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离得远一些,成云州的危险就少一分。
“把手拿开,别碰我。”他语气冷冷,毫无情面地将她推倒在雪地中。
一颗心慌得厉害。
白皙的双手上沾染了不少成云州的鲜血,沈彻生气是因为这个。跌坐在雪地中,溅了一身的尘土,发髻凌乱,北风一刮很是狼狈。
沈彻没想到她身子骨竟然弱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被吓得不轻,心软着伸出手去。
可转念就想到了她同成云州眉来眼去的模样,约莫是想用可怜博取同情,还没等姜元初搭上手,他就收了回去,有些厌弃道,“自己起来。”
她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去,扑了扑身上的尘雪,支愣半天也没能起来,可沈彻已经走远了。
寒风凛冽刺骨,她咬牙在雪地中尝试了许多次,可双脚却绵软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默默地把泪都吞进了心里。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殿下呢?”殊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畔有怀绿的声响,缓缓睁开眼,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怀绿丢了撒,撒开步子,飞一般地跑到她身边,暖和的双手搭上她几乎要结冰的面颊,急得崩泪,一边将她从雪地里扶坐起来,一边大喊,“快来人,娘娘晕倒了!”
火炉让她冰冷的身子渐渐变得暖和起来,额头滚烫地厉害,就连喉咙地疼得几乎要发不出声。
怀绿守在榻前不住地抹眼泪,心疼又心急,想问什么有不忍心问。
“我想出去看看雪,没留神脚下,这才摔倒的,不碍事。”她身子虚得不行,说上几句话,就要喘上好长时间的气。
“哪里是不碍事?”怀绿气恼地也说了重话,“这要是再晚些,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
“孩子?”她睁大了眼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有孩子了?”
怀绿点点头,“娘娘,成大夫说你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成大夫?”她皱起眉头,看着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像是想到了什么,拉住怀绿的手,忧心冲冲道,“他怎么样了?殿下怀疑我与他有私情,罚他在雪中长跪三个时辰。他受了很重的伤,这样会没命的。”
“娘娘不用担心,殿下方才出府去了。奴婢让祁将军偷偷给成大夫上了药,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怀绿叹了一口气,“娘娘如今有了身孕,更应该小心才是,殿下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别、别告诉他。”她怔了怔,连自己也不敢相信会如此惧怕这桩欢喜事。
“娘娘这是好事啊,”怀绿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告诉殿下?”
“我听阿娘说过,妇人怀胎前三个月是不能同任何讲的,犯了忌讳,胎儿恐怕会不稳。”
“奴婢心喜,竟把这事给忘了,”怀绿拍了拍脑袋,“娘娘这会子觉得身子如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姜元初被她逗乐,摇摇头,“才一个月,哪里有那么快能分辨?”
“若娘娘生得是男孩,就让殿下教他习武练字,若是女孩娘娘便教她女红。”
怀绿在一旁滔滔不绝,可她却不由地想起了先前成云州一事,沈彻对他那般记恨,出手是早晚的事。可实在想不起,自己与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成云州看自己的神情同别人都不一样,像是心疼和怜悯,她看不太懂。
雪下得越发大了,她坐起身,看了看已经完工的氅衣,失落地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
外头响起叩门声,怀绿起身走到外头,是那边的齐嬷嬷,手里提着梨花木制成的食盒,笑脸盈盈道,“姑娘,这是殿下打发老奴送来的。”
“殿下人在何处?”怀绿好奇地接过,看了看空荡荡的庭院。
“还没回府呢,”齐嬷嬷尴尬地笑笑,“这是殿下命老奴送来的。”
“有劳。”怀绿帮着掀开帘子,目送齐嬷嬷走远。扑了扑身上的寒气,这才走进暖阁。
“娘娘,快瞧瞧殿下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怀绿在她跟前坐下,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还有热气呢!应当是快马送来的。”
滴水成冰的日子,什么都凉得快。
她也跟着好奇地探过身来,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食盒里头装了一笼热气腾腾的玲珑包子,白乎乎的很是可爱,肉香四溢,叫人垂涎欲滴。
竹笼上用簪花小楷刻了几个小字,五味斋,能如此巧夺天工的也只有他家了。
“娘娘,这不是你先前一直在提的五味斋么?”怀绿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了起来,“殿下有心了。”
“娘娘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嗯。”她点点头,在雪地里挨了冻,又昏睡这么久,的确也饿了。
五味斋的包子远近闻名,因为模样娇小玲珑,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名字。不过,每每出笼,总要排队等上很久,哪怕皇亲国戚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