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卫嫆装作宿醉的模样来到院中,发现了早就起来的谢昀。
她怕有人在暗中窥探,只轻轻冲着谢昀摇了摇头。
谢昀眨了下眼表示知道。
他其实从前就见过她的谋略,先帝去后的那些日子, 自己在边疆听过她的威名, 百姓们都赞叹于她的智谋和胸襟。再后来的三年, 她去了边疆, 北地的蛮子如何凶残, 自己曾亲眼见识过, 他还曾担心过她许久, 直到后来捷报频传, 长公主的名讳代替了父兄,成为北地蛮子的噩梦,自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辗转经年, 再见她, 心中虽知她已非从前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但情不由已,担心她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
何况, 那七年, 两年他在北地, 她守中洲。
之后的五年,他心伤回中洲,她踏马平战乱。
整整七年的时间,他们日日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不够一年。
他心中仍旧是她未经世事的样子,脑海里还是那日她翻墙进来,诀别而去的背影。
殊不知, 她真的,已经这般耀眼。
虽未得到淮景的最终目的,但眼下,瞧着卫嫆,他却彻底放了心,她如今想必已经强大到可以彻底放下过往了吧。
但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却微微疼了起来。
不一会儿,淮景睁着惺忪的眼也出来了,“你们宿醉还能起的这样早?”
“别胡说,宿醉的是你不是我。”卫嫆伸着懒腰,懒洋洋的回答。
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是演戏的高手。
“你昨日可比我先倒下。”卫嫆有些洋洋得意。
“呸,你同我一个女子比,羞不羞?”
“这时候显摆自己是女子,哟哟哟,是女子,是女子,疼,疼,殿下,殿下,松手。”
卫嫆这才松开手,淮景摸着刚刚被掐的臂膀,一脸委屈的躲到了一边,眼神却在瞥见卫嫆沾满泥的靴子时,停滞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不经意间慢慢收回。
不一会儿,崔宜汀和阿婼,还有陈生都起了。
大家用过饭后,除了崔宜汀和阿婼外都去了大帐。
*
另一边,北疆八百里加急,送往京中一份信函,一时之间惹的天子震怒,朝堂之间轩然大波。
原因是北地蛮子竟然开始兴兵,摩拳擦掌扬言要围剿卫朝在北疆的军队。
“痴心妄想。”卫珉看后嗤笑了一声,谁不知道自从三年前长公主开始镇守北疆,除却刚开始一场战役,规模宏大,被卫嫆一棒子打回去后,这么些年一直安安分分,几次小的试探,也不过是隔靴搔痒,卫嫆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兵部尚书张远之出面安抚。
“息怒?何怒可息?不过是刁蛮之地想趁阿姐不在,兴风作浪罢了,无所谓生气与否,只不过现下阿姐巡视南方,众卿还需商量一个可靠之人暂替阿姐。”
卫珉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更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阿姐留在朝中不要再去那苦寒之地。
可谁知,朝野上下竟然一时之间一片静默。
卫珉这才动了气,“怎么都不说话了?朕难道养了些酒囊饭袋么?”
自从当了皇帝后,脾气性情都学着内敛了许多,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火。
还是一片静默。
卫珉气极反笑,“当初你们以我阿姐女子之身,阻挠她上战场,并多加声讨。怎么?现如今一个个哑巴了?真指着朕的江山让一个女子死守到老吗?啊?”
底下的一众大臣只把头低得更低,心中叫苦不迭。
当初他们确实反对过长公主成为将帅,那是以为她一介女子,或许可以把持朝野,心思缜密,但万万是受不了战事之苦,忍不了北疆风沙。
可谁知,她不禁能忍,还让北疆对其闻风丧胆,她的名讳现在对于北地蛮子而言就是一面死旗,死旗之下可荡平一切。
本以为长公主只是晚回去一两个月,北疆生不起什么风波,谁知刚走不足月余,北地就蠢蠢欲动,贼心不死。
唉,现如今想着谁可以替她主将之位,还真的是一筹莫展。
正当此时,王家家主,王琮站了出来。
“陛下,眼下军情紧急,不若先将长公主调回,至于长公主继任者一事,也可从长远思虑,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