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没有,抱歉!”
乌泱泱来的一群人,又一起匆匆走了,不知是谁随手带上了门,更衣室里重新恢复的安静。
滕野低头发现她在看自己,他黑眸微闪,收回搂着她的手退开了两步。
可谁知道她里面的衣服还没穿好,他手一松,半挂着的白色裙子又往下落了几分,他眉头一皱,移开目光。
“把衣服穿好。”
白知许站在他身前目光灼灼,说:“你为什么会来?”
他抿着唇角,看向窗外:“会发生这种事与我有关,我不能——”
“我问你的是……”她眨眨眼,重新走到他面前,“你为什么会从窗口进来,这件事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你为什么偏偏选最下策。”
明明可以从门外阻止,又或者选其他什么办法,就算她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门被推开,白知许相信他还有很多办法可及时止损,可他为什么要让别人也看到他那样难堪尴尬的一面。
虽说两人现在是夫妻,可这种事情总归是讳莫如深的,被人看见这一幕,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他在滕老爷子面前完美的形象。
白知许轻轻握拳又松开,目光紧紧盯着他:“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
滕野像失语了一般,久久没有说话,他喉结上下滑动半晌,到底是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一向自持冷静克制,可每每遇到关于她的事情却总是冲动行事,每一步都是自己无法违背的本能。
幽幽地月光倾泻而下,白知许莹白的小脸下颌尖尖,她目不转睛想找出他的破绽。
良久,她笑了:“你还喜欢我。”
“滕野,承认吧,你还是喜欢我的,像从前一样。”
第21章 第二十一次心跳 “随意让你玩弄于股掌……
窗口银白的月光潺潺如流水荡漾, 室外的温度已经趋近于零下,卷着雪花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冷得白知许一个激灵。
她衣服还未穿好,裸露在外的肩头微微发着颤。
滕野抿唇不语, 把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随后转身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她冰凉的指尖攥着他的手腕, 一双杏眸睁大着看他。
他沉默半晌, 到底是开了口。
“你想让我说什么?”滕野嗓音异常的沙哑, 他咬咬牙, 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又没有使力, 随后嗤笑道, “说还喜欢你?可以让你随意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声音极冷, 回荡在安静的更衣室里像是没有任何温度与情绪。
白知许怔了怔,缓缓松开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换好衣服就出去吧,爷爷要见我们。”滕野目不斜视地看着门外, 随手整理着自己被弄皱的衬衣, 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影挺拔颀长,可看在白知许的眼里却无比陌生。
-
深夜。
除了客厅里隐隐约约的电视声,滕家老宅里一片寂静。
老爷子坐在木质的八仙椅上, 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时不时低咳几声, 身体显然已经承受不住一点儿风寒了。
院子里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说:“去给他们泡两杯茶。”
他话音刚落,滕野就带着白知许进来了。
“来了?”老爷子眼皮也没掀开,动作缓慢地盘着手里的佛珠。
“爷爷,您找我们?”
“嗯。”他这才睁开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白知许,又看看滕野, “婚礼的时间订好了吗?虽说当时定的半年后,但今天这事儿确实不体面,你们两个就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在意的就是名声,特别是君毅的名声比他的命都更重要,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儿,虽然别人什么也没瞧见,可总归是不好听的,再加上知道他们两个结婚的人毕竟是少数,到时候传出他老脸往哪里搁。
滕野知道他的意思,可如果按照他的说法去做,就会与自己的计划背道而驰,很多事情就会更加不受控制……
见他不吭声,老爷子扯起嘴笑了笑,满脸深陷的沟壑看起来有些吓人:“知知你说呢,你觉得爷爷这个提议怎么样?”
没想到会问自己,她看了一眼身旁不说话的男人,随即礼貌地笑道:“爷爷,我都听滕野的,他决定就好。”
“你们呐……”他哑然失笑地摇摇头,“行吧,随你们这些小年轻,反正是你们两个的事,你们自己说了算。”
白知许恰到好处地赧然一笑,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任谁看都觉得这是一对儿恩爱的小夫妻,虽然丈夫不怎么说话,可能从妻子的神态里看出来,两个人平时亲密的相处状态。
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说:“你们最近就住在家里吧,我听说知知这几天不太舒服是不是?过两天我让你俞叔帮你看看,好好调养一下,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工作不要太拼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随后用余光瞟了一眼滕野。
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
谁知道两个分手多年重新在一起,然后又领了结婚证的人,居然结婚后从未睡在一间房过,如果住在老宅就意味着以后的没一个晚上,他们都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怎么?”老爷子掀了掀眼皮,“有什么问题?”
滕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随后抿直唇角站起身:“没有,那我们先上楼休息了,爷爷你也早点睡。”
“去吧。”把玩着手里的佛珠,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汇报进展了。”
他脚步一顿:“知道了爷爷。”
“爷爷我们先上楼了。”白知许也笑了笑,跟着他往楼上走。
这是她第一次来滕家,哪怕从小生活见识过不少豪宅也不得不感叹,滕老爷子的品味确实不错。整栋房子都是木质结构,加上复古的设计和名贵的木材,精致淡雅颇有些雕梁画栋的意思。
舒舒服服地洗漱完,白知许从浴室出来,房间里的滕野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床凳上扔着的外套让人知道他还在。
她也懒得管,毕竟今天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再上赶着成什么了?
她自幼性格就傲,自认为能为他低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知许困意渐浓,迷迷糊糊间感觉身后的位置微微塌陷下去一块儿,一股清冽的薄荷味飘过来,她意识忽然清醒,缓了缓才反应过来是谁。
黑暗里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安静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宽,像是隔着一条银河,谁都没有越雷池一步,规规矩矩地盘踞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背对着对方。
白知许心头突突直跳,注意力不得已全部集中起来。
圆圆的杏眼儿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些许星光,她突然睡意全无,床垫太过于柔软,身后的人哪怕轻轻动一下她都能感受到。
她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一整晚,可谁知道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一夜好眠竟然连梦也没做。
只是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件缎面的黑色睡衣,已经被她裹得不成样子。
再一抬头,赤.裸着上半身的滕野从浴室里出来。
她吓了一跳,转开眼睛:“你干嘛不穿衣服啊!”
他面无表情,沉沉的黑眸看着她手里的衣服:“你抓太紧了。”
“……”
待两人下楼,早餐已经备好。
老爷子早早地就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们,老态龙钟地翻着报纸。
“爷爷,早上好!”白知许对长辈向来嘴甜,再加上那张姣好的脸,很难让长辈不心生好感。
老爷子笑笑,指着满满一桌各式各样的盘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早餐,所以让厨房都准备了一份。”
“我——”
她正要回答却被滕野打断。
“爷爷,今天的董事会您参加吗?”
白知许不满地用余光瞪他,却发现他好像不希望自己和他爷爷多接触。
老爷子正在翻看报纸,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眼神交流,摇了摇头:“不去了,下午我有事,董事会你代我参加。”
“好。”
滕野答应完没有再多说,舀起碗里的粥慢慢喝着。
白知许奇怪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老爷子,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反正只要配合他就好了,不是吗?
-
年关过去,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白知许新的巡演又要开始。
她签的经济公司是王兆家里的产业,对她的合同与别人不同,没那么多繁琐的要求,平日里没有巡演的时候,除了每礼拜三次的下午彩排练习也没其他什么事情。
天气渐渐转暖,她手上的伤也好转了,随即立刻开始了巡演的排练,一天也不愿意耽误。
“知知,好久不见,这么早就来了?!”崔引一见到她就喜笑颜开,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跟她当场结拜。
他从未这么喊过自己,白知许有点不自在:“白老师你好。”
“哎呀,还叫什么老师啊,”他皱着眉又一次纠正她,“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以后可千万别叫我老师!”
“谢我?”她愣了愣,不明所以,“谢我什么?”
崔引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琴说:“还装傻呢,谢谢你送的琴啊。你真是的,送个礼物也不声不响的,要不是我经纪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是你送的。”
白知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怔在一旁,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诶,对了。”崔引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把琴?当初我在欧洲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上,虽然算不上顶尖的音色,但也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今晚一定要请你吃个饭才行。,
“大概……是个巧合。”她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除了滕野不会有别人,大概是不想让她顶着滕野妻子的头衔欠别人那么大的人情,所以才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崔引。
忽然想到上次见到的唐圳,她抿抿唇,问:“上次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导演组那边有没有跟你联系?”
说起这事儿,崔引脸色一变,还是忘不了那天的气:“联系我了,后来说是电视台的员工干的,也是个大提琴手,我是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现在好了,工作也没了,我这琴他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怎么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