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皱起眉,正要说话,余光看见旁边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人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您好,请问是白小姐吗?我是君毅集团总裁助理陈宇。”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滕先生在车里等您,想邀请您一起乘车回B市。”
第2章 第二次心跳 “这些年,你还好吗”……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去,周秦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白知许。他早就调查过了,白家早年间虽然是B市房地产行业的龙头,可近几年市场萧条再加上管理不善,已经大不如前,近两年更是好几次险些破产清算,可以说是只剩下个空壳子了。
所以,怎么可能会和滕家有联系?
尖细的下颌角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半晌过去白知许一个字也说不出。
原来刚刚不是她的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王兆并没有见过这个人,皱着眉问:“滕先生?哪位滕先生?”
看着白知许的脸色,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你说的滕先生……不会是滕野吧?”
长这么大姓滕的人她也就见过一个,可那人不是六年前就消失了吗?当初无论他怎么问,白知许都避而不谈,只轻飘飘地说那人出国了,从此再无音讯。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王兆自认为也算得上是半个见证人。
当初滕野被白知许的父亲白明轩带回白家,从那开始,他以借住的身份在白家生活了整整五年。
可那时他明明是一个落魄到几乎风餐露宿的少年,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君毅集团总裁?
他和B市的滕家又是什么关系?
陈助理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后开口道:“白小姐?”
她回过神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慌乱无措,她抿着唇,说:“替我谢谢藤先生的好意,只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了回去的车,很快就到了。”
“哎呀,这算什么,您这边约的车和其他员工我们会全权负责所有费用,放心吧。”周秦话锋一转,讪笑道,“白小姐就放心坐滕先生的车回去吧。”
滕野有多不好惹周秦是领教过的,既然是他想要的人,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合作说不定也会方便不少。
周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像白知许再不答应就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了。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的高跟鞋似乎有千斤重,重到一步也挪不动。
深秋的气温已经降得非常低,后台没有暖气,白知许穿着单薄的礼服冷得有些忍不住发颤,她拢了拢肩上的长发想要故作镇定,只是周遭毫不遮掩的各种目光太过于露骨。
“知知?”王兆有些担心她,小声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摇头,目光却飘向后台唯一的窗外。
黑夜瓢泼的雨幕里停着一辆看不出颜色的车,她似乎能感受到透过车窗传来的压迫感,那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那就麻烦陈助理帮我转达一下滕先生,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陈宇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周秦也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她,像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同意,看来这个女人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冷淡嘛。
“知知!”王兆惊讶道,“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不管他是从前的滕野还是现在的君毅总裁,你没必要为了顾忌什么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虽然王兆也认识当初的滕野,但却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突然离开,现在看来两人之间并不愉快,或许也没有想过这么久了还会再见面吧。
可白知许摇摇头,微微上翘眼睫颤了颤:“我真的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他回了B市,怎么样都会碰面的,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辈子,除了刚刚演奏时的匆匆一瞥,她脑海里那人的样子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时代。
六年了,她慌乱之余,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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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后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舞台妆浓重,卸妆时并不轻松,待她弄好出来,剧场几乎没了什么人,唯独后门停着的那辆车还在。
就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野兽,拥有极致的耐心。
白知许穿了一件简单的针织衫,下.身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牛仔裤,肤色白皙透明,脸上的五官相较于几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有几分少女的味道。
暴雨还未停,她缓缓走到门口等了片刻。
车上的人丝毫没有要帮她送伞的意思,她抿着唇走入雨幕里。
走进那辆车,助理才下车冒着雨给她拉开左侧的车门。
白知许深吸一口气,坐了进去。
如她所料,滕野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冰冷的视线堪堪略过她,不做丝毫停留,顺手理了理自己精致的宝石袖扣,随后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没有半分要交流的意思,高大的身材让车内空间促狭了不少。
他原本就长得好,是一眼就让人难忘的长相,哪怕当年落魄到穿着沾满黄泥的鞋子站在白家奢华的客厅,也一点不显得局促狼狈。
她还记得,十一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那时不过也才十六岁的年纪,少年穿着一身旧校服,里面的白色衬衣洗得发黄,肩上的书包肩带都烂的露出了里面的破棉絮,可他目光坦然,清冷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可转眼间,两人竟分别了六年,如今他五官凌厉了不少,褪去了青涩比从前更加成熟冷峻。
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从前那样追随着她了。
白知许发丝被雨淋得微潮,打湿的衣服也变得冰凉,却止不住眼眶发热,压着喉间哽涩的难受,尽量让声音不发颤:“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良久,她都没有听到滕野的回答。
他嘴唇很薄,此刻转过头来神情莫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嘲讽。
本来应该觉得难堪的,但是这么多年后白知许才重新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可他完全像是置身事外,一双上挑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儿温度,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说呢?”
滕野的声音一如六年前低沉好听,唯独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黯哑。
白知许听过他各种各样的语气,初见时的不以为然,爱慕宠溺时的极尽温柔,又或者是动情时的沙哑。
可独独从未听过他如此冷漠淡然的声音。
她心口一揪,酸涩感瞬间涌上鼻尖。
不知如何回答,白知许死死咬唇没有再说话,生怕一张口,嗓子里的哽咽就要忍不住涌出。
滕野没有再看她,点漆似的黑眸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修长的手指安静地放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着,一下一下,像是撞击在她的心口。
那是她最熟悉的一双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
这双手抚摸过她的脸颊,也紧紧的搂过她,十指交握时的触感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右手食指的指尖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不小心划伤的。
当时父亲白明轩带着滕野回别墅,白知许以为他是父亲的私生子,一时气的摔了碗,溅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
她吓了一跳,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半个字也没有说,任由鲜红的血液滴落。
因为做错了事被责骂,她气的一整晚没有吃饭,饥肠辘辘到后半夜才发现滕野从窗口扔了一个袋子进来,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当时超市里常见的零食。
她那时嫌弃这些零食廉价,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当晚花光了身上仅剩的两百块钱买的。
白知许从来都清楚,滕野喜欢自己,所以有恃无恐,在他面前从不吝啬释放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和同学逃课去电玩城或KTV都让他顶包,偷偷学抽烟被爸爸发现也是他出来承认,甚至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都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
滕野自小就长得好看,上翘的眼尾和薄薄的嘴唇,再加上他傲人的身高与一骑绝尘的成绩,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风云人物,学校里不乏爱慕他的女生。
光是情书,白知许都见他拒绝过不少,女生送的巧克力零食通常都被她给扔了,他也绝不会说一个字。
像是她无论做什么,他都能无底线的接受。
关系好的同学都看着他们笑道:“知知,你也太厉害了,滕野怎么跟你家的狗一样,这么听话?”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现在想来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可依着她的性格,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无非是自己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认定了滕野永远不会离开罢了。
白知许皱了皱眉心,目光从他指尖的疤痕收回,她手背苍白的皮肤没有血色,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
年少的自负让她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可终究是付出了代价。
所以当他突然消失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说是撕心裂肺,也毫不为过。
可现在,她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的人,回来了。
她眼眶灼热,咬着唇内的肉,鼓起最后的勇气,嗓音艰涩:“这几天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
“白知许,”滕野转过漆黑的眸子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明明是最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冷得可怕。
第3章 第三次心跳 “他像最虔诚的教徒”……
窗外的雨势渐小,车里沉默的氛围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白知许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只是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大抵是不知道她已经搬离了白家的老宅,司机默认将车子行驶到了白父现在居住的别墅。
屋子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回来了。
换好鞋子,她想越过客厅径直回二楼的房间,可还是被客厅的白明轩看见了。
“知知?!”年过半百的男人依旧身形挺拔俊朗,声音中带着些许惊喜,“你回来怎么也不跟爸爸说一声,早知道给你做点宵夜了。”
她脚步没停,目光堪堪略过他身旁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婴儿,面无表情道:“不用了,临时住一晚而已,明天一大早就走。”
气氛一时尴尬,高雯看她这么目中无人,脸色有些不好,可到底是笑着说:“知知啊,你就搬回来住吧,你都不知道你爸平时有多想你,生怕你在外面没人照顾冷了饿了也不知道,这样让我们做爸妈的怎么能放心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终于是让白知许停了下来,她顿了半秒,回头看着她:“我妈早就死了,你是哪位?”
高雯笑容僵硬在脸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知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能不能闭上嘴?” 白明轩黑着脸,显然已经动了怒。
“我还不是想让你多看看她?我哪儿做错了?!”
“行了!别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