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从睡梦中清醒。
桑瓷探身过去,抄起手机,贴在耳边,淡淡地喂了一声。
余曦一听她终于接通电话,谢天谢地的开口:“我的天哪,桑桑,你怎么才接电话?要死了啊!!”
桑瓷懒懒地合着双眼,睫毛黑而长密,“什么意思?”
余曦:“我接到公司消息,你的绯闻前男友叶以谦跟余溪溪恋爱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桑瓷连眉尖皱都没皱:“嗯。”随后她朝床边看了看,傅闲则刚躺过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她瞬间望向房门口,通过门缝隙,瞧见客厅的灯开着。
余曦一句话把她的思绪勾了回来:“桑桑,你怎么不着急呢,余溪溪跟方源成的关系可不一般啊,这次你连女二号都不能出演了。”
听到这儿,桑瓷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眉尖轻蹙,心中想起傅闲则的话——
余溪溪是方源成的堂妹。
之前她撞破余溪溪勾搭傅闲则的事,估计让余溪溪记下了。
桑瓷冷着嗓子说:“去公司……”
话音未落完,余曦就被挂了电话。
转眼桑瓷走出卧室,趿着那双水貂粉的拖鞋下了楼。
窗外天光大亮,客厅的灯开与不开,已经没有什么变化。
她朝门口的圆弧柜看了眼,空空如也。
桑瓷走近沙发旁边,低眼一瞧,看见茶几的抽屉半开着,露出一堆的瓶瓶罐罐。
“这么多药。”她自言自语地蹲下身去,摸出一瓶一看,几乎都是治疗傅闲则的应激障碍症的。
视线往桌面上移——
一杯水没喝完,探手一试,温度还是热的。
他发病了……
桑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这会儿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刚他出了那么多汗。
桑瓷回房找到手机,给傅闲则拨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不会接,反而是秒接通。
她紧张屏息,一道淬冷的声音传进来:“喂……”
丝毫没有一点发病中的状态。
但是男人那边有淡淡的回音。
桑瓷没深究,像是随口问一句:“你去上班了?”
那端静默半晌,低低响起一声:“嗯,马上就到医院了,怎么?”
男人的嗓音带着浅浅的调笑。
似是在嘲笑她一般。
桑瓷立刻感觉自己白担心了,直接给他挂断了。
而与此同时,公寓的b1地下室中,没开灯的室内,黑影层层叠叠落下,傅闲则躺在沙发上,全身汗如雨下,眉头紧紧地拧成团,表情苦不堪言。
——
余曦接到桑瓷以后,将她带到澳甲传媒。
言肆坐等在办公室,见门开,桑瓷进来以后,脸上笑意更深。
“桑瓷。”他惬意地往椅上一靠,“方导已经通知过我,《娉澜传》不会让你出演了,女二号的角色呢,已经明确的交给余溪溪了。”
言肆曲起手指往桌面上的档案袋用力地一敲,目色深谙,暗示性也十足。
提醒桑瓷,上回他们说过的,如果拿不下方导的新剧角色,以后公司的资源便不会给她了。
桑瓷冷着眸,站在办公桌前,语气仍旧未曾改变,淡漠又慵懒地说:“既然如此,我便依副总的意,不再与贵司续约。”
言肆似是以为在唬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放肆,指尖往档案袋上一怼:“桑瓷,你可别忘了,提前解约,是要支付三倍的违约金。”
他上下扫她几眼,言语嘲讽,“再者说,你有钱么?”
几十万的违约金,她确实拿不出。
桑瓷双手朝办公桌的边缘一撑,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满脸得意笑容的言肆,眉梢轻挑,乌瞳中的冷笑丝毫未减。
“总之,我不会再与贵司续约,而且这戏——”桑瓷轻轻地顶了下腮,咬着一句话轻飘飘地脱口而出:“我演定了。”
话落,桑瓷径自推门离去。
仅剩一脸嘲讽笑容的言肆,他若有所思地舔了舔槽牙,完全没把桑瓷的话放在心上。
出了公司大楼,余曦告诉她今天没有通告。
原本是有工作的,但是言肆一听桑瓷出演方导新剧的事情黄了,便立马把通告给了别的艺人。
余曦:“桑桑,要不然我们再约一下方导?”
再约方源成,估计也不会再见她了。
毕竟当面搅黄了余溪溪勾搭傅大金主的事,无论如何,方源成也不会让她出演了。
桑瓷摇头说:“他不会同意的。”
余曦皱起眉,貌似也一身的束手无策。
回到保姆车后,余曦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她一副有救了的表情,激动地说:“桑桑,我们可以找傅总帮忙啊!!”
第16章
傅太太随时可来
余曦两眼放光地望向桑瓷,一脸期待。
闻言,桑瓷懒漫地撑着下颚,垂下双眼沉思。
角色被砍这件事,找傅闲则帮忙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而且之前桑瓷想找傅闲则出手相助时,都会被他一句话一语致死——
“还记得你进娱乐圈时说的话吗?”
桑瓷当初年少轻狂,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仰仗任何人的帮助。
没想到现在啪啪啪直打脸。
白色保姆车缓缓地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夏日温度高热,余曦转身拉上车帘,顿时掩去一片太阳光。
余曦问她:“桑桑,我先送你回家吧。”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工作,按照言肆的行事作风,继续待在澳甲只会一直被雪藏。
“嗯。”桑瓷暂时别无他法。
聊天之中,余曦掏出不停震动地手机,眼盯着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两秒,而后接通低声地说:“哪位?”
“你好,我是秦宴行的助理,请问你是余曦吗?”
车内安静……
桑瓷把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
她倦怠地仰躺在车椅中,心中惦记着傅闲则早上吃药的事。
桑瓷划开手机,翻出与暖床白嫖怪的对话框,手指尖抵在键盘旁边,沉着眉酝酿半晌,缓慢地打过去几个字:【傅医生下午有门诊吗?你的傅太太想过去拔个牙。】
一旁的余曦打着打着电话,突然激动了一下,声调瞬间拔高好几个分贝:“这是秦先生说的?”
那端的男助理依旧沉稳淡定地回答:“对,秦先生约桑瓷小姐下午三点在无量高级会所见一面。”
桑瓷直直盯着手机屏,半天没消息。
随即一关屏,眼睛微微半阖了起来。
耳边听见余曦的动静,不由得敛了敛眉尖,语气微淡地问:“你怎么这么兴奋?”
余曦冲她神秘一笑,将刚刚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后,桑瓷没有那么惊讶,指尖滑过车椅扶手,木质的把手被车内空调风吹得冰凉。
“你说秦宴行要见我?”桑瓷听说过这个秦宴行。
现在的娱乐圈中,秦宴行可谓是影帝级的存在,这次方导的新剧男主角,便敲定了由他出演。
像秦宴行这种咖位的演员,桑瓷触手不及,更别提认识,几乎可以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是啊是啊!”余曦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这回不用找傅总帮忙了。毕竟——”
余曦说着说着戛然停住。
桑瓷扭头瞅她一眼,面色淡淡。
眉梢轻压,示意余曦接着往下说。
余曦心领意会:“秦影帝亲自推荐的演员,圈中的许多大导演都不会拒绝。”
“面子挺大。”桑瓷轻启红唇,缓慢地飘出四个字。
余曦:“……”
秦宴行面子确实挺大,连方源成这种级别的导演都要担心他会临时反悔不出演。
虽然反悔不出演这种事很大概率的不会发生,但是秦宴行的面子,方源成不敢驳。
因为秦宴行不仅仅是一位影帝,他更是海林市最大实业家的独子。
业界中能与实业家秦老的名声与威望相提并论的只剩下金融行业的大佬,傅闲则。
桑瓷在百度百科搜索了一圈关于秦宴行的资料,最后漫不经心地给出一句结论:“果然还是我老公最牛逼。”
旁边的余曦听了,表情十分惊悚地看了她两眼,机械式地附和着说:“傅总确实牛逼。”
——
海大三院,窗明几净的口外门诊室中。
午后的碎光穿透枝繁叶茂的树冠,在干净透亮的玻璃上拓下密密匝匝的琐碎光影。
镶着白瓷砖的窗沿上,几盆多肉开得正盛。
男人身着医用白大褂,背着热烈的光照,俯首弯腰,一手移动着医用照明灯,另一只手持探针往病人口腔中送,移速缓慢,动作轻盈且温和。
侧着的阴影下,傅闲则面带蓝色医用口罩,中间的弧度被一双金丝眼镜压住,高挺的鼻梁泛着跃动的白映光,深黑的眼瞳聚集着审视与认真。
检查完毕后,傅闲则摘下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里,嗓音温温淡淡地说:“你这是牙周炎,牙齿周边有脓肿,平时要多注意饮食,尤其要远离辛辣刺激,注意口腔卫生。”
病人撑住牙椅两侧起来,苦涩脸点点头:“医生,那我这情况要怎么治疗?”
傅闲则走到办公桌内,低头开了一张药单,递给他说:“你这个症状比较轻,先吃药,同时注意牙齿卫生,不出几天脓肿就会消退。”
病人:“谢谢傅医生。”
话落,随着一声门关的响声,门诊室中陷入一片静谧。
傅闲则走到桌旁端起水杯抿了几口,干涩的唇瓣经过浸润一瞬变红。
他垂眸扫了眼鼠标旁边的手机,有条未读消息。
上手划开锁屏,进入微信界面,看到桑瓷发来的消息后,速度缓慢地打过去几个字。
——
无量高级会所。
桑瓷穿着雪蓝色的旗袍走在复古宫廷颜色的地毯上,昏黄的壁灯光下,女人的纤细身姿袅袅婷婷,一双雪缎色的高跟鞋踩在厚实毯面上,发出一下又一下的闷响声。
攥在手掌心的手机触感极强的震了震。
她低头瞥眼。
暖床白嫖怪:“傅太太随时可来。”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性冷淡的感觉,自带的疏离感更甚。
嘴角掀起一道淡笑弧。
桑瓷转身推门走进一间包间,里面的光照很足,混合着午后的灼热阳光,还有明晃晃的灯光。
层层光照下,桑瓷瞧见方桌边坐着两个男人,正在打乌诺牌。
背对侧坐着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整个宽阔的背部靠进深色的座椅中,正要抽牌的那只长手的指缝间夹着仅剩半截的香烟,眼眸向下垂,眼尾弧度朝下,带着几分葳蕤颓靡感。
秦宴行对面的男助理朝他低声提醒了句:“先生,桑瓷小姐到了。”
秦宴行扔牌的动作慢慢地停下,回头扫见来人,狭长的眼睛缓缓地眯起,嗓音如潺水,寡淡如风的腔调:“桑瓷小姐?”
男人打量的目光随即滑过。
面对秦影帝的注目礼,桑瓷捏紧白色手包,稳住心神说道:“我是……”
秦宴行冲男助理拂了拂手:“让座……”
第17章
当众演奏
男助理起身让座。
桑瓷跟秦宴行的交集并不深。
最多就是以前两个人曾经合作过一场戏,而桑瓷的戏份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少得可怜。
可就是这区区几分钟的出演,精湛的演技和完美的容貌令秦宴行记忆尤深。
所以一当方源成向他询问推荐合适的西域美人人选的时候,秦宴行立即便想到了她。
“十分感谢秦先生的好意。”桑瓷立定在椅子前,从容不迫地目光迎上男人不断深究的双眸,语气淡得不行:“我已经被《娉澜传》剧组除名,恐怕要辜负你的一片美意了。”
秦宴行敛起双眼,嗓音低沉地说:“你不会辜负的。”
他转手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烫金缎面酒红色的请柬,指骨分明的手递进她眼里,“这是方源成举办的一场剧组晚宴,至于你能不能重新说服他,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男人将请柬扣压于黑丝绒的桌布上,面目冷清,双瞳却透着一股落拓不羁的缱绻。
一阵淡淡地沉木香窜入鼻腔,猛然勾紧桑瓷的脑神经,届时抬起双眼,秦宴行的英俊脸庞就落在眼前,她登时往后撤了半步,高跟鞋摩擦在白瓷地砖上发出滋地声响。
他翘起一边唇角笑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又一阵沉木香风携过,男人推门离去。
桑瓷盯着那张请柬看了一会儿,才随之离开。
——
剧组晚宴会场中。
余溪溪一身丝绒质地的酒红色长裙,窈窕地穿梭在各色人群之中,她端着一杯颜色金黄的香槟酒,敬完了这位敬那位。
会场的座位通常都有主次之分,在一扇古香古色的红木屏风后面,便是今晚的主桌位置。
两位男女主角各自入座主桌,秦宴行抬了抬眼,目光所及之处,最中间的位置还没有人坐。
桑清清身着一件哑光质地的蛋糕长裙,把如玉般的雪白肌肤展露无遗。
秦宴行抬腕扫了眼时间,晚上八点整,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就在这时,方源成率先到场,他的出现,引来场内一片哗然,但众人的惊讶并非源于方源成,而是与他并肩而立的黑西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