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所有人转头看去,不过只看到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两人,身材倒是很苗条,但是看不到脸蛋。
为首之人推开两个人走了出来,他一脚踩在板凳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们,“哟,是两位小娘子啊?哈哈哈,你们要跟哥哥们赌一把吗?”说着他的目光留在了为首女子婀娜的腰肢上,“输了的话,可赔得起?”
小随飞出一物。
那东西扇在了那人的脸上,直扇地他趴在了赌桌上。
小随拍了拍手,警告道,“再敢放肆,本姑娘挖了你眼珠子!”
那人被拍翻,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他正欲发作,然而看到了桌上的令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老大!”
“老大没事儿吧?”
“这两个娘们是来挑衅的,敢在烈火堂捣乱,一定要她们好看!”
众人可不知道他们的老大为何会发愣,他们在自己老巢被两个女人如此挑衅,哪儿能忍?
他们从赌桌下抽出剑,全都对准了季明舒和小随。
“放肆!住手!”那人终于回过神,大声呵斥准备动手的兄弟们。
众人不明所以,待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令牌时,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残——
天残宫!
这是天残宫的令牌!
天残宫是天下百姓和正道中人眼中的邪魔外教,却是黑道帮派中最强大的存在,黑道中人,无敢不给面子。
他们哪儿能知道,这突然闯进来的两个女子是天残宫的人啊?
这下,麻烦了!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赌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些杀手一个个耸着脑袋,乖如鹌鹑。
为首之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为首女子一眼,再看女子干练的打扮以及双手负背的姿势,只觉气势万千,他很快缩回目光,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讨好地道,“原来是天残宫的特使,是在下冒犯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把你们堂主叫出来。”
第72章
晋王府的生意,天残宫接了
不用季明舒吩咐,他们已经有人去通知堂主了。
天残宫的人,就算是无名小卒,他们也得罪不起。
若是得罪了天残宫,别说是他们几个了。到时候,只怕是他们堂主,也没有好果子吃!
很快,堂主便来了。
烈火堂堂主是一位干练、稳重的中年男人,他看了属下递来的令牌后,放下手中的事,第一时间赶来了。
来之前,他便听了事情原委,因此一到后,立刻罚了刚刚在场的所有弟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以下犯上!来人,拖出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严格来说,月影峰和天残宫没有上下级关系,并不存在以下犯上,这位堂主这么说,自然是给天残宫面子,给季明舒面子。
这惩罚,很重。
但是没人敢求情。
很快,这些弟子都被拖出去了。
季明舒淡淡看着,未置一词。
堂主快步走到季明舒面前,恭敬地将令牌呈过去,“是我烈火堂的弟子冒犯了,还请两位特使息怒,我替他们向特使道歉。”
季明舒终于开口了,并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她客气地道,“堂主客气了,今日我来,只想知道一件事。”
“特使请讲。”
“你们烈火堂接了晋王府的生意?”
堂主有些茫然地摇头,“没有啊,不知特使为何有此一问?”但凡是皇亲贵族的生意,必然是大单子,他自然都知道。
季明舒也不惊讶,她继续问,“烈火堂有个杀手叫孤鹰吧?”
堂主很意外,点了点头,惊疑不定地问,“孤鹰他……冒犯特使了?”
季明舒勾唇,“他接了晋王的人头买卖。”她靠近了一分,问道,“我只想知道,这单生意,雇主是谁。”
堂主蹙了蹙眉,没想到孤鹰居然私下接生意,按照帮里规矩,得千刀万剐。不过,不管他再生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对天残宫的人。
出卖雇主这种事是大忌,一旦传出去,定然会大大影响月影峰的声誉。因此,即便是孤鹰私下接的生意,他也不能出卖雇主。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拒绝天残宫。
他沉吟着道,“这定是孤鹰私下接的买卖,我就算想告诉特使雇主是谁,也无能为力。不如这样,特使留下一个便于通信的地址,我现在就让人去将那个叛徒抓回来,待审问清楚了,立即派人通知特使,这样可好?”
季明舒似笑非笑,“怎么,天残宫的任务,你们月影峰也有兴趣?”
这话可就严重了!
不是天残宫一个弟子与月影峰一个堂主的对话那么简单了,而是上升到了天残宫和月影峰关系的层面。
堂主惊讶又惶恐,他很清楚,眼前女子有底气讲出这句话,自然在天残宫的身份不简单,这下,他不敢再有侥幸的念头了。
“还请特使稍候,我这便让人将孤鹰这个叛徒捉回来审问!”
“你是在跟我家主子开玩笑吗?等你抓回叛徒?你让我们等多久?三五天?一个月?”小随的声音十分冷。
“不不,在下马上派人查孤鹰私自接生意之事,虽然是私下的生意,但一定会留下线索,一定给两位特使一个满意的答案。”堂主汗流满脸。
季明舒在赌桌旁坐下来,淡淡应道,“好……”
堂主吩咐人上了最好的茶,而后便亲自去查问这件事了。
小随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不屑地轻哼,“宜安城好歹是南希国的都城,这个堂主真是没骨气。”
季明舒慢悠悠地转动茶杯,“不是他没骨气,而是忌惮天残宫的势力。”
小随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说道,“先前月影峰还想并入天残宫呢,瞧他们这个样子,幸好宫主没同意。”
季明舒没再说什么了。
很快,这位堂主便回来了,同时,提来了一人。
堂主一脚踢在那人后腿弯处,让他一下子跪在地上。
“此人是孤鹰的下属,晋王府买卖之事他知情,据他交待,雇凶之人乃是晋王世子凌北辰。”
“倒是奇怪了,我第一次见人买凶还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位晋王世子这么笨?”季明舒看着跪地之人。
那人缩了一下,虽然不清楚上座女子的身份,可就依现在女子坐着堂主站着的情形来看,这女子绝对是能决定他生死之人。
他立马招了,“不,他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是他说话时自己说漏嘴了,说了一句「本世子」,所以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
面纱之下,季明舒忍不住勾了勾唇。
凌北辰有这么笨?
这种栽赃手法也太拙劣了。
季明舒起身,淡淡地看了跪地之人一眼,对一边的堂主道,“看来,堂主要清理门户了,我们便不打扰了。”
“特使……”
堂主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他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天残宫的人向来手段狠辣、行踪诡谲,而他们月影峰只单纯做杀人买卖,怎么会碰到天残宫的人呢?
季明舒止步,回头看来,这一看让堂主不安的心更不安起来。
她淡淡道,“晋王府的生意,天残宫接了。”
堂主很上道,他立刻承诺,“是是,我们烈火堂绝不会接任何和晋王府相关的生意!”
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季明舒已经换回了红衣。
走到回廊处,她不经意间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气味,不禁停了下来。
小随很疑惑,一句「小姐」在季明舒一个眼神之下又咽了回去。
回廊另一头,是湖边的观景台。
波光粼粼,蛙鸣虫叫,好不惬意,但是身处这景致之下的两人,心情恐怕就不怎么惬意了。
宁安郡王在单独面对自己大哥时,白日里的底气就丢了一半,他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大哥放心,这世子之位,我只是暂代而已,等到大哥沉冤昭雪,世子位一定还给大哥……”不管真心不真心,场面话总要齐全了。
凌北辰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他这样,宁安郡王更紧张了,生怕被瞧出什么端倪,以至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过宁安郡王并不知,凌北辰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他的视线从回廊处收回,侧过身说道,“刺客之事,二弟怎么看?”
宁安郡王目光闪烁了一下,“刺客已经自尽了,死无对证,恐怕……”
凌北辰缓缓点头,似乎有些认同,“不过……”
宁安郡王顿时紧张了,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刺客的目标是父王,昨日未能得手,想必不会轻易放弃,我会派人保护父王,等刺客再出现,届时一网打尽,真相也就浮出水面了。二弟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对……对……这个办法真好。”
宁安郡王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移开了目光,也说不上来为何,对着那双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
但他想,这一定是他的错觉,毕竟大哥还跟他说了计划,若是大哥怀疑他,怎么可能把计划告诉他?反正目标已经达成,他当然不会再对父王动手了,他怕什么?
凌北辰话锋一转,“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做世子……”说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做,别让父王失望。”
宁安郡王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待他醒神之际,凌北辰已经消失了。
第73章
很荣幸成为殿下的家人
回廊处,季明舒朝走来的凌北辰灿烂一笑,“殿下。”喊完又觉得不对,纠正道,“我以后是不是该称您为夫君?”
凌北辰抿了抿唇,并未说什么,他走在前头,颀长的身形在月色下展露无遗,白衣飘逸洒脱,好像随时都会羽化登仙一般。
虽然凌北辰未说什么,但是小随抗议了,“小姐,这个称呼不好!”
季明舒心情不错,问道,“为何不好?”
小随哪儿敢提少主呀,他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声说道,“太肉麻了……”
季明舒呵呵笑了。
凌北辰听到笑声,只觉得她这个笑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禁回头看她。
月色朦胧,遮掩了他俊容上的清寒气息,一时间看着倒不那么冷了。
小随见他转过头来,不禁规矩起来,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位世子明明没什么可怕之处,可偏偏她下意识就很怕他。
季明舒看着他,缓缓收了笑,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殿下,做你的家人,真幸福。”
凌北辰凤眸微凝,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季明舒上一瞬还一本正经,下一瞬立刻没了正形,嬉笑着道,“臣妾很荣幸成为殿下的家人。”
凌北辰没说话,只将一个东西扔给了她。
季明舒接住,发现是那个机关魔方,她顺势说道,“请殿下替臣妾提醒一下小青云,愿赌要服输。”
凌北辰已经走远了,在九曲回廊的尽头处,他的身影融入了月色中,远远看着,竟美得那么不真切。
小随完全听不懂自家小姐刚刚家人那番话,她疑惑地问,“小姐,您刚才在说什么呀?”
季明舒无意识地把玩着机关魔方,投向远方的目光没有焦距,“我只是有些羡慕宁安郡王。”
凌北辰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不得不说,他对于他的家人,胸怀宽广地好似大海。
宁安郡王做出这种事,凌北辰非但没有揭穿他,还替他灭了口,更把世子位给了他……
有一件事,她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了,就是凌北辰知道宁安郡王调戏她时近乎淡漠的态度,这家伙是个……护弟狂魔啊!
小随更懵了,“羡慕宁安郡王?为什么?”
季明舒但笑不语。
翌日,天还未亮。
季明舒正在墨园外的湖边采集做香料的晨露,不想遇到了睡不着散心的晋王。
晋王看她独自待在湖边,很好奇,“明舒,大早晨的,你不睡觉,这是做什么?”
“父王。”季明舒行了一个礼,微笑着回道,“儿媳觉少,早晨习惯采集一些露水,用来做香料。”
在晋王看来,姑娘家喜欢这些香料什么的很正常,所以他没有在意,反而是将她那句「觉少」听了进去。
时间这么早,哪儿是觉少?
分明是睡不着!
自以为看穿一切的晋王爷,并未「戳穿」季明舒,他叹息一声,“父王觉也少,陪父王说会儿话吧。”
季明舒很乖觉地顺从了。
晋王瞅了她恬静的侧脸一眼,看起来心情就好像此时平静的湖水,完全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不过也正因此如此,晋王就更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了。
他默了默,问道,“辰儿还睡着?”
季明舒哪儿能知道啊?但她毫不犹豫就回答,“嗯,时间尚早,殿下还歇着呢。”回答地如此自然、流畅,任谁一看,都会觉得她和凌北辰是恩爱小夫妻。
晋王又沉默了。
他胸中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因此他故意让脸色看起来特阴沉,就等着他的乖儿媳开口问呢。
但是,他沉默,他的乖儿媳比他还沉默。
最后,晋王忍不了了,他直接问道,“明舒啊,昨晚你和辰儿没吵架吧?”
季明舒不解,“父王为何这么说?”
晋王满脸阴郁,从小到大,他对大儿子一千个一万个满意,唯有这一次,气得他胸口都痛了,“这小子脾气太扭了,非不做世子,父王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