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没人,人都在麻将馆里。何娣没忍住好奇心,动手拆了蝴蝶结,打开盒子。
映入视野的,首先是光润的红色布料,尾端处坠着一圈细密的红蕾丝。
她眨眨眼,环顾四周,再盯回礼盒里的东西,微皱着鼻子,用两根手指把它捻起一尺高。
娇媚的红,细细的吊带,过深的领口,还有这轻薄的丝绸布料…
这是睡衣吧…
而且好像那种情涩睡衣…
这会是谁送的呢?
她嘴一撇,朝天翻了一个白眼。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衣服被拎起,礼盒底部有一张卡片。何娣把它从光滑的盒底抠起来,刀锋凌厉的笔迹写着给她的几行字。
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明天晚上给你补过生日,到时候去接你,不得拒绝。
陈戈峰。
不得拒绝。
何娣盯了一会儿这极为醒目的带着命令感的四个字,又转眼看看这件十分清凉的睡裙。
脑海中浮出一句话。
霸王硬上弓??
第49章 一物 生日这晚
何娣用手臂夹着那个礼盒, 一口气爬了三楼,回到牌桌上。
工字背心一抬眼皮,赶紧站起身腾出座位, 眼睛一看何娣带的东西,粉不拉几的礼盒子,语气痞痞问:“娣姐,哪个追求者送的啊?”
何娣一屁股坐下,把礼盒子稳稳当当搁在腿上。从他手里接过牌,在其他人充满兴味的眼神中, 淡定自若地说:“男朋友送的。”
工字背心的嘴慢慢张成o型,其余几人也纷纷呆愣的张开嘴,眼睛里的情绪用“震惊”两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旁桌的何子被他姐桌上这几人的表情吸引了, 扭回身,问:“咋了?我姐出老千了?”
“不是,娣姐,真的假的啊?哥们混哪儿的啊?能把咱娣姐骗走, 真他妈…”
何娣冷冷白了他一眼,那人的后半句脏话硬是没说出来。何娣抽出一对k, 大力地打在桌面上:“管得真宽, 老娘想谈就谈了。”
何子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冲那几位使了个眼色, 小声地补充:“对, 我姐遇上喜欢的, 就谈了。咳, 他们是正常交往,没有金钱利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姐是自愿。”
牌桌上的几个人握着牌, 有的抽着烟,将信将疑地盯着何娣。
她性格太爷们,性子也刚直。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下来,不想做的事情哪怕亲生父母也逼不了她。
多年相识的经验告诉他们,谈恋爱,显然是属于“何娣不想做的事”名单之中的。
这突然一公开,难免几个老朋友也怀疑,她是不是被迫的,因为金钱利益啥啥…
几双大眼睛直挺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差把“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写在脸上了。
何娣一对k打下去,接牌的人也没动,就跟其他人一起死盯着她,气氛很僵硬。
何娣啧了声,有点烦躁地干脆把手里的牌都打在桌上,厉声说:“是不是不相信的,等着哈”
她说完,一手背过去,从裤子的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着头搜寻证据。
何娣找了半天,大家也等了半天。
结果就是,一张和陈戈峰的合照,或者暧昧点儿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拍照留念,记录生活这方面,何娣似乎是一窍不通。
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的照片可以码好几本相册,她就只有几张证件照,还是学校要求,陈大梅才带她去拍的。
从小到大,野蛮生长,只要有吃有穿,这种形式化又带点温情美好的东西,她几乎从未拥有过。
何娣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眼下的肌肉抽了抽,有点下不来台,她摸了把额头,故作镇定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重新把牌拿回手上,漫不经心说:“回头吧,我带他来见见你们。或者,等我明天回去了,和他拍个照片,发朋友圈给你们看看。”
众人仍然是半信半疑,点点头。
何娣举起桌边的冰汽水,仰着脑袋,大口灌了几下,再放下:“一对k,要不要的?”
——
次日夜晚七点。
何娣躺在自家的小洋楼天台的躺椅上,双手端着手机放在胸前和某某人聊天。
城市的霓虹夜景展开在眼前,晚风轻轻吹拂过来,初春的花香氤氲在其间,让人沁凉又舒爽。
南城是一线城市,好在房价并没有北上广深如此夸张。何娣这栋小洋楼买在三环之外,首付百分之五十。这两年转行干网红赚的钱七成都供了这套房。
花去了大半的积蓄,她也不后悔,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小洋房住着最舒服。
来自太阳的正义女神:在家。
c:定位给我。
何娣发了个定位过去,打字:要不你直接来我家玩,我房子挺大的,地下一楼有小电影院,还有KTV。
c:改天,今天给你过生,去我那。
何娣咬着唇内侧的肉,眼尾挑了下,舌尖舔过下齿,回道:你带我去哪啊?那个你送的礼物带不带…
她打完就把头埋进臂弯里狠狠蹭了一把,耳根染红,嘴角勾出的笑里有羞耻,也有压抑的愉悦。
她说不定,也是口是心非的人。嘴上总骂他,心里也住着一只馋他身体的狼。
c:没带也行,我这里还有。
何娣笑得越发厉害,回:你批发的啊?老陈,红橙黄绿青蓝紫各来一件。
c:没批发,我选的。
何娣盯着屏幕,长长地拐着弯地咦了一声,回:你喜欢红蕾丝啊?恕我直言,这审美挺骚的。
c:不喜欢。但你穿好看。
何娣回:你怎么知道我穿好看?你又没看过。
c:想像。
何娣还没来得及杵他,他发消息过来说:到了,下来吧。
何娣熄了屏,呆呆盯着看不到星星的夜空,时间好像都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一个鱼挺身站起来,回了室内,打开房门,摸着扶梯一路往下走,手不住地整理头发 。
穿好鞋子,打开门的前一分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
白色运动鞋,牛仔短裤,胸前有粉色熊娃娃的黑色短袖。
…
草率了啊,好歹也该穿个颜色浅点的上衣。
看身边的女性闺蜜,约会的时候都会穿小裙子,化妆喷香水,要多精致有多精致。
可惜,她实在学不来。
太别扭了。
何娣推开门,他手搭在车窗上,朝她看了一眼。何娣笑了笑,快跑两步到他车边,打开车门,落座在他身边。
汽车发动,她的小洋房很快被抛在很远的后方。
何娣闻到车里有很重的香烟味道,她自然地把车窗摇下来,转头盯着他,闲散地问:“你抽烟了啊?”
也是巧,他也穿了黑色的短袖,深色牛仔裤。手腕戴了一只运动手表,黑色的表带在他紧瘦的腕骨围一圈,小臂的青筋随他开车的动作一浮一动,他侧着脸,低低嗯了一声,承认他刚刚抽过烟。
一种特别的男人味在空气中流动。
路上车多,他没主动说话,有点爱搭不理。何娣看了他一会儿,抱着手臂,垂着脑袋闭目养起神。
约莫三小时,车才停下。
何娣缓缓睁开眼睛,揉了几下,跟着他下了车。
陈戈峰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带着她往外走。走了不过三四分钟,越过停车场,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左侧有很多高大茂密的松树。
白色的小帐篷支在草地上 ,篷前有几只睡椅和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整齐讲究地摆放着红酒与冷餐。
何娣望着那边,手被他拉了下,她听见他说:“我们去里面,那边不好。”
何娣被他带着继续走,不解地问:“不好?为什么?”
陈戈峰:“太简陋了。”
脚下是木头铺的地板,一格一格,道路边的灯微暗,密林的木香顺风钻入鼻腔,使人心安。一路走也没看见酒店的人,就像这整片小天地只独属于他们一般。
停下脚步,一栋小别墅映入眼帘。落地玻璃的门,里面灯火通明。
陈戈峰刷卡开门,手往里一横,让她进去。
何娣脱了鞋,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不是那种森林酒店啊…”
陈戈峰按了遥控,落地窗的米色白叶帘慢慢落下,把这个空间完全与外面隔绝开。
氛围突然有点微妙,何娣站着没动,看着他。
陈戈峰:“你去二楼,右边,最里面那间,我换个鞋。”
何娣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不期然回头看见他手撑着柜子,慢慢坐下,弯腰解着右脚鞋带。
说起来,出医院后,还没见过他的假肢是什么样的。他一直穿着长裤,皮靴,也从不提起腿的事,仿佛在下意识隐藏自己是个残疾人的事实。
何娣在他直起腰前,扭回头,赶紧往上走了。
楼梯口,往右转,陶瓷的花瓶里放满了红玫瑰,墙上挂着浪漫甜蜜的油画,暖黄的小油灯。
她像走到一个异域的梦境里,推开门。
洁白的餐桌上摆了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小小的橘色光焰在左右摇晃。
高脚杯的杯面映出火光,白砖地面铺出一条玫瑰花瓣的小道。
她心脏一紧一松,一松一紧。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震撼,亦或是名为新鲜的情绪让人不受控制地屏住呼息。
她走到桌前,蛋糕一圈的蓝色果酱纹出饱满弯曲的花纹。她没忍住,食指一划拉,奶油沾上手指,含进嘴里,她低着眼睛,回味酸甜。
腰间缓慢地缠上一双手,从她的侧腰滑至小腹。热烫的唇轻轻撩过她敏感纤细的耳廓。
何娣倏尔一阵瑟缩,咬着食指,发出被骚痒时的哼哼声,细细软软的。
他低浓的嗓音爬入耳洞:“喜不喜欢?”
何娣手抓着他的手臂,往两边用力解了下,他的手却像蟒蛇缠住猎物,越缠越紧。
何娣:“喂,你再用力我一会儿吐出来了。”
他低声笑,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手还是松了些力道。
何娣依旧不满意,拍拍他的手:“…所以…你能直接松开我吗?我还要吃蛋糕啊,虽然它是不会凉,但是…唔…”
他手握着她的脖子前侧,用了点力,好让她侧回脸,唇便趁势覆盖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