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脸盲么?——来盏扶头酒
时间:2022-04-13 06:37:19

  陶心荷咬着唇歪头一瞬,决定将自己的退让说出来,再不暗自吞声:“夫君,我喜欢此处一套净湖蓝首饰,但是为了搭配姜黄衣衫,决定买套退而求其次的鸭绒黄暖玉。万一你哪天彻底惹怒了我,我便再不穿姜黄,让你认不出也找不到我,你可要记住。”

  顾凝熙心头一跳复又抽紧,只觉此语不祥,连连应诺带过。

  他不顾陶心荷反对,豪掷千金将碧蓝和柔黄两套首饰都买了下来。然后指着日上三竿为由,又哄逗娘子在外一同用了顿和乐的午饭。

  夫妻二人都觉半日相处远胜以往数月,看对方更柔和入眼。顾凝熙都想着,今夜或可与娘子造娃娃了。

  回到府中,陶心荷嘴角笑意还未散,就听妹妹和大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将莫七七登门一事说了个通透,心头顿时烦闷起来。

  揉揉额角,她忍住磨牙的冲动,一边令人请顾凝熙过来,一边接过莫七七留下的竹篮,等着和夫君一起拆看他这好义妹送来的年礼。

  **

  莫家小院,莫启劝不动非要去义兄府上的妹妹,忧心忡忡,只好在邻人搀扶下,倚在院门口等着莫七七回来。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妹妹出现在巷口,远远的揉着眼睛走来。莫启上前一步,正欲开口招呼,却吸入冷风,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莫七七三步并两步奔来,先帮哥哥拢紧棉布斗篷,再嗔怪莫启为何大冬天出门。

  邻人笑呵呵调侃圆场,莫启也不好问,妹妹双眼通红如兔、脸颊犹挂泪珠是回事。

  莫七七一刻不停,谢过邻人送人家出院,强扶哥哥回屋,自己里里外外整理小院,不给哥哥问话机会。

  她心里却并非眼前事务,想着送到顾府的几样针线。浅芋紫色清烟缎拼成的围巾,暗酱黄色万字纹锦质抹额是送给义嫂顾夫人的,布料花去了她所有零碎银子,总该算拿得出手吧。

  不知道义兄看到围巾,能不能领悟过来,与他茄紫色那条的长度、色泽、绣花、针脚暗暗呼应,是为一对,本是莫七七织给自己的,倒是没上身,拿来讨义嫂欢心,以待后续有可能姐妹相称?

  还有自己采集他落在灰土上脚印后,一针一线纳出的黑布家常方口平头鞋,熙哥哥,他可曾上脚试试,可喜欢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受读者宝宝们启发,真的让小姑娘送出鞋子了。

 

 

19

  陶心荷似笑非笑,用嫩如葱白的食指隔空点点那双簇新的男款布鞋:“做鞋?你让她量了脚码?”

  顾凝熙刚放下莫启写来的拜年贴,自己也觉得莫名:“怎么会呢?我与七娘,话都没说过几句,哪至于逾矩比划鞋袜。”

  “流光,给爷上盏茶,让爷醒神细想想。”陶心荷哼笑着吩咐,再不看一眼桌上紫、黄、黑那三样莫七七送来的女红,省得碍眼堵心,留一句“我才不缺围巾、抹额”,按桌而起,转身离去。

  顾凝熙暗怪义妹莫七七送的年礼有失分寸,但他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么?苦笑着对门边探头探脑的小厮招招手:“识画,来将这几样收到库房去,安排管家帮我整点一份常规回礼。”

  识书颠颠跑到顾凝熙身旁,将一桌子东西划拉回原装竹篮中,“嘻嘻”说着:“爷,下奴识书。送回礼啊?您要不要告知夫人一声?”话音未落,他被人一拍,回头见到流光捧着茶盘,明晃晃一盏热茶立在盘中。

  “劳烦让让,爷请用茶。”流光低眉顺眼,第一句说给识书,第二句禀告顾凝熙。

  顾凝熙心怀隐忧,幸好识书手脚麻利,他看着空空桌面倒觉眼不见为净。

  他信手接过热茶,安慰自己这是娘子隐晦的关心,轻轻用盏盖在开口处抿出一条细边,几无磕碰之声,端凑到唇边,眼光随意定在膝盖处衣袍,问流光道:“夫人去哪里了?”

  然后他徐徐吐息吹散热气,啜饮一口。

  “回爷的话,奴婢流光,夫人出房后,到陶三姑娘房里了。”

  顾凝熙只觉入口的茶水苦到极致,舌齿发麻发木,从小的教养让他吐不出来,只能皱眉闭目,深深吸气,喉结滚动两三下,才终于鼓足勇气将这口吞咽进去。

  好像从舌后一路到喉管再到胃袋,都被人施了剧毒,再无一丝感觉,苦过了头。顾凝熙最后忍不住呛咳两声,单手抬袖掩唇,盏中茶水因这晃动颤出细细波纹,送出苦香气息。

  流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主子,看顾凝熙睁开眼,眼角隐约可见咳嗽带出的薄薄水雾,脸颊更丝丝缕缕涨红,就像玉雕突然沾染了人气儿。

  顾凝熙将茶盏迅速推到桌上,掩唇的手顺势放下揭开盖子细看,发现里面居然泡了满当当的苦丁叶子,但凡他方才盖子掀得大些都能碰到,差不多是七分叶三分水了。

  盖碗里根根粗壮的褐黑色长条叶卷在有限的水中伸展不开,直立列队,仿佛在嘲笑吃不得苦的凡人。

  顾凝熙喉间又泛起呕意,撇过头去,正好见识到识书用胳膊肘撞流光、轻声提醒“看傻眼了?”

  他依言抬头,调转目光到这丫鬟发顶,这样就不会失焦,冷“呵”一声等她解释。

  学着她敬仰的夫人,流光干脆利落,字字如蹦豆:“回爷,夫人吩咐了,她说醒神,就上给爷苦丁茶。具体用量由奴婢酌定。”

  哦,原来是小丫鬟狐假虎威,替夫人捉弄自己。顾凝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知心头何等滋味,一时无言。

  “那你怎么快把眼珠子挂爷身上了?”识书挑刺不服,不知是心疼他的爷还是不忿流光对他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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