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小动作,沈彻垂眸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
能有这样的顽皮心思,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不懂自己在揪心什么。
“疼……”她低呜了一声,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眸子里的水汪汪就要溢出来。
“知道疼了?”他反问。
“嗯。”
下手真重,比自己撞得还要疼,但她没敢说。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身上没有沾染半点酒气,红烛高照下,刀刻般的五官削去了棱角,变得柔和起来。眉眼间隐隐约约有光泽涌动,飘逸出尘,宛若神明降世。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以前见惯了他各种模样,要么是肃穆的官服,要么是厚重的劲装,无一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难得一回穿成这样,还是喜服,当然要多看几眼才是。
“好看?”
“嗯。”她很实诚地点头,甚至还偷偷咽了咽口水,根本没有要挪眼的意思。
拜过堂,成了亲。那便是自家的夫君了,多看一眼又何防?
秀色可餐,以前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好看?见对方没有反抗,她更是起了劲,用小手把脸盘一托,歪着脑袋,光明正大地看。
“要不要,再看得仔细些?”
离得太近,沈彻能清楚地触到她温热的鼻息,长睫之下漆黑灵动的眼眸转了又转,小圆脸像只粉粉的糯米团子。
让人瞧了,忍不住想上去吧唧一口。
怎么个仔细法?还能再仔细些?
她揉了揉眼,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连脸上的小绒毛也看得十分清楚。
挠了挠耳朵,像是在冥思苦想些什么。
总归与寻常的不太一样,沈彻不由地多留了个心眼,伸手拂掉她嘴角的碎屑。
那一小碟子桂花糕还在床头的案几上摆着,已经被吃了大半,蓬松金黄色的糕点,模样好看,谁瞧了不会贪嘴。
酒味很淡,但醉倒她应该不成问题。
看样子,醉得还不算彻底。
他小叹一口气,握住瘦肩将她扶正,一字一句,像哄小孩般,颇为耐心,“太傅府住得可还习惯?”
“裴夫人对我很好,她做得一手的好菜,样样都好吃,她们院子里还有许多小姑娘,个个模样都好看。”
“那裴太傅呢?”
本以为,肯定没有王府自在,没想到她倒挺享受。
“……裴太傅,”她想了想,咬了咬指尖,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比殿下还要没趣……”
“………”
果然醉后吐真言,什么都敢说,毫无忌惮。
沈彻冷哼一声,眸子骤冷,“夜深了,早些歇息。”
花冠被捧了下来,边沿在额头上压出了一道红红的印记,看来是沉得不行。
她后知后觉般挠了挠,有些发痒,又痴痴地望向他,小手紧紧拽住衣袖,不让他离开。
不要睡觉,放着这么好看的哥哥睡什么觉?
沈彻本来是要起身去拿茶杯解渴的,被这么一拽,也就脱不开身,颇有些无奈,“你不累?”
一天的折腾,比在案牍前批阅要累太多,还得时不时地笑,两只腮帮子早酸得不行。
“累,”她有些怨气,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沈彻,“又累又饿。”
桌上那些她一直都没动过,在等沈彻回来。但吃了几片桂花糕,这头怎么就这么晕,身子也轻飘飘的。
味道是好,还想多吃几片。
她把手往碟子里身去,沈彻迅速一收,黑沉着脸,“别吃,凉了。”
“……”
桂花糕可不是凉的么?难不成这一日下来也将他弄浑了。
“吃这个吧。”沈彻从她臂弯里抽出手来,径直走到桌子前,扫视了一眼,大半菜都已经凉了。唯有角落的红枣汤,罐子的外头用炭火包着,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