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嫆也不扭捏,紧随其后,饮尽了杯中之茶。
“殿下不必道歉,这是我卫朝的国土,平日里也倒罢了,若你现如今还能在我卫朝的城池里肆意行走,那我们今日的谈话倒也不必进行了。”
“殿下说的是,那看殿下如今的模样,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自然。”
*
另一头,陈生随行的车架已经行驶了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虽然也算得上不慢,但是陈生自跟随卫嫆以来,从未离开过她身边超过五日。
可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心中难免焦急,话也变的少了许多。
军中上下不明所以,只看着领头的人庄严肃穆,底下的人自然跟着少说话,多办事,不自觉间,脚程竟快了许多。
但这可苦了马车里的崔宜汀。
最近竟连着吐了整整两日。
身边的丫鬟瞧不下去,要出去找陈生理论,却被崔宜汀拦下。
“阿婼,再坚持几天就好了,莫要出去闹。”
“可是小姐,您都吐成这个样子,我怎能不心焦,出来的时候,夫人千咛万嘱咐,让我把您照顾好,可眼下您都快瘦一圈了,这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但是本就起来的身子还是因为小姐的劝导,气呼呼的坐下。
崔宜汀却盯着自家丫鬟气呼呼的脸,笑笑,“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等我回去的路上多吃些,吃的胖乎乎的,保准让娘看不出来。”
“您啊。”
叹完,丫鬟向小姐保证再也不会去找陈生将军的麻烦才被准许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下去打水。
迎面正好撞上了陈生,她便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陈生看着这咋咋唬唬的小丫鬟,一时之间有些懵掉,不都说世家大族的儿郎,即便是个丫鬟小厮身上都是被礼数浸泡的全须全尾的么?
这丫鬟是怎的,这几天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要把自己吃掉似的。
他摸了摸头,理不出思绪,索性不去想,就要转身走开,车内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将军”,将他叫住。
“崔姑娘。”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带着的是铠甲飒飒的声响,很是好听。
“不知还有几日可到?”
“回姑娘,按照现下的脚程约莫还得十日。”
“将军若是需要快些,切莫因为我而耽搁了。”
陈生听后愣了片刻的神,而后俯身抱拳道,“是,多谢姑娘。”
“不用言谢,这都是我该做的。”崔宜汀说完这句话后,就轻轻缓缓的放下了帘子。
陈生却站在车外逗留了片刻,他以前觉得女子大多娇嫩,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千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吃的了这种风餐露宿的苦。
除了殿下,她总归是个特别些的好姑娘。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也让他另眼相看,或许是他狭隘了,殿下曾称赞过这位女子与众不同,果然还是殿下的眼界更宽阔些,
他又摸了摸头,才转身离开。
*
这边。
卫嫆和越凌已交谈了快有一个时辰。
二人一番论调下来,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可终究是分属不同的家国,为的都是自己母国的利益,言至酣畅淋漓处还是要回归主旨。
“二皇子,若您将来可登帝位,我希望的是南北两国永不开战,永世为邻。”卫嫆收起笑容,正色道。
“若贵国可以许诺,我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提议。”越凌背着光,脸上也是一派严肃。
“我知道,永世是个久远而天真的说法,但是只要我朝陛下在一日,我在一日,北卫就永远不会率先向南朝发动战争。”
“我国也是,只要我在一日,南朝与贵国永世为邻。”
“击掌为誓。”卫嫆站起身来,举起手掌。
“击掌为誓。”凌越同样。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内间响起,二人就在这样一家算不得华贵的酒楼里盟誓,定下了承诺。
而后的五十年间,也确实再未发生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