”
白石:“先等等,我先问问哥你的想法,你有没有那个打算啊,还是不着急?慢慢来。就只是单纯给她过个生日。”
白石心目中的陈队长就像一座被加了千年封印的冰山。血气方刚,浪荡不羁这样的词语似乎与他十八杆子也打不着关系。
所以,这样的人谈了女朋友,也会像他们一样有急不可耐欲望吗?
白石有点怀疑了。
也许刚刚那些为本垒打的出谋划策,都是他们自说自话的东西,陈队压根不关心这事。
谁知。
陈戈峰:“说你的。”
…看来还是想听主意,上本垒打的。
白石付九都愣住,几股神经线转了半天,两人心照不宣地得出一句,男人果然都一个狗样。
白石吸了口烟,挠挠鬓角,支吾:“…这个礼物嘛,就得送点有那种暧昧氛围的,最好是让她那晚能用上的东西,比如香水,吊带睡衣啊…高跟鞋…”
隔着灰白的薄烟雾,陈戈峰微眯着眼睛,已经联想到了一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由于想得太过入神,他猛地被呛了一口烟,坐起来,弓着腰,手圈成拳头放在唇前不住的咳。
从脊髓尾处一路飙上来的燥热混着香烟的浓烈味道,却越发膨胀,压都压不下去。
何娣,高跟鞋,吊带睡衣,香水……
到时候,只看两眼,血管都会爆吧。
——
四月二十三日,晴。离家两百六十天的何氏姐弟终于回村了。
交替自驾,一路风尘仆仆,下午两点才到家,陈大梅给他俩小崽子先凑合做了顿饭,休息整顿良久。晚饭一道去村里下了馆子,吃了大餐。
吃饱喝足,三人就在村口的麻将馆里消遣娱乐,唠嗑吹水,摆摆龙门。
红三麻将馆一楼。
陈大梅摸了张麻将牌,眼皮一抽,又打了出去。牌面撞击,声音清脆。
“陈嫂,你家那两小崽子都回来了?”
“回来了。”
“我前几天还在网上刷到他们了,现在都是大红人啦,粉丝都是几百万,赚的钱也多吧,什么时候把你接城里面住别墅。”
陈女士嘴角一扯,笑着说:“那他们去年就说接我去住的,我没去。就这里待着挺好的,那边都住的高楼大厦的,又不热闹,冷冰冰的。”
“也是,这里空气环境也好。哎,你们家老大满二十四了吧,还没谈朋友啊。”
陈大梅:“没,我跟她说了好几个对象了,一个都没放心上。再过几年年纪也大了,就更不好找。我算拿她没办法,之前说不让做直播,也不听,现在说,年纪到了,要成家,也没当回事儿。”
陈大梅:“算了,老娘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现在年轻人二十七八不结婚的,多的是。我们家那位好歹赚大钱发大财了嘛。”
“陈嫂子,我那弟媳今天回家,带了她亲弟弟,二十六,研究生毕业在大公司做程序员的,老高的个子,一米八多,长得也漂亮。你家何娣正好今天也在村里,不然安排着见一下,不成的话当交个朋友也行啊。”
陈大梅捏着张东风牌,在麻将桌上一磕一磕的。
对于这种事,无论合适不合适,不能表现的太急,否则就会给人一种急于要把自己推销出去的样子。
陈大梅是个通情理的人精,她不急不慌理牌,挑牌,打出,慢慢地说:“那我们家何娣就待一天,明天就走的。这时间赶得急吗?”
欲拒还迎,半推半就,这是明面上的客套功夫。
那头明白有谱,已经乐呵了,赶紧说:“没事,就这会儿见也行,今晚上村口不有个小音乐节吗?八点钟,哎呀,现在都快七点了,你要说成,我就喊他来,都是年轻人,一个村的,认识认识,今后有什么忙相互照顾也行。”
陈大梅慢吞吞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她说:“行,那我给何娣打个电话。”
红三麻将馆三楼。
接到电话的何娣正在和几个村里的兄弟打斗地主。手机一划通,她把机身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歪着头说话,看牌。
陈大梅:“喂,你陈姨家里有个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晚上说村口有个音乐节,你就跟人家一起去转转。”
何娣:“对2,要不要?”
陈大梅:“你是不是诚心气你妈。”一轮牌局过,麻将桌上重新洗牌,趁这个空挡子,陈大梅侧过身子弯下腰,压低声说:“程序员,研究生,二十六,一米八多,长得也好,你去见见,当交个朋友也行。”
何娣:“妈,我正要和你说,我有男朋友了。去不了。”
陈大梅先是一怔,然后逐渐笑开来,心头喜悦地问:“怎么样?条件,认识多久了。”
何娣一点不瞒,老实交代:“二十六,一米八多,长得贼拉帅,搞赛车的,特别有钱,就是有点残疾,左边小腿截肢了。”
陈大梅犹豫了一会儿,握着手机,眼睛有点失神地拿牌,问:“他不是截肢了,那工作也没了?”
何娣唇角带弯:“没,他现在升管理层了。”
陈大梅:“哦……你…这怎么找个有残疾的,长得再好能当饭吃。”
何娣:“我反正认定是他了,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这个。”
陈大梅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行,随你,我可和你说明白了,这是你自己选的,今后结婚怎么样,有人在背后议论…”
何娣不屑地切了声,极其潇洒地回:“爱说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找个独眼龙,一米五的男朋友,也是我的自由。”
陈大梅越听越头疼,太阳穴一直蹦,她嫌弃地摇手:“不说了,不说了,我挂了。”
啪嗒。
电话挂断。
何娣刚准备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拇指一抹,接下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何娣吗,你的快递到了,请问您现在是在家还是…”
何娣还没来得及思索快递的来处,先回答:“在红三麻将馆,我去门口等你。”
“好的。”
何娣拍拍身边一个穿黑色弓字背心的小老弟,把手里的牌都递于他说:“帮我打会儿,我取个快递。”
三分钟后。
何娣蹲在红三麻将馆的门口,收到了一份包装精致的粉色礼盒。
脚旁边,一只橘色皮毛的猫咪趴在地上吃鱼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