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诗如何能不知道风澈的目的,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连责怪都不能有。她和风澈经历了生死才能走到今天,她自然是相信风澈的,这是一个一石三鸟之计,一方面将顾家推到风尖浪口,利用和顾飞琳的婚事的舆论,让皇上将注意力从云家转移到顾家,另一方面让二皇子和四皇子同顾家的结盟溃散,而最终的目标是让皇上能够从中间平衡势力,最终选择云家和风澈联姻,打击顾家的气焰。虽然知道他只是逢场作戏,但是亲眼看到他们二人亲密的样子,心里的痛怎么也挥之不去,所以像一个逃兵一样远远的离开了京城。
收紧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风澈的手心,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就在握住那双有力的大手的瞬间已经全部消散。
风澈做了一个梦,心口感觉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惊坐起来,惊醒了睡在床榻边的云梦诗。
低头看着睁开迷蒙的睡眼抬起头来的云梦诗,“云儿,你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云梦诗点点头,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坐在那里精神好了很多的风澈,放下心来,她起身想要摸摸风澈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腿麻了?”风澈想要伸手拉起云梦诗,一用力才发现自己仍旧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手臂已经酸麻,手上的力道似乎失去了直觉。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片刻轻笑一声,“麻了!”异口同声的出声,相视一笑。
云梦诗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臂揉揉自己的腿,“你感觉怎么样,低头过来,我看看还烧不烧了。”
风澈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将头伸到梦诗跟前,在确定他温度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烫了之后,梦诗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退烧了,你都不知道你昨天发烧有多严重,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云梦诗不满的撅着嘴巴,终于想起来教训他了。
风澈手臂上的麻劲终于过去,他手上一阵用力,将坐在座踏上的云梦诗一把拉起来坐在床榻上,伸手帮她揉着发麻的腿,“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受到批评,这么冷的天气,你就在地上坐了一夜,你也不要命了吗?”
云梦诗知道风澈这是借题发挥,她顺势拉住风澈的手腕,仔细的摸上脉搏,听着虽然虚浮但是已经恢复平稳的脉搏,没有了昨晚的凶险,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知不知道昨晚上你有多危险,若不是用药水泡澡,凌晨又给你灌了药,吃了我的雪花玉露丸,您这条命就要折在这里了。”云梦诗故意将他的病情夸大其词的告诉他,就是为了让风澈长点记性。
风澈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换过的衣服,昨夜发生的事情隐隐只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了,看来是真的病的很严重,否则以自己功力怎么能毫无知觉了,但是他才不会相信云梦诗说的那么凶险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风澈!”云梦诗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没事人一样的男子,气恼的怒瞪一眼。
“夫人莫要生气,为夫这不是好好的吗!”紧紧的拉着梦诗的手,不肯放开。
梦诗挣扎了几次无果,只好放弃,气急败坏的开口,“风澈,你放手!”
风澈嬉笑的摇摇头,收紧了手臂,一把将眼前的佳人揽入怀中,抚摸着她光滑的发丝,才真的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不放,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紧紧的抓着云梦诗的手,十指紧扣,“云儿,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我们拆散。”
云梦诗轻叹一口气,缓缓靠入温暖散发着薄荷气息的怀抱,紧紧抱住,“那之前的努力呢,都白做了吗?”这两个多月来,梦诗知道风澈在做什么,他故意和顾飞琳走得近,让皇上警惕顾家,看到顾家的野心,皇上自然知道顾家背后真正支持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一党,顾家想要的不止是皇亲国戚这样一个简单的殊荣,他们更加想要的是整个□□的江山,顾家父子野心勃勃。皇上一旦知道了他们的野心,自然就会扶持现在满朝只能与之抗衡的云家,那么云梦诗和风澈的婚事就是最好的拉拢工具。
收紧手臂,将怀中的人扣入心扉,“傻丫头,谁都不能让你受半分委屈,也包括我。看着你夜夜无眠,枯坐到天亮,日日以泪洗面,终日恍惚无精打采的样子,这里,”风澈将云梦诗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像是万千蚂蚁在啃咬,锥心之痛也不过如此了。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日日憔悴下去。”
“澈哥哥,我。”
“嘘!”食指放在云梦诗的嘴角,打断了她出口的话,“什么都不需要说,我知道你聪明一定能猜到我要做的事情,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为了我受半分委屈。更何况,”风澈话锋一转,打量了一番这里,“这里如此悠闲自在,难得休闲时光,你如此会享受,本王也要在这里享受几日。”
“你!”云梦诗惊讶的看着风澈,“你不打算回京了?”那京城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风澈轻笑一声,轻轻刮了刮云梦诗的鼻头,“傻丫头,这些难题都交给为夫,你只要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好。”
“风澈!”梦诗如此不修边幅的话,让梦诗羞红了双颊,嗔怪的看了一眼风澈,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
风澈心头犹如小鹿乱撞,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慢慢的靠近佳人,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上升,所有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梦诗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看着他慢慢靠近的俊颜,忘记了如何反应。
“表哥,表哥!”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唤,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气氛。梦诗一下子清醒过来,转身快速跳下床,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恼怒的看着始作俑者悠闲自得的靠在那里,斜着眼睛挑眉看着自己,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风澈!”娇嗔的轻跺了一下脚,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盖住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想要闷死为夫呀!”被子里传来闷哼的声音。
“闷死你算了!”
“哈哈!”被子里传来闷闷的笑声,风澈心里乐开了花,她终于是自己的了,连“为夫”这个词都不反驳了。
第160章 秘密
“表哥,听说漂亮哥哥生病了。”王燕儿人还未到,嗓门已经回响在整个院子里了,“你快去给他,”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榻上的风澈,和站在旁边脸色微红的云梦诗,握着门框的手不自觉的松开,“看看。”最后两个字慢慢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云梦诗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燕儿,你不用担心了,漂亮哥哥已经没事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某人,恶狠狠的开口。
王燕儿仍然不放心,跑到云梦诗床榻边,仔细的观察着风澈的样子,“漂亮哥哥,你真的没事了吗?”
风澈点点头,坐直身子,欣喜的摸摸王燕儿的头发,“当然没事了,哥哥昨日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王燕儿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坐在桌子边写药方的云梦诗,撅着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表哥,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
梦诗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的皱着眉头,“什么事?”
“你放了漂亮哥哥的未婚妻吧,不然漂亮哥哥会难过的。”她低着头闷闷的开口。
云梦诗不明所以的看着王燕儿,听到风澈忍笑的声音,心头疑惑,“什么未婚妻?”她虽然看着燕儿,但是这话很明显就是在问风澈。
风澈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笑出来,想起昨日王燕儿误会梦诗拐走了自己的未婚妻的事情,身子因为大笑微微颤抖着。
“到底怎么回事!”梦诗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家伙不会乱讲话了吧。
风澈笑得身子轻颤,摆摆手,说不出话来。
燕儿不明所以的看着风澈,又看看恼怒的云梦诗,“漂亮哥哥是来这里寻找她的未婚妻的,表哥,你就放了她吧,他真的很爱自己的未婚妻,你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是啊,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风澈十分配合的耸耸肩,两手一摊,盯着云梦诗似笑非笑的眼神。
“风澈!”云梦诗终于明白这家伙说什么了,她怒吼一声,将笔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冲上去报仇。
柳茴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进退两难的站在那里,还是王燕儿眼尖看到了她,轻轻叫了一声,制止了梦诗的动作,她气鼓鼓的瞥了一眼躺在那里看戏的罪魁祸首。
于文吉忙活了一夜,快天亮了才被派去看着药炉,一阵瞌睡,再睁开眼睛就已经看到柳茴在倒药了,一溜烟的爬起来,就跑过来看风澈情况。
看到风澈安然的靠坐在床榻上,王燕儿欢喜的靠坐在旁边,欣喜的歪着脑袋盯着风澈。云梦诗在旁边的桌子上摆弄这那些笔墨,似乎准备要写药方。于文吉终于放下心来。
云梦诗端着汤药递给风澈,“燕儿乖,先让哥哥把药喝了。”
王燕儿开心的接过碗,低头看了一眼浓黑色的药汁,“大哥哥,快把药喝了吧。”
风澈嫌恶的看着那碗浓黑色的药汁,脸色有些惨白,为难的看着梦诗,“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这药就不需要喝了吧。”
云梦诗坚定的摇摇头,“药是一定要喝的,你虽然身体底子好,可是大病初愈更是需要好好调养。”
风澈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云梦诗,十分不情愿。
王燕儿没忍住,笑出声来,“漂亮哥哥,你不会也是怕喝药吧。”她端着药碗,认真的看着风澈,“漂亮哥哥,其实喝药没那么可怕的,药没有那么苦,你看,”她从衣袖里掏出一颗蜜饯,“一会吃了这个就不会苦了。”
云梦诗看着王燕儿天真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爱怜的摸摸她的脸颊,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药是必须喝的,病去如抽丝,当年你在战场上挨的那一箭就是因为没有好好调养,所以才落下了病根,如今这次小小的风寒就让你如此凶险。”
风澈知道自己当年在西域中箭的时候,云梦诗有多担忧恐惧,这些年一直都不断的给自己调理身子,不敢再多说什么,端起药碗一口下肚。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小院子里休养了三日,这三天以来风澈就像是跟屁虫一样,走到哪里都粘着云梦诗,仿佛害怕她一下子就会不见。
王大妈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多了两双筷子,她们家的男人们都在京城里上工,平日里只有母女二人,如今来了这么多人,小院子里倒也热闹了许多。
王燕儿十分开心,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陪她玩,今日来了两个漂亮哥哥,于文吉整天教王燕儿舞枪弄剑,哄得燕儿整日里笑呵呵的。
柳茴看着云梦诗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恢复到了以前,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云梦诗帮风澈将披风系好,仔细的诊断了一下他的脉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强健,终于放下心来,扶着他在院子里的石桌子那里坐下来,看着王燕儿和于文吉一问一答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来。
“燕儿好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王大妈将刚出锅的炊饼放在桌子上,看着远处发出银铃般笑声的王燕儿,“这是我刚做好的炊饼,你们趁热尝尝。”
风澈掰开一块热乎乎的饼,吹了吹,递给梦诗,“你没吃过这个吧,快尝尝,小心烫。”
云梦诗确实没有吃过炊饼,以前虽然住在西域,但是却不吃这些胡人的吃食。香嫩软酥的炊饼入口香甜。云梦诗连连点头,“不错呀,味道很好。”
风澈放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状似无意的开口,“王大妈的手艺真不错,您在西域住过?”这饼如此地道,只有西域人才能有这样的手艺。
王大妈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吃炊饼的云梦诗,见她似乎并未注意到风澈的话,心中疑虑,警铃大作,她摇摇头,“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会去过,只不过以前一个西域胡人教过我。你们先吃着,厨房还有了,我去看着去。”转身离开。
云梦诗咽下口里最后一口炊饼,看到风澈盯着王大妈离开的方向发呆,慢慢开口,“王大妈为了燕儿操碎了心。”
风澈回头,不解的看着云梦诗。
“你应该看出来了,燕儿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是心智却如同五六岁的孩子一般。”
风澈第一次见到王燕儿的时候就发现,那双灵动的眼睛虽然动人,但是缺少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智商。
“燕儿以前十分聪明,一岁就可以背诗,三岁就能作诗了。是王大妈夫妇的心头肉。可惜好景不长,燕儿6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烧坏了脑子,从此以后心智就永远停留在了6岁的时候。”
“没有看过大夫吗?”
“当然有看过,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所有的名医他们夫妇二人都带着看过了,为了给燕儿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无奈最后落脚到京郊,王大叔带着两个儿子常年在京城之中做长工,挣钱给燕儿看病。”云梦诗所说的都是真的,也为风澈解释了为何王大妈会做炊饼,虽然他知道风澈未必真的相信,但是既然梦诗愿意为她澄清,他就愿意相信梦诗。只是还有一点她没有说,他们夫妇二人还利用这样一个身份为天凤宫收集情报。
“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夫可以看得了这个病?你也不可以?”云梦诗的医术不在那些名医之下。
云梦诗摇摇头,“我刚来的时候就给燕儿看过了,那是小时候遗留下的后遗症,几乎不可能痊愈,我只能施针让她一点一点的慢慢恢复,至于她的心智能开发多少,就要看她个人的意志了。虽然师父将毕生所学都交给了我,但是大夫只能救人性命,不能救心。”
“回到京城之后,让何篳过来给她看看吧,我记得以前有个大臣的儿子也是小时候高烧落下的后遗症,就是何篳给看好的。”风澈突然想到了当年的礼部侍郎的杨聪的儿子就是何篳亲自出手才痊愈的,因为这个杨聪对何篳一直十分器重。
云梦诗知道何篳的医术,点点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风澈拉过梦诗有些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手这么凉,还要在外面坐着,你是成心要我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