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准备拒绝的时候,便看见林葵双手一摊,讪笑着,“我这样说也是情况紧急么,你看,梁叔这不麻溜的挂了吗?”
见熙和皱着眉头就要过来时,林葵迅速跑过去推着他进录音室,“快快快,时间快到了,别迟到了!”
“林葵,你……等着!”熙和撂下一句狠话,便被林葵给关进了录音室。
林葵松了口气,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说不定他一忙一会就忘了呢。
叮咚——
手机信息推送,林葵瞄了一眼:
【新晋四小花旦戚珍妮综艺谈及吴川洋,那一跤,让我收获了爱情】
【戚珍妮吴川洋官宣!】
一连串的娱乐新闻推送,让林葵表情冷若冬霜,看来戚珍妮还是出手了。
话说,自林葵忙于照顾回国的梁叔叔和周叔叔开始,便少有联系吴川洋,更是没有接收到吴川洋的电话轰炸。这件事细细想来很有异常,吴川洋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联系林葵,但是奈何她□□无术,无暇顾及。
现在有时间了,可无论林葵怎么打电话,发语音,吴川洋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于是林葵翻找着通讯录,想要从吴川洋身边的助理小禾获知他的动态。
正在她焦急的手指上下拨动着屏幕时,却突然察觉腰间有温热的感觉袭来,顺着腰肢到腹部,直到将她拦腰抱起,身子悬于空中半秒便到了熙和的怀中。
“看什么这么入迷,连我出来都不知道?”
林葵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脖颈,缓过神来又不希望他再为自己这些事操心,于是迅速地找了一个很烂的理由搪塞他,“没……没什么,明天便利店店长让我去店里一趟,说有些货单不太清楚。”
熙和的棕眸定定看向林葵良久,看的林葵心脏砰砰乱跳,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往卧室走。
林葵松了口气,看来他是把自己心虚的结巴归过于受惊了。可她心脏还未放松多久,便又提了起来。
只见熙和将她放在灰白的床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起,在她的左耳边喃喃:“对于你刚刚擅自替我做主的事,我现在讨要些东西过来。”
他的气息像刚刚触底的羽毛,要落不落,若有若无地喷薄在林葵的脖颈上,痒痒地,让林葵忍不住想要躲闪,但是熙和却故意抓住她的双手,禁锢她的身体,一双细长的眼含着笑,特意看她羞红的脸和局促的眼神。
挣脱不开的林葵被他成心的举动气到,于是决心用“魔法打败魔法”,只见她猝不及防地像小鸡啄米一样将嘴唇对向正笑得不怀好意的熙和嘴唇。
“嘬!”
清脆的声音响起,熙和明显被她给吓到,愣愣地看向她。而计谋得逞的林葵忍着笑意,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看,似乎是在挑衅他说:“来呀,谁怕谁?”
男人是激不得的。
但还在沾沾自喜的林葵显然不清楚这点。
当熙和将她整个人翻过来时,她唇角的笑容还没来的及消失,那迅捷的腾空让她一时忘记了挣扎,反应过来时,熙和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T恤。
身前突然的释放,让林葵慌了神,惊呼一声:“熙和。”
可熙和似乎没听见一般,大掌滑向她的身前,就要握住时,熙和的手却被林葵双手抓住,放在颈窝处,紧紧攥住不放。
“我……我错了。”
她的脑袋埋进被子,声音低低的向熙和求饶。
熙和看着她好似鸵鸟一样,那把脑袋埋进土坑的样子很是好笑,不用看她此刻的面颊肯定已经通红,但却还是不放过她,慢条斯理地道:“错哪了?”
“我……不该擅自替你做主答应……”
“还有呢?”
——还有?
这下子把林葵给问懵了,埋在被子里的小脸露了出来,百思不得其解,她不就做错了这一件事吗?哪里还有?
熙和看着她疑惑的神情,无奈轻叹口气,这家伙还是不开窍呀。
不过刚才是她第一次主动,尽管是挑衅,但也算是迈出了一步,别一吓又退回了解放前。
“算了,放过你了。”熙和低头在林葵的后颈处轻轻留下一吻,便松开了她,躺在一侧。
林葵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发现他仰躺在床上,轻闭双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眼眶放松,一脸倦容。
熙和他这些天除了录音和广播之外,还要画图,不知熬了几个大夜,一定很累。而林葵这些天因为要充当导游,疏忽了他很多,这让林葵有些内疚心疼。
于是林葵迅速整理胸衣后,来到熙和的身边,盘坐在床上,手指覆在他的面门之上,轻抚按压,手法专业似是学过一般。
熙和没有任何惊讶,很自然的接受了她触摸,慢慢将整个身体放松,去享受按摩。
“阿葵,你知道吗?”不知按了多久,那平躺的男人突然开口,“我其实一早就知道那个护士是你。”
熙和的言语让林葵一怔,手上动作戛然而止。她从来不知道当初她那么努力,每天精心准备的伪装,原来早就被他识破。
“可是我,不敢认你……”熙和仍旧闭着双眼诉说,“我怕,我的不堪被你看见;我怕,你不过是一时兴起;我最怕,戳破了梦就会醒。”
林葵忽觉指尖一热,低头才发现那是熙和眼角溢出的泪。
熙和缓缓睁开眼望向林葵,他轻蹙的眉头,以及被泪水打湿的睫毛都带着回忆的伤,他慢慢抬手伸向林葵面颊,轻轻的抚摸,喃喃道:“阿葵,我以后只讨好你好不好。”
——阿葵,我以后只讨好你好不好。
这句话,八年前林葵就听过了。
那时,林葵刚到梁家不过两个月,而熙和被接回家照顾也不过两周。
熙和回到家之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从来不出他的屋门,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甚至整个二楼只要有脚步声他就会狂躁怒喊,摔瓶子砸门。
但尽管如此,林葵仍然坚持不懈地去挑战他的“底线”,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从只能坐在楼梯口,到能迈上二楼,从离门口十步远到三步远,等到林葵终于能背靠在屋门陪他坐上一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月。
一天,梁叔叔和周叔叔出差外地,需要隔天才能回来。走之前嘱咐林葵,曲医生已经被请来附近的酒店居住,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曲医生。
林葵点点头送他们出门,回去时突然抬头望向二楼熙和的屋子,发现窗打开了一半,有风吹着白色纱帘舞动。
没有多想,她便回去准备熙和的早餐,今天是一杯豆浆,半个煎饼果子和一碟圣女果,约莫着时间她端着餐盘上了二楼,轻轻放在门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向往常一样在门缝里塞进一张昨晚写的明信片。
那上面写着林葵想要对他说的话,大多是今天的日常趣事,所见所闻,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尽管她写了半个月都没有收到过回复,但是林葵还是坚持写着。
下午,林葵在院中浇花,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却变得逐渐阴沉闷热。
“看来要下雨了。”
院中“无尽夏”娇嫩,林葵怕夏季雨点凶猛,于是将大的遮阳伞推来专门遮住,然后将院中晒的床单收回屋里。
晚上八点,几个闷雷之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由于家中只剩她和熙和,林葵将门窗都关紧之后,便回屋去了。她冲了个澡,换上宽大的白色睡裙,头发吹了个半干之后出了浴室。
人刚刚坐进被窝,窗外划破长空的闪电将夜晚照亮如白昼,随后响起一声巨雷,似夸父开天辟地的怒吼,让人惊惧。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从门外传来,林葵一怔。
“熙和!”那是熙和的声音。
她一跃而起,拖鞋都来不及穿,赤脚奔向熙和的屋子,心脏砰砰直跳,她想起来周叔叔曾说,熙和被发现时,躺在学校的后操场,一身□□,满身污泥,惊雷巨响,大雨磅礴。
所以他的房间玻璃都是加厚的,但是今天,那窗……大开着。
林葵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巴掌,她在意院中绣球,在意床单,却唯独忘了他,那个最需要她关注的人。
飞速奔向熙和屋门,林葵重重拍门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熙和”和那拍的红肿麻木的手都没能让门打开,里面的人似乎没了动静,安静的让林葵害怕。
突然,她想起姜燕瑟临走之前给她的那把钥匙,之前她一直不敢用,但现在……这似乎是她的救命稻草,满面泪痕的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去一楼找那钥匙。
终于在美式橱柜第二层,她找到了那一串钥匙,于是她赶赴熙和屋前,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门锁之中。
林葵推门而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灯作为补给光,让人勉强示物。
大风将那轻飘的窗帘吹得乱舞,雨从窗外进来,打湿了近窗的一片木地板。林葵急匆匆进来将窗关好,发现了躲在床侧紧紧环抱自己的梁熙和。
他浑身抖如筛糠,长长的刘海遮挡着他的眼眸,但是林葵还是能感受到他棕眸之中的涣散和惊惧。
林葵小心走近熙和,在他面前蹲下,想要安慰却又不敢轻易地触碰。毕竟这是林葵来到B市第一次摘下伪装的口罩,与熙和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
尽管林葵百般小心,但是她伸出的手还没有触到熙和,整个人就被熙和狠狠推倒在地。
林葵吃痛,轻呼一声,便听见熙和的怒吼:“你别碰我!”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在洛城时刻保持微笑和绅士风度的梁熙和,不再是受众人追捧灿如骄阳的梁熙和,不再是缠着林葵不放的粘人精梁熙和。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葵,面容煞白冷冽像是一棵只剩干枝,即将枯萎的白桦,没有丝毫生气。他的眼神带着汹涌的戾气,仿佛地上的林葵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又或是深恶痛绝的敌人,
好像他从来没有对林葵说过:
“阿葵,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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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难……
一丝、不挂
许久没有打扫,屋里地板上布满了灰尘,再加上雨水,地上便更脏了。
林葵撑地慢慢起身,白色的裙摆上有一片片的脏污,但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些。刚刚熙和那一下确实挺重的,她走向熙和的步伐也变得蹒跚起来。
“你别过来!”梁熙和失控大喊,身子紧贴墙壁,“别靠近我!”
但是梁熙和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作用,林葵仍在走近他,一步一步,步伐虽不稳但是很坚定。她目光直直望向熙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抬手要阻拦,便迅速抢先拉过他的手臂,钻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像是一只树懒。
林葵能感觉到熙和身体明显一僵,似乎是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一时间熙和忘记了反抗,高举的手臂也忘记了放下。
五秒之后,林葵开始上下轻抚熙和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柔地安慰:“不怕,不怕,我来了,我陪着你呢。”
梁熙和僵硬的身体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变得柔软,又或许是长时间躲在屋里身体机能下降没了抵抗的力气,不再狂躁不安,失去戒备的他慢慢将下巴抵在林葵的发上,那发丝柔软而清凉,带着淡淡的栀子香,让人难免不陷进这温柔中去。
他半垂着眸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走去哪?”林葵一边回答他,一边继续轻抚着。
“我会伤害你的,就像刚刚那样一样。”
“你不会的。”
“我会!”梁熙和斩钉截铁地道,“这些天你不都看见了吗?我会发疯,发狂,砸东西……”
“熙和,不要再用这些表演骗人了。”林葵有些无奈,但仍柔声说,“曲医生说过你是双相情感障碍二型,属于轻狂躁,不会伤害别人的,我也不会离开的。”
曲医生曾对林葵说过,熙和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的病人。
“你为什么不离开?”熙和声音沙哑着问,“我都这么脏了。”
“你哪里脏了,你不脏。”
“你明知故问,你不都知道了吗?还要我亲口再说一遍吗?你可真残忍!”
“那是脏吗?”林葵不在意他的指责,在他的怀里一字一句道,“熙和,那不是脏,那是伤。”
梁熙和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审视地看向林葵,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可以有人完全不在意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