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本来被华妃拥有的那一部分,至于能拿到多少,墨宸并没有抱太大的期盼,那可是兵权!是每个权贵都珍重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墨宸自己,都不见得会交给幕沧多少,毕竟幕沧太聪明了,太过聪慧的人,将大任交给他,是会有风险的,这人心隔肚皮,谁又能明白谁?
“幕沧,你看这儿。”朱老指着沙盘说道。
“这是?”幕沧看着这陌生的沙盘,有些不解,他自认为识遍整个大庆的军事布局,但这沙盘上所展示的山脉,河流,都是他前所未见的,地势险峻,这儿的地势,还属于易守难攻。
“不知道吧!”朱老拽了拽胡须,一脸高深莫测。
幕沧分外诚实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朱老将棋子拨动,散布在各个位置,缓缓道,“这是南诏国的地形,此处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我最喜研究此处的兵法,因为此处是集兵法之大成之处,若是你能说攻下两处南诏险处的法子来,那么你的兵法,也算是大成了。”
朱老手执兵棋,并未放下,幕沧知道,朱老的话并未说完,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朱老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朱老又执起兵棋,继续道,“你看这儿,这儿唤龙首城,是南诏的都城,若是你能在这儿寻出攻破的法子,也真算学到家了,我不期盼别的,若是你将来能找出这儿的解决的法子,也就不枉我们师徒一场了。”
听着朱老的话,幕沧突然明了了什么,朱老是将他认为徒弟了!
而在另外一端,南诏的天空静谧而又安好,只是太过静谧的地方,却显得有些诡异。
凤翎站在龙首城的最高处,看着早已满目仓夷的南诏,心里感慨万分,一场漫天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南诏,成片的子民被瘟疫袭倒,凤翎看着这一切,眼里早已没了泪水,被投入大狱之中的郭苏水被救了出来,告知了凤翎一切。
虽然郭苏水提前了许多让凤翎知晓,不过瘟疫的到来,就算有再多的准备也于事无补,凤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民们一个个倒在她的眼前。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感受,更让人痛心了。
“翎儿,去休息一会吧,你已经三天没休息了。”白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恍若尘世之中一缕尘烟。
凤翎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让我在这儿,好好看看我的子民吧,他们在受苦,我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他们惨死的景象,醒着还能让我安宁几分。”
南诏王宫有个书库,满满当当的都是书,这儿兴许有拯救南诏的法子,这些天没有休息的不止是凤翎和洛白,还有郭苏水。
洛龙远在南诏边境,正在替南诏,准备阻挡即将进攻边塞的他国军队,整个南诏,凤翎需要撑着,虽然有洛白的守护,但是凤翎还是觉得很累。
凤翎立在龙首城最高处,俯视早已萧条的街道,寒风吹过,带起遍地枯黄,北风卷地,萧瑟无比。
这还是曾经的繁华的龙首城吗?凤翎心中有着深深的自责,这座千年古国,难道真要毁在我手里吗?
一股暖意传来,洛白紧紧的拥住凤翎,现在的洛白是温暖的,他体内的寒意,已经驱散得差不多了,还有的就是调养生息,可是南诏的现状没法让他安心修养。
在寒风中,两人相拥而立,似乎想在这如同冰窖的天中,汲取到天地间唯一的温暖。
“翎儿!翎儿!”一声急切而又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等两人分开,碍眼的郭苏水就冲了上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饶是情窦未开的郭苏水,也不由得脸红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郭苏水!”见到郭苏水这样的举动,凤翎又气又急,“你说什么呢?”
“郭公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是有办法解决这个瘟疫了吗?”洛白走出来,询问道。
郭苏水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来,连点头说道,“是!我来就是为了这事!”说罢急忙将手上的册子递给离他最近的洛白那儿。
洛白飞速看完册子,将册子合起,抬头说道,“这个法子不行!绝对不行!”
“什么法子!”凤翎有些纳闷了,什么样的法子能让洛白这样激动?正准备取过册子,不料洛白身子一躲,险险的避开了。
“洛少!”隐约中,凤翎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乘着洛白分神之时,一把将册子夺来,当凤翎浏览完所有的字之后,凤翎郑重的将册子收起,淡淡道。“我们启程。”
凤翎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也没有交代任何后事,她知道,一切洛白都会替她处理好,除了平时照顾凤翎的人,她身边还多了个蒙面男子,男子脸上布满刀痕,很是恐怖,就做了个玄铁的面具带着,怕吓到人。
这人是洛龙推荐的,凤翎的轻功好,但武艺却一般,遇到成群的杀手,定会接应不来。
于是就安排了这么个人,陪伴在凤翎身边,替他哥哥,守护着凤翎。
凤翎总感觉这人身份不凡,每当凤翎做事之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可一回头,除了像木头一样杵在哪里的影,并没有其他人。
凤翎自认为自己感觉十分准,却又实在没人。久而久之,她便怀疑起在身边的这个人来了。
不过在他身上,凤翎没有感觉到半点危险,既然对她没有杀机,又能护他周全,凤翎便没有多想,随他去吧。
当一行人匆匆而行,行至南诏西边山脉之中时,饶是成天生活在山脉之中的郭苏水,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致给惊呆了,此处果真是人间仙境,青山绿水相萦绕。
在青山环绕之间,一个幽僻寂静的峡谷显露出来,浅浅的伫立在那儿。
凤翎一行人赶到之时,正是霞光初上,一股温暖的橙色阳光洒在山谷之中,唤醒了沉睡的山谷。
不过谷中早已被恼人的瘟疫弄得一片寂静,万物凋零,只有一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藤蔓植物,绕着枯木而生,为这片寂寥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生机。
一个神秘幽深的洞穴映入凤翎眼帘,洞穴深不见底,凑近了瞧,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气直逼心底,凤翎有些胆颤,她怀里抱着的就是那个从密室带出的黑匣子,郭苏水寻出的手册里写着,在皇族密室之中,有着一个神秘的黑匣子,在南诏西方的一处神秘山谷之内,有一个积累万世怨气之处。
在月圆之夜,怨气大开,南诏皇族血脉,抱着黑匣子,一跃而下,将解决存积千年的瘴气泄于人间之事。
而王族血脉,将被洞穴所吞噬,被月圆之夜所迸发出的业火所吞没,形神俱灭。
洛白被凤翎留在了龙首城之内,不甘心的洛白整个人困在书库之内,他不信只有这么一个解救的法子!他要解救凤翎!
凤翎和郭苏水还有同行的人,一道等待月圆之夜,那日便是凤翎的死忌,对于此,和凤翎一道前来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只有凤翎一人,每日依旧笑颜如花,满脸灿烂的对待这所有人,好似几日之后,要投身入幽深洞穴的不是她一般。
看着凤翎这样,郭苏水心里泛起了丝丝痛意,是他的不是!
他不该看到这法子就喜得冲昏了头脑,看也没看的交给了凤翎,是他害了凤翎!
第157章
尘埃落定
洛白留在龙首城,掌管南诏各项大小事物,凤翎则和郭苏水一道走到南诏边缘,那个传说中的山谷之中,山谷中一股紫雾弥漫开来,绿色的生物早已湮灭殆尽,这是南诏瘟疫的罪魁祸首。
在凤翎一行人到达之时,不禁被山谷的景象吓了一跳,本该郁郁葱葱的山谷,满是萧条,天幕之上的紫雾,尤为明显,一个幽深诡异的洞穴林立在谷内。黝黑神秘,像是能吞噬人心一般。
凤翎带着所有人驻扎下来,在月圆之日那天,凤翎将手捧南诏密室取出的黑匣子,纵身一跃,跃下那深不见底的暗洞之内。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所有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情绪,随同凤翎的士兵,更是热泪盈眶,郭苏水每每背过凤翎,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下,南诏皇宫的洛白在处理完政事之外,把自己埋在南诏书库之中,寻找着其他挽救南诏的法子。
整个南诏到了晚间,并无半点色彩,一盏白纸糊成的灯落在每家每户的门外。
镜湖之上,万盏莲花灯随波逐流,那是南诏子民,为他们的王祈福所用的。
无论洛白,郭苏水多么不愿月圆日的来临,但是那一日,终归会到来,当明月高悬天际,昼夜交替,星辰流转之际,也是天地阳气最为稀薄之时。
所有的人围在洞口,只见一簇簇深蓝的幽冥之火从洞内喷涌而出,不住的舔舐着洞口的少许色泽艳丽的草木。
在幽暗火焰触及草木的那一刹那,草木顿时化作灰烬,暗灰色的灰烬在次触及火焰,最后一点纪念,也被湮灭。
凤翎手捧着黑匣子,缓缓走向洞穴,身后的人都是一脸悲戚,只有凤翎依旧笑颜如花,当就快靠近洞穴之时,凤翎反过头看着郭苏水,笑着道。
“哥哥,妹子先走一步,哥哥可要替妹子,好好看着这人世间万千事物。”
郭苏水早已无法说话,只是任由泪水肆虐,拼命的点头,他的妹子即将要远离人世,他却无能为力,而且将她推向深渊的,正是他自己。
“哥哥,帮妹子给洛白带句话,让他好好活着,这个偌大的南诏便交与他了,让他忘了我吧,权当我从未来过南诏。”
凤翎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从容的走向深渊。
凤翎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轻松过,这一跃,便一了百了了,随着凤翎越来越远,在场的心都紧拽起来。
凤翎感觉面上凉风习习,就在即将跃下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凤翎远远的推开,手上的黑匣子也被夺走,凤翎心中一紧,难道南诏真要面临灭亡吗?
待到凤翎凑过去,只见几天不见的影正抱着黑匣子,一跃而下。
“不!”一声凄惨的声音传来。
影面上玄铁面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的俊容有五分与南诏王相似,剩下的五分,皆是独属于他的俊朗,面具揭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唇角勾起,嘴边喃喃道。“素宛,我来陪你了!”
凤翎看着越落越远的男人,心中一阵伤痛,那是血脉的羁绊,世间最后一缕血脉相连,也远离凤翎而去。
寒风簌簌而过,南诏独特的山风擦着凤翎的脸颊擦过,一股悲戚之感席卷而来,凤翎怔怔的看着手指,指尖还余存着浅淡的温暖,那是与她血脉相承的温暖,替她牺牲的不会有别人,只有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叔,才能代替自己,解决南诏的危机。
苍穹上的紫雾缓缓消散,一缕金色从幽深的洞穴中射了出来,所到之处,万物恢复生机,洞里之人,最后一声惨叫,也消失在天幕之中。
幽暗的苍茫之火,在金色光芒迸射出的那一刹那,刚才还肆虐的幽冥之火。
顿时黯淡了下来,再也没有反击的能力,天空中紫色雾气开始消散,凤翎能嗅出,空气中那股伤人性命的瘴气,开始缓缓消失。
整个南诏的天空泛起一股温润得气息,凤翎并没动,整夜都守候在洞穴旁,期待着那人,能踏着幽冥之火,从地狱归来。
可惜事实总是与梦想相违背,直到天色方晓,凤翎也没有等到那个第一次谋面的皇叔,纵身幽冥洞穴,以身饲冥火,直到地狱深处,放出匣子中拯救苍生的至宝,方能拯救南诏。
凤翎安然无恙的消息,早已连夜传到洛白耳中,在龙首城里,洛白日日翘首企盼,等待着凤翎的归来。
凤翎并未立即折返,而是在洞穴口,替皇叔过了头七,才火速离去,就让她任性一回吧,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承受不了太多。
当凤翎的仪仗队,缓缓归来,所有的士兵身上都带着孝,凤翎更是一身寡素,点黛不施。
当洛白接到凤翎的那一刹那,心里一阵抽痛,觐见了百官之后,在栖凤阁里洛白不带半点感情的拥着凤翎,给予她最后的温暖。
洛白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身体里没有半点温暖,即便再多的炉火也无法汲取到半点温暖。
不过当年的自己,是身体虚弱导致,而凤翎却是心神疲惫。这样的凤翎更加让他担忧。
当洛白以为,往后就会这样一直下去,他静静的守护在凤翎身边,就这么看着他的公主,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那一天……
暗夜沉沉如水,水色苍茫之中,一股让人胆颤的寒意席卷而来,凤翎紧紧的趴在洛白怀中,一股暖意缓缓流入体内,这股寒意即便驱动全身的内力,也无法消除。
夜色沉寂如水,半躺在洛白怀中的凤翎,缓缓说道,“洛少,我们成亲吧。”
凤翎抬头,瞧见了那抹意料之中的惊讶神情,嘴角不由得勾起。
“不愿意吗?是这世间有更好的女子,让你牵肠挂肚吗?”
洛白在一脸惊讶之余,连忙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将凤翎的衣袂整理好,“不是,不过这事得让我消化消化,现在的我就像是吃了一头大象,难以吞下得让我缓缓。”
“现在南诏太过悲伤,我们需要用一件漫天的喜事,来冲冲南诏的运道。”凤翎趴在洛白身上,手里拿着一本古书,一页页翻着看。
凤翎没有说出口的是,现在洛白的身份太过尴尬,以前一直是依靠着洛白的权力才能稳住南诏。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凤翎在南诏宫廷的力量逐渐壮大,有一脉在凤翎手中,有想取洛白而代之的想法。
而凤翎只静静的看着,并没有阻止,只有双方联姻才能彻底打消他们的想法,现在的凤翎才知道,一个国家不仅仅是富足就能治理好的。
凤翎在看懂这些之后,便开始琢磨南诏王留下的书籍,里面任何一条笔记,都被凤翎视作珍宝,那是南诏王用一身存储下的经验,足够让凤翎受用一生。
斗转星移间,年华流逝,随着南诏悲伤之感逐渐淡去,一股喜悦之感从龙首城散发出来,他们的王要大婚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期待着他们的王,与至高无上的丞相走在一起,龙首城那些钦慕洛白的女子,在看到凤翎的那一刹那,心中仅有的怨言也烟消云散了。
他们的女帝,为了南诏付出良多,且是举世无双的佳人,与洛白丞相立在一起,真是让人钦羡,一股浓郁的祝福之声从南诏四面八方传到了龙首城。
凤翎看着满城花絮,不由得感叹,她早已下令,此次大婚,不得用大红之物,为了缅怀所有南诏在这场瘟疫中去世之人,连礼服也是里面素衣,外面套一件粉色纱衣,最外面穿上一件明黄色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