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鹤挤出一个微笑来,连连应和着说好。
进入大门之后,吴鹤才感到不同了,这里远远比赵嘉汀的那个房子大的多,要真的说起来,彷佛这个才是起源,吴鹤忍不住因为那深切的熟悉感,而停住了步子开始西西的打量,主调都是暗灰色的,带点新中式的味道。
赵嘉钰现在才明白她的刚刚的异动是什么原因,便回过头来向她解释“这个宅子和之前我弟弟关你的那个房子是一个设计师设计的,我的爸爸,很是疼爱我这个废物弟弟的。”他双手插袋,一边轻笑着一边对吴鹤示意她走快一些。
浓浓的嫉妒的味道,在她这个局外人看来,赵嘉汀完全不是赵嘉钰口中的那种废柴一样的人,抛却那些感情上的抓马时间,在事业和经商头脑上来看,他可比他这个哥哥又手段多了。能把他这个哥哥逼到如今恶相横生的状态来,能是什么愚笨的角色,甚至已经是胜券在握的那一个了。
肯定是他知道了自己的亲爹最后的想法就是要将家业交给他还躺在医院里的额那个弟弟,而不是他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的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赵嘉汀除之而后快。
刚刚在车上得知的关于赵嘉汀才是当然案件的始作俑者这个想法她差点就被骗过去了,细心下来一想,他本来就是个商人,就是要以利益为先,他才不管当时站在高处的人是谁,只要有利可图他就会那么做,但是这当然不会妨碍吴鹤恨他,恨晏小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但是现在还不是他们报应的时候,起码不是赵嘉汀报应的时候,管他真情假意,现在重要饿是不能将资源流到晏小乙男友 那边才是正确的,跟赵嘉汀一条裤子都不能跟晏小乙一条裤子,一个是还看利益,一个就是纯粹来跟她不对付的,踩着她的鲜血向上爬的人从来都是她。
她没有这种邪念,赵嘉汀那个陷害的策略也不会实施,先稳住目前的大局势,就是不能让晏小乙一方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假如以后赵益传媒真的变成赵嘉钰说了算的话,晏小乙才是真正的小人得志了。到时候,不论是她是蒋飞还是戴佳都将没有好日子过了,维持住他们的竞争对峙的态势才是对大家最好的结果。
其余的,等到赵嘉汀康复了再说也不迟。
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之后,便是会客厅了,推开们,就看见赵益在面前的沙发上端坐着,本来就看起来消瘦又年迈的他,才两天不见就已经看起来老了十岁的样子,背也微微佝偻着,全然没了之前在公司见到他第一面时的风采,之前跟他可以说是大吵一架,现在回过头来只觉得这样的人多可悲,黄土埋到脖颈的年纪里,一个宝贝小儿子躺在医院里,另一个大的儿子是个绣花枕头还一肚子坏水的撺掇着要害了自己的弟弟。
吴鹤的心里百味杂陈,事态发展到现在,她唯有做到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赵益将见她进门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三个人就那样面面相觑,吴鹤更是不知这老头子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笑着问好也不是,先前才大吵了一架,现在开口未免有些尴尬了。
他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眼神看着赵嘉钰,四指向门口的方向拂了几下,吴鹤这才明白,这手势的意思的让赵嘉钰出去,他要留自己单独来跟他谈。
吴鹤巴不得呢,本来她还在因为要怎么单独跟赵益老爷子说自己小儿子的事情而发愁,现在看来是也不用烦心这个了,总算是今天有一件事情是顺着她的心意来的了,吴鹤觉得仅仅是这样的变化也感到知足,毕竟,这显示着,老天爷,也在这种艰难的时候,选择了帮助她。
“坐。”
没有任何的称呼和问好的话语,一瞬间的气场就操纵着吴鹤一步步的走到了他对面的沙发,并乖巧的坐下,坐下来之后,吴鹤才内心不忿,明明是来帮忙救他的宝贝儿子的,他竟然还这么拽的,明明现在是他来求自己帮忙的。
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现在在医院安详的躺着的那位,真不愧是父子,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的命令的口气,还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相顾无言,但是人命关天,重要的是要达成自己的目标,现在什么隔阂都不重要了。
正打算开门见山的将赵嘉汀主治大夫的话转达给他的,他又开口了,“我赵某人,把这个儿子看得最重,之前对你多有冒犯,儿子中枪躺在医院里,当时真的没办法理智,错怪了你,很惭愧。”
吴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种商场上的老狐狸,都是见势去更改嘴巴里面的话,可是此时眼前这个老者佝偻着背,在他身后宽厚的沙发背上显得整个人瘦弱苍老,更显现出一些脆弱的感觉,她更愿意相信刚刚他的话就是一个,父亲对于儿子性命垂危的担忧,而做出了不理智行为的举动。
“您也不必这么说,冷静下来之后,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现在只要赵嘉汀能够醒过来,您也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就好了。”
她尽量让自己不被因为他的情绪带偏,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其实也不算调节,算是她认输了吧,不得罪资本,就已经是好结果了,她原本就不打算奢望其他。
“诶,怎么会,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你还可以提一个其他的心愿,我一定帮你满足。”他的神情带着讨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歉意,吴鹤心里倒是还真是有一事相求,机会摆在面前,她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资本家大发善心的机会就这么悄悄溜走。
不过现在不能说,要是.....要是赵嘉汀真的就一直沉睡下去醒不过来,说了也不会实现,所以她眼珠子一转,有了更好的主意,“这样吧,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我这个愿望可以先保存在您这里吗?等我想到了,我再过来找您去兑现它,您看这样行不行?”怎么也是拿人手短,吴鹤说这话的语气,明显比一开始和气的多了。
赵益和蔼的对着她笑笑,点头表示答应,终于这才转入正题,“赵嘉汀,他.....他那个混小子,情况怎么样了?你们治疗的过程还顺利吗?”
经过赵益的提醒吴鹤才猛然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忘了说这最重要耳朵事情了,真是后怕差点就将这茬给忘了,这一趟差点白跑,差点赵嘉汀就真的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她探头向着刚进来的那扇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不放心的样子往赵益身后的窗户左右望了好几遍,小心谨慎的样子,倒是引起了赵益的怀疑,“吴小姐,你这是....看什么呢?”
眼看四下无人,她倾身向前神秘兮兮的小声跟赵益汇报,“你大儿子,要害你的小儿子。”怕赵嘉钰冷不防就进来,打断或者干扰这场对话,她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结果。
赵益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吴鹤看在眼里以为他是不相信她所以接着详细的说了下去,“医院里的主治大夫求我过来将消息带给你的,医院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换了,真正治疗的药物根本就没有给赵嘉汀用上,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赵嘉汀因为这次事故,永远在病床上躺下去,他害怕赵嘉汀醒过来,跟他争夺财产!”
最后一句话说完,吴鹤才深感自己多嘴了,人家赵益老爷子人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呢,她在这里说什么她俩儿子争夺财产的事情,搞得好像人家已经驾鹤西去了似的。那么聪明的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人,怎,会想不到这些,需要用她来提醒?
但是关键的话,她也已经说完了,现在她的使命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剩下的真的就是看老天爷额造化了,她观察着赵益的反应,老人的眼皮自从刚刚低垂下去,看着地面思索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她现在还真的没办法判断,这个老爷子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不相信?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跟他耍什么小把戏?甚至,会不会他也其实偏袒的是赵嘉钰这个大儿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吴鹤刚想开口,老人便抬起了头,眼中全是忧虑的血丝,吴鹤在短短几分钟的额时间内,看到一个人急红了眼睛,却依然处之泰然的样子,现在他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这样压着自己的火,将眼球烧成了赤色。
不好
本来吴鹤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这一趟来到赵益的宅子给送个信儿救可以回去了,自己的使命就可以顺利结束了,但是没成想已经一周过去了,她还在医院里跟昏迷之中的赵嘉汀朝夕相处着,天天伺候操心给他喂水,帮他看吊水,又要每天洗脸擦脸.....
她都没有这样的伺候过自己的母亲!
真实可恶的资本家,明明有那个实力瞬间就将自己造反的大儿子一举拿下,偏偏要用这种墨迹的处理办法,和他的儿子进行较量,他们进行较量也就算了,偏偏这其中还要让她充当那个虾兵蟹将,跑腿都要累死了。
终点还遥遥无期的在病床上安稳的躺着,呼吸韵亭的样子,像个无辜的局外人。
可恨啊可恨。
当时脑子一热,看着赵益突然一瞬间老下去了的样子,对他的要求,就那么心软的应承了下来,现在她也只能迎着头皮咬牙,帮赵益好好关照他的这个宝贝的小儿子了。
两名护士进来给赵嘉汀换床单,吴鹤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位姑娘都细胳膊细腿的,将昏迷中的赵嘉汀扶起来就已经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吴鹤虽然有些抵触与那个曾经将她囚禁起来的恶魔的接触,但是现在她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凑上跟前,使了一把力,扶着赵嘉汀的手臂,以便两个姑娘,撤走他身下的床单。
他可是真的重,她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胳膊即将从她的钳制中脱手,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指攥在了自己的手里,放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没了,终于松懈,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突然动了一下,一瞬间,吴鹤感觉自己汗毛都立即起立了。
他醒了吧?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惊诧之余,吴鹤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副还在熟睡之中的样子,跟之前没有什么分别,彷佛刚刚的那一场异动是吴鹤自己的幻觉,又仔细瞧了瞧,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她的一番举动看的一旁的两个护士心里更是疑惑极了,侧着头问她怎么了,吴鹤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赵嘉汀只得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也可能是自己刚刚的感觉错误,说要醒应该也没有那么迅速,她回坐到一旁,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新闻,关于晏肖和晏小乙一起出席活动的事情,借着她营销的尽头还没有过去,一如预料的那样,在他们活动营销通稿的最后,开始叙述自己的悲惨经历,同时将吴鹤这个大冤种拿出来鞭尸。
哼,等老娘这边手头的事情忙完,撕碎你们一个个的。
护士小姐们,又在赵嘉汀的周身忙活了一阵,吴鹤自己一个人盯着手机看的专注,也没有注意她们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夜里吴鹤被要求睡在赵嘉汀一旁的一个临时架起来的小床上,一开始她根本就睡不着,但是适应了两天之后,她终于习惯了睡觉前不再翻身酝酿睡意,这才习惯了它。
病房里没什么好娱乐的东西,天色渐渐加深的时候,她就已将病房里的灯关掉了。深深看了病床上的赵嘉汀一眼,他的脸在夜色里也是凌厉的棱角分明,她叹了口气,“早日醒来,早日散伙不好吗?”
又是准备像平常一样刷一会儿手机,就原回到她那张睡着极不舒服的床上去的。
但是,就在她抬脚准备回身去拿自己的手机时,她刚刚那句叹息一样的话,得到了回复。
男人声音虚弱,但是却字字铿锵有力,“不好。”
“什么?”她下意识对这个回答保持疑惑,反应过来之后,才醒悟过来,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和那个躺在病房里还在昏迷的他之外,哪还有什么旁的人。
惊诧之中,她的思绪还没有来得及想到逃跑之类的动作,现在只呆呆的看着,那鬼魅一般的声音的源头。
他睁着眼睛,静静的盯着自己病床之上,一处干净洁白的天花板,这样笃定的说着。
直到,赵嘉汀双臂支撑着自己利落的坐起来的时候,吴鹤才从发懵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对于他的恐惧开始从大脑传递出来的信号里,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也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结果,但是当她真的再次看见那双眸子,迥然的盯着自己微微眯起的时候,她仍是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
理智还没有回归,她的耳畔再次回响起,那天黑漆漆的枪口抵着她的腰窝的时候,那句【你逃不掉的】
她仍旧是拔腿就跑,他也没有出声,目光就那么一只追随着她的动向,门把手在她的手里脱轨三次,房间里诡异的静谧衬托着5她笨拙开门的声音。
终于打开,她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他忍俊不禁,在病床上抖着肩膀,大笑了起来。
音量是走廊上狂奔的她都能听见的程度,魔音绕耳,像个地狱里来的恶鬼。
半道上撞到了一个及腰的小孩,她才停下了步子。
她为什么要跑?
她没有必要跑,她有赵益签字画押的书面承诺,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跑,她的苦日子已经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结束了,该庆祝的,不用逃跑。
调转回头,带着本该就是吴鹤拥有的掌控一切的气势,重新稳重的开门关门,她现在只需要给赵益电话通知一声,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再也不用伺候一个躺在床上的患者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吴鹤抬起头目不斜视的回望了过去,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太礼貌,她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醒了?”
问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漠不关心的废话。
赵嘉汀感觉自己一半的心脏掉进了冰窟,但是一睁眼看见的人是她,他的心里说实话还是挺开心的,守着他这么久,现在发点牢骚也是应该的。他只当这是抱怨的撒气,“怎么,你不希望我醒过来吗?”
“赵总说哪里的话?您醒了大家都很高兴的,我这就给您的父亲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她的这一句话,将赵嘉汀提醒了两次,一句【赵总】,再一句【您的父亲】
他被提醒他们的婚礼没有成功走完流程,她并不属于他这个人。
之前的记忆一瞬间归位,他是倒在她的怀里的,中了一枪,血在他的周身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混着一些铁锈的气息在他的喉咙间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