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诗将手插入风澈的披风里面,带着体温的披风从手指尖温暖到了心口处,“这样就不冷了呀。”
收紧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小傻瓜,你放心很快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到时候找一片更漂亮的地方,盖一座小茅屋,种一片花海,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轻轻点点头,“京城那边真的没有关系吗?”
“嘘!”风澈轻点云梦诗的唇边,“不要提那些烦心的事,这里只有你和我,你要相信我。”
当柳岑从京城之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却也只是淡淡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
王大妈知道柳岑肯定有话要和梦诗他们说,所以早早就带着王燕儿去睡觉了,此刻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自从柳岑进来以后,风澈就没有开过口,一个人坐在那里休闲的品茶,于文吉是见过柳岑的,虽然不知道柳岑的身份,但是看到自家主子并未理会,自己也跟着鼻观心,心观眼,闷声不语。
柳岑仿佛没有看到风澈坐在那里,他直接对着梦诗开口,“皇上训斥了顾家!”
“什么?”云梦诗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眉看着柳岑。转头看着没事人一般的风澈,她心中明了,风澈一定什么都知道。“怎么回事?”
“顾家一直守卫京郊,但是京郊现在盗匪猖狂,而且尚未开春去年地震中破坏了南方的收成,粮食不足,很多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向京城涌入。顾家为了护卫京城,下令所有难民一律不准入京。许多百姓无奈之下只好落草为寇,在京郊烧杀抢略,盗匪四起。京兆府尹全力压下此事,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还是知道了,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将顾家护卫京师的权利卸下,命令顾念蔾暂时在家待命。”
第161章 京城流寇
“皇上亲自下令委派了一名钦差大臣到京郊扫平盗匪,安抚流民,确保京城安危。”
“这个确实是皇上的作风,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向来如此。”云梦诗慢慢的咽下最后一口茶水,悠然的茶香飘散在口中,她点点头,对着柳茴一笑,“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给柳岑泡点我们从京城带来的雨前龙井。”
柳茴轻笑一声,自家小姐真是会享受。
“让我猜猜,京兆府尹有顾家人撑腰,一般人怕是压制不住。皇上一定会委派一位皇子亲自前来安抚,”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转头看着坐在那里嗑瓜子的风澈,“皇上派的是你!”不是问句,已经是肯定了。难怪风澈能够留在京郊不回去也没关系,再想到刚刚柳岑看到风澈的时候完全没有惊讶的感觉。“柳大叔,是你故意让他找到我的!”否则以柳岑的心思,风澈怎么能轻易的找到王大妈家呢。
风澈赞赏的点点头,他就知道这个丫头聪明,一点就透。他拍拍手上的瓜子壳,站起身来,看着柳岑认真的开口,“多谢柳先生照顾梦诗!”虽然他知道柳岑从来都不喜欢自己,但是只要他真心对待梦诗,那么这个人自己就会真心感谢。当时自己一听赵家兄弟回来禀报梦诗失踪了,心口一颤,他就知道梦诗不会轻易找到。第一天来到京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柳岑,以柳岑的功夫就算是自己都不太可能跟得上,更何况是赵家兄弟。柳岑一定是故意让他们发现梦诗的所在地,他心头更加焦急,梦诗此刻一定十分不好,否则以柳岑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引他们前来,难道梦诗出事了?越想越是着急,身体还没好就立刻动身前来,只是柳岑留了一手,并没有告诉具体哪一家,风澈在村子里转了好久才发现门上的铃铛是梦诗最喜欢的样子,猜测可能就是王大妈家。
柳岑不自在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小姐是我的主子,保护照顾他是我的分内之事。”
云梦诗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他们二人算计好的,她不满的看着他们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感情你们两个联合起来设计我!”
柳岑脸色一变,“小姐,属下只是不想你整日劳心劳神。”
柳岑不知道梦诗只是嗔怪,但是风澈心里很清楚,梦诗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脾气的。他拍拍柳岑的肩膀,“京城之中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对柳岑的突然到来和他口中所说的朝廷大事并不讶异。
“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柳岑看了一眼云梦诗,犹豫了片刻,“云梦谦自从您离开云家以后就搬到了军营里面居住,没有回过云家。”
云梦诗心里一惊,她听懂了柳岑的意思,云梦谦的身世确实十分可疑。一般的母亲哪里会长时间不见自己的儿子而无动于衷的,云梦谦的生母却从来没有挂念过他。而且据梦诗的了解,梦谦自从和西域结束战事回来以后,几乎就不在云家常带着,之前跟着风澈到了西域一走就是三年,从未回过家。这一切看似合理,但是梦诗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有什么,梦谦经常在军营里面带着,也只有你在云家的时候,梦谦会在云家住的时间长一点。”风澈状似无意的开口,看着他们二人疑惑的表情,轻笑一声,“梦谦那个家伙,说是云家一堆老古板,他在里面带着格格不入,所以宁愿入宫陪我的读书,也不愿意在云家带着。你回来以后,云家才有了生气,你若不在,梦谦自然不会留在云家。”
云梦诗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云梦谦不舍的眼神和谆谆叮嘱的话语,心里一痛。如果梦谦真的不是云家的孩子,那么他对自己的感情就说得过去了。而且梦谦如此毫不避讳的将感情流露出来,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风澈留在京郊要平定流寇,所以暂时不用回京也无人怀疑,他利用养病的这段日子,已经安排好了下面的事情,通过各个分化,招降、利诱、打击等多种措施,很多支流寇组成的队伍已经分解,现在只剩下两支相对较大的队伍仍然在顽强抵抗,风澈需要亲自出马,一早离开了王大妈家,走的时候叮嘱梦诗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他从不问云梦诗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以柳岑的能力,王大妈这里绝对安全,所以云梦诗如果不想让赵家兄弟跟着,柳岑仍然要回到京城之中去部署安排,柳茴陪着云梦诗继续住在王大妈这里。
“小姐,白云庵传来消息。”柳茴将手中的信鸽方飞出去。
云梦诗正蹲在地上观察自己种植的草药,一只手拿着药草放在鼻尖,一只手拿着小铲子,手上全是泥巴,听到柳茴的声音,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瘫在柳茴面前,证明自己没有多余的手来干别的了,“你念吧。”
柳茴哭笑不得的看着梦诗粘着泥巴的脸,蹲下身子,帮梦诗拂去脸上的泥巴,“小姐,你看你,脸上都粘着泥巴,若是让外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两手合拢拍拍手上的泥巴,“谁是外人啊,再说了看到了又能如何,我只是一个毛脚大夫,谁会理会!”
柳茴知道梦诗从来不在意这些,无奈的摇摇头,“信中说云家派人到白云庵接您回家呀,按照脚程算,今日下午便能到达庵里。”
云梦诗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接近晌午了,“他们派谁来接我的?”
“云府的大管家,云淶!”
云梦诗拍拍衣服,扶着柳茴的手臂缓缓起身,拿着手中的药草仔细看了片刻,“可怜我的兰竹草了,还没有长好就要走了,”她转头看看身后的草药,“让王大妈好好照顾我的兰竹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它们。”
柳茴轻笑一声,“小姐放心,王大妈肯定好好照顾这些药草。”这些药草是治疗王燕儿的主要药物,王大妈一定会当做宝贝一样照顾的。
“咱们两个长了翅膀吗?”
“什么?”
“他们下午就能到,我们还在这里,就算是长着翅膀也赶不回去呀,更何况他们为的就是抓到我不在庵里的证据。”虽然已经开春,但是乍暖还寒的冷风还是有些冰冷,云梦诗收了收披风,“顾家的手伸的太长了点!”顾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抓大云梦诗的把柄,看来是狗急跳墙呀,京城里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风澈昨夜就被皇上匆忙召回宫中了,至今都没有消息,那些流寇基本已经肃清,皇上派云梦谦前去安抚平乱。但是这件事情背后牵扯出来的京城大小官员可不少,而且那些官员如此有恃无恐,欺上瞒下,都是宫中皇子在背后撑腰,如此一来党争就被摆到了台面上,皇上三令五申不允许结党营私,这一次算是踩到皇上的怒点了,皇上必然是要对他们出手的。
顾家一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了,所以才急于来云梦诗这里找茬,好让皇上将云家一起牵扯进去。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需不需要义父将云淶截住。”
“不!”梦诗摇摇头,“千万不要,云淶是云家的大管家,虽然还不至于被顾家收买,但是顾家一定一路暗中跟随,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保护营救为名上白云庵搜查了,他们要的就是我们慌乱之中的漏洞。”而且以顾家的能力,若是发现云梦诗和天凤宫的关系,云家会受到牵连,如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云梦诗已经和天凤宫撇不开关系,也不能不管这些事情了。
柳茴有些心急的看着云梦诗,“小姐,那现在怎么办,云淶到了白云庵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报告云府的。”
云梦诗安抚的拉住柳茴的手臂,“别慌,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顾家就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了。你别忘记了,白云庵里的‘云梦诗’可是正在养病了。”
“万一云淶发现什么呢!”
云梦诗摇摇头,“云淶是云家的老人,且不说他只是一个外府的管家,见过我的机会少,根本发现不了,就算他发现了,他也不会声张,因为云家小姐在白云庵里失踪了这可是大事,若是传扬出去,对我的名声不好。而且他怎么会不知道顾家在背后看着呢,这样的大事,他一定是回了京城告诉家主去解决的。”顾家人没想到云梦诗有一个替身在白云庵,他们一直以为云梦诗不在白云庵,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守株待兔!”云梦诗看着远方,慢慢开口。心中却积压了点点沉重,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风澈不知道现在如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云梦谦倒是传来消息说他那边就快要结束,让自己稍安勿躁。看来这一切都是风澈的计划,云梦诗知道风澈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云梦诗和柳茴并没有匆忙往白云庵赶,因为她知道以顾家的作风一定会在去白云庵的必经之路上派了人埋伏在那里,就等着伏击他们二人,若是此刻回去必定是自投罗网。
顾家的人都派去监视白云庵了,回京城的路就一路畅通了,云梦诗和柳茴自可以大大方方的先行回云家,等候云淶的归来。顾家亲眼看着云梦诗坐着轿子回到了云家,自然也就死心了。
云淶带着假的云梦诗一路在回云家的路上,以替身的身手自己脱身没有问题,到时候小悦坐到轿子里被抬回云家。云淶回到云家看到云梦诗虽然疑惑,但是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提前回到云家的云梦诗告诉云家所有人自己因为害怕路上遇到危险,所以带着柳茴从另外一条小路先行回来。
顾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顾家在云家安插尖细的事情也被发现,利用此次事件云家将顾家安插的人员全部扫除。在这个过程当中还发现了一个顾家最大的奸细,就是顾家的大女儿顾飞雪。
第162章 祠堂惩戒
顾飞雪多次和顾家互通消息,刺探云梦诗的虚实,这件事情云家人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的,以前不说只是觉得留着顾飞雪传递一些云家想让顾家知道的消息还是不错的。而且云家既然娶顾飞雪进门就是把她当做是一家人的,只希望云家的宽容能感化顾飞雪,让她真心向着云家,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以来,顾飞雪仍然绑着顾家。这一次云淶去接云梦诗的事情,就是顾飞雪撺掇的。云家人再也不想容忍下去,顾家在朝堂之上将云家逼入死角,这次京城流寇的问题,顾家人将云家一起拖下水,当初梦锦被顾家人设计强抢民女的事情也被拿出来参了一本,京兆府尹说此事是碍于云家的势力不敢声张,并且趁机将流寇的事情一盆脏水泼到了云梦华身上,梦华身为户部册书却未将此事上报就是想着借机敛财浑水摸鱼。皇上本来就在气头上,云家又趟入这趟浑水,云梦锦被皇上仗责一百大板,屁股打开了花,腿都打瘸了,在家禁足不能出门。云梦华贬官在家听候发落。云昕一家吃了大亏,跑到云家来哭诉,李玉娘来哭闹就算了,就连多年未跨入云家的陈氏也为了自己的孙子跑到云家来哭闹。老夫人和陈氏本来就不睦,这样一闹腾王夫人十分烦躁,训斥了几句,陈氏年纪大了,面子上挂不住,在云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和的云府好不热闹。
云迪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皇上这样做不过就是敲山震虎,云家暂时无碍,但是被云昕一家人如此上门闹腾也是动了真气,所以才匆匆召回云梦诗,在云家祠堂要惩戒这些不成气候的子孙。
云梦诗回到云家的时候,连常年外派的云旭都回来了,云旭常年在外又是庶出的孩子,生母早逝,每年只有回京述职的时候来云家拜见云迪和老夫人。云旭为人稳重,个性温和,加之从小就没了生母,一直养在老夫人这里。所以老夫人对他也算不错,早年做主给他娶了赵氏,生下一女二子,大女儿梦瑶已经出嫁这次就没有带回来。梦蠡和梦盛年纪和梦诗差不多大,尚未成家,所以也就跟着云旭和赵氏来了京城。云家所有的子孙和女眷们,除了老夫人和云迪坐在主位上,陈氏年纪大了,坐在了旁边的座踏上。其余所以人都跪在地上,面对着祖宗牌位。本来女子是不需要进入祠堂的,但是此次事情牵扯的就是内眷们之间的矛盾,所以所有云家人,包括下人都跪在了祠堂门口,黑呀呀的一片。
云梦诗到达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跪在那里了,她捏着脚步轻声轻脚的走到祠堂门口,柳茴扯扯梦诗的衣袖,梦诗点点头让她跟着下人们跪在外间,自己提起裙角悄悄跪在了梦谦身边。
梦谦转头看了一眼云梦诗,见她虽然脸上有细密的汗珠,但是脸色好多了,对她摇摇头,“快跪好!”
云梦诗四下看了看,发现云家所有人都按照辈分一排一排的跪着,云迪脸色还算好,王老夫人却是气得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老夫人大发雷霆,当场将茶杯摔在顾飞雪的脸上,茶杯碎片划伤了她的额头,汩汩血水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下侧,顾飞雪跪在地上双目蒙上了血污,看不清前方的路,眼泪灼烫了眼眶,眼睛眨巴了几次都仍然一片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