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滞, 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从未习喜欢过这些味道浓烈的肉食,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太过于喜欢她,疯了一样找着两个人的共同点,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放过。
现在想来只觉得幼稚好笑,可当时的一腔热忱还是无法忘记。
没有发现他沉默着,白知许给他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排骨:“快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滕野夹起那块排骨放入口中, 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他忍不住皱皱眉,可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吃饱喝足,白知许早已经忘了今天来找他的目的,又心血来潮地拉着他去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车刚开进滕家的院子,远远的就能看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爷爷不会还没睡吧?”她有点心虚,毕竟是和老人家一起住,回来晚了又不是因为工作,多多少少都会打扰到对方。
停好车,滕野解开安全带,回过头道:“有我在,不用怕。”
谁知她骄傲地昂了昂下颌:“我才不怕呢,爷爷只会说你,又舍不得怪我。”
白知许确实这么认为,两个人搬回来这么久,滕老爷子一句重话也没有跟她说过,不管是什么都先紧着她来。滕沐好几次都说,连她这个亲孙女都没有这种待遇。
她原本以为滕野会附和自己,可车内却沉默了好一阵,半晌后他才张口:“别把他想的太好了。”
白知许愣了愣,差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在她眼里老爷子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是严肃了点,但是对她还是很好的,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怎么在他那里成了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眉头拧着,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虽然觉得这话很突然,但她从来都不会质疑他的任何判断。
一时车里的空气好像冷了些许,她穿着宽大的外套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寒噤。
滕野没有再说什么,下了车牵着她往里走,白知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难道他离开的这些年,在滕家过的并不好吗?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她看着眼前的背影,眼眶发酸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纠结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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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清早,白知许就被王兆的信息炸醒了。
她皱皱眉头,拉开遮光眼罩极不情愿地抬起双眸,身边躺着的人早就走了,叹一口气,她拿起疯狂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吓得她立刻坐了起来。
【王饱饱:出大事了!!】
【王饱饱:人呢?!】
【王饱饱:算了我憋不住了,我直接说了!叶思莹被人泼硫酸毁容了你知道吗?手筋还被人挑断了!我的天吓死我了!】
白知许看着这满屏的感叹号和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吓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作为一个普通人被人泼硫酸毁容,挑断手筋都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况叶思莹是一个钢琴演奏家……
究竟是谁 会做这种事情?
还未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王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知知,你看到我刚刚给你发的信息了吗?”她声音带着一丝丝颤意,听起来似乎有些后怕。
“看到了。”白知许抿着唇,目光悠悠地投向窗外,“她得罪什么人了吗?”
“这……”王兆欲言又止,“我说你别生气啊……”
“嗯,你说吧。”她皱皱眉心里咯噔一下,潜意识好像有点猜到了她要说的话。
“圈子里都传是因为上次把你弄伤了,然后遭到白家和滕家的报复……”说完像是觉得这么说不妥,连忙解释道:“我帮你解释过了,但是……”
她并不觉得意外,一张精致的小脸沉着:“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虽然叶思莹害得她手伤成这样,以后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弹钢琴了,但她有无数种办法让她得到应该有的惩罚,唯独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知道不是你,他们也不会傻到以为你会做这事儿。”忍了半天,王兆叹了口气,“他们的意思是,滕野为了给你出气,所以找人这么干。”
“不可能。”白知许想也不想就摇头,一双秀气的眉头拧着。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都没问他。”
她抿直了唇角:“不用问,我了解他。”
认识这么多年,滕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看似极为不好相处的样子,实则是一个人容易心软,万事都为别人着想的人,她不相信也不认为一个这样的滕野能这么残忍。
“哎,我知道不可能是他,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况且我去找过我小舅了,让他用叶思莹的账号发一篇微博解释一下,可他死活不同意,说什么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到时候如果……他和公司岂不是要被粉丝骂死了。”
王兆也很无奈,钢琴圈子很小,粉丝基数也不大,再加上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在小圈子里发酵,现在已经成为了网络上热门讨论的话题,事态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也不要自责,刘总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能理解,我和滕野自己会处理的,你别担心了。”
“好吧,你别想太多,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嗯,知道了。”长舒一口气,白知许放下手机,拧着的眉头却并未松懈,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她与滕野的名誉关乎着白家与滕家的企业形象和股票,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难以控制的连锁反应。
第40章 第四十次心跳 “真的是他?”……
天色浓黑, 薄薄地乌云遮在头顶一颗星也见不到,巷口的黑暗里,男人佝偻着背手里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面前时不时升起一团青灰色的烟雾。
五月末的气温虽然已经不低, 可他穿的单薄, 夜晚的风又带着几丝凉意, 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圳哥!”
远远的不知谁喊了一声, 唐圳掐着烟皱了皱眉, 喉咙里咕哝一声算是应了, 旋即把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抬起一只脚捻灭。
“圳哥你来了。”张强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往巷口走, 手里还揣着两个橘子,说着就把橘子塞给唐圳,“圳哥你拿着吃, 俺老丈人自己种的, 可甜了。”
他没有拒绝,吐出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烟接了过去:“谢了。”
暗淡的月光下,他伸出的那只手, 有着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 张开指尖时还忍不住微微发颤。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唐圳懒得绕弯子, 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事儿。
张强倒也一点儿都不意外,挠了挠头道:“你吩咐我的都做了,但是这个男人真是沉得住气啊,明知道是我搞的鬼,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滕野看他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一看就知道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并非是无心之失,只是从医院离开到警局后吗, 连多看一眼他都没有。
“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扭曲变形的疤痕,唐圳冷笑一声,“是吗?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小心一点儿。”
张强欲言又止,瞟了一眼他的伤疤和控制不住发抖的手抿了抿唇。
“既然他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没有证据,你继续我们之前的计划就好了,到时候把他夫妻俩都踩在脚下,我才能解我这心头恨。”他咬牙切齿,攥在手里的橘子几乎都要被捏烂。
一旁的张强却怔了怔,喃喃道:“不对吧……”
唐圳抬起头,目光不善,“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巷口不知道是来了人还是野猫在打架,传出一阵杂乱的动静,张强谨慎地凑过去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你确定吗?”他怔了好半晌,向下塌着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应该不会有错,我亲耳听到的。”
唐圳笑了笑,拨开橘子往嘴里塞了一块:“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张强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眼,“圳哥刚刚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把吃剩下的橘子又塞回张强手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腿受伤了就好好养着,这件事先放一放,如果到时候需要你,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随便跟我联系。”
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张强又是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此时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今天得知的消息让唐圳心情颇好,他随手从兜里摸出两千块钱送了过去:“拿着吧,给孩子买点好东西吃。”
“不用了不用了!”张强连连摆手不愿意收,“你帮我够多了,可不能再收你的钱。”
懒得跟他你推来我推去,唐圳不假辞色地把钱塞进他怀里扭头就走,暗暗的月光从巷口照进来,把他消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走得有些着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跛了一只脚,影子也忽高忽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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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许吃过早饭,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提了一只同色系的包就出了门。
她已经和王兆打听过了,叶思莹现在还在医院里 ,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但火总归是烧到了她头上,再怎么样也要解决。
叶思莹已经没了什么钱,她那些存款早就赔偿各种合作方赔得差不多了,好一点的私立医院收费用天价来形容也不为过,以往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环境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可如今只能住进公立医院了。
一走进大厅,白知许就被这人满为患的景象吓了一跳,随即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尖。
她皱着眉心继续朝里走,叶思莹的VIP病房在顶楼的最里侧,哪怕一路上做了心理建设,只是走进去的时候,白知许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个从前眼高于顶的钢琴女神如今裸露出的皮肤都缠着绷带,手腕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本以为她看见自己会歇斯底里,会失去理智,却怎么也想不到是眼前这样的画面。
叶思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只有一双硕大的眼睛露在外面,她听见门口的动静缓缓动了动头,平淡地瞥了一眼来人,又慢慢收回目光,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的经纪人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有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白小姐你好……”
白知许朝她淡淡一笑:“你好。”
经纪人小贾是才来公司半年的新人,其实他一开始中意的人是白知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上面反映了之后反而被调到了叶思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