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本来有些低沉的氛围,被淮景这一搅弄,竟变得轻松了许多。
卫嫆估摸着别人该是瞧不出自己脸上的异色 ,才站了起来,但也是不自觉的站在了门框的阴影里。
“快说,你来做什么?”
淮景努了努嘴,有些委屈的说道,“吶,还不是陛下担心我们这位忧国忧民的谢大宰相。听说他受了伤,巴巴的让我领着杜太医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赶过来。那老头……”
卫嫆剜了他一眼,淮景才老实巴交的换了个措辞,“我是说,杜太医可不比得我们年轻力壮,现下正累个半死,躺在客房里休养生息。我想着说一别多日未见,先送来让你们瞧瞧我,好一解这相思之苦。”
淮景的话一顿,目光在对面两个人的脸上又流连了一番,才继续说,“可谁知,进来却看见一对痴男怨女,唉……”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卫嫆又剜了一眼淮景,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等卫嫆走后,淮景看着谢昀的背影唏嘘不已,“本以为你北上是来寻求破冰之策,却没想到差点搭进去自己,仍旧是现如今这番模样。”
“你知道多少?”卫嫆走后,谢昀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问道。
“你指什么?”淮景扣了扣耳朵,一副我听不懂的模样。
谢昀看他这个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去他身旁坐下,用指背敲了敲桌面,“我说,关于我的伤,你知道多少?”
淮景收回扣耳朵的手,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满不在意的说,“我就是个跑腿的,你伤的如何,我从何得知?不过看你现下这番模样,估摸着还能活个几年,该是没甚问题。”
谢昀轻轻勾了勾嘴角,抬头望向门外,正色道,“那王琮如何,你总该说了吧?”
淮景这才正色,“王琮应该是跑不掉了,南朝的那位小皇帝派人送来了王琮与之勾结的物证和人证。前尚书也回朝给我爹做了证,淮青也找到了死士账簿,不过,王家人做的过于隐蔽,这账簿并看不出和王家有任何瓜葛。可就算只有前两样,王琮也无法脱身了。”
谢昀听后点了点头,“你来了也好,若能给王琮再加上一条暗通北蛮和东夷的罪名,他这辈子也别想再翻出什么浪花了。”
淮景听了,没有意外,只说了句,“果然。”
“有证据?”淮景又问。
谢昀点了点头,“有,两个人证,一个是常维,另一个是牛蟒。但牛蟒还未捉拿,这个人得等你回中洲之后料理。”
淮景皱着眉,不愿听他后半句话,“什么叫等我回中洲,说得就跟你回不去了似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别老是麻烦别人。”
还不等谢昀回话,就又接着说,“不过,你说的常德倒是让我颇感意外,他不是你家的老人了么?我记得你兄长对他还颇为看重。”
谢昀站了起来,慢慢往床边走去,今日的事情有些多,他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伤口处也疼得厉害。
“人心总是最让人始料不及的,这只是他的选择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躺回了床上。
淮景也瞧出了他的疲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关上门。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无花香,无鸟语,一片寂静,也让此处显得荒凉。
淮景回想刚刚卫嫆有些发红的眼角,心中微微有些酸痛。若换成以前,自己尚能提刀跨马,不用卫嫆言语,自己早就让谢昀滚回中洲,他上。只是现下,他一介废人,哪里能置喙别人什么。只是希望,杜太医此番问诊,可得出个好的结论吧。
淮景叹了口气,背起手来,抬脚就往杜太医休息的处所走去。
谁知到了杜太医那,却发现有人比自己更早一步。
卫嫆早就在了,显然她已经问完了自己要问的,正负手立在院外。
“杜太医如何说?”
卫嫆本来是抬头瞧着天,身畔突然想起来一道声音,卫嫆一听就知道是何人,也没转头,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杜太医说他曾劝过他,好好将养。可那个人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清楚,他不听,偏跑来这儿。更是骗了我……淮景,你知道么?这漠北,本该由我来守。”
卫嫆轻轻眨了下眼,轻声说,“若是我来守此城,那样,我无论是生亦或是死,都可以对他做到问心无愧。”
淮景看着卫嫆即便身着铠甲也略显得单薄的背影,心中也是郁郁,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卫嫆的肩膀,安慰道,“他从来都是这样,你不必过分苛责自己。”
这个时候杜太医收拾好东西出来,远远喊了句,“殿下,可以走了。”
淮景把手放下,同他们一道,再次去往谢昀的住所。
*
半个时辰后。
杜太医号完脉,对着谢昀说,“大人这伤看似伤在外,但其实内里以虚,不过也无妨,好生将养调理着也就回来了,待老夫去开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