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娇——鹊绿
时间:2022-04-13 07:24:41

  谭清音一愣,倒不是惊诧他居然吃甜食了,只是自己风寒还未好完全。
  她心里揪成一团,半是嗔怪半是担心地说:“你别染上我的病气。”
  裴无看了看她,唇边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不是说你好了?”
  谭清音张了张嘴巴,才惊觉被他套了话。
  她扯了话题,意图蒙混过去。裴无何尝看不出来,只是并未戳破,静静地听她说话。
  谭清音依偎在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杏眼里满是疑惑茫然:“夫君,我是不是需要去学那些礼节仪态,以后是不是还要设宴招待人?”
  除了身边近亲友人,她从小到大很少见外客交际,那些世家贵族宴会,能推却便推了,爹娘也从不逼迫她学不爱学的,因而自在懒散惯了。
  但如今不同了,他之前虽同她说不恢复皇长孙身份,以后对外只有裴无这个人。
  只是他如今位至摄政王,往后少不了一些场面和宴会是要她出席的。她身为他的妻子,自然是不能给他丢脸。
  她长睫微垂,蹙起的细眉里藏着忧心,唇中喃喃不休地低声。
  裴无垂首看她,勾唇失笑。
  “不需要,你无需多想,往后还同现在一样,想做甚便做甚,没人敢多说。”
  “这个家无论内外你做主,由你说了算。”
  他一手捧起她的脸,深湛的漆眸望进她的杏眸里,语气平缓温和地告诉她。
  谭清音抬眼看他,心尖颤了颤,她怔怔地展颜笑了。
  裴无不想要那些繁文缛节约束着她,只愿她在他身边,能安乐喜颜一生。
  就如她现在这般的笑,全然无忧。
  谭清音放下心来,她犹豫了下,伸手戳了戳他:“那,我今日能不喝药了吗?好苦的。”
  她已经许久没有生病了,乍喝了那黄连般的苦药,实在受不了。
  这话问得他有些猝不及防,裴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能。”
  “你方才还说我说了算的。”
  她说完,眼底霎时失落,委屈的看他。
  裴无这才发觉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低声:“这个不能算,过来乖乖喝药。”
  谭清音苦着脸,伸手接过药碗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未等放下碗,一颗蜜糖便及时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滋滋的糖瞬间化开,慢慢冲淡了唇舌间那股苦涩,她伸舌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药汁。
  裴无目光渐近深沉,他伸手覆在她细嫩后颈处,指腹摩挲流连,终是忍不住欺身上去吻住,将她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颗被咬碎抵在贝齿间的蜜糖不知滚向了何处。
  谭清音这会儿浑然忘了什么病气,她愣怔片刻后眉眼便弯下来,软软地搂着他回应。
  苦药混着蜜糖,清甜的软香混着冷冽的松香,尽数盈满鼻息,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
  冬尽春来,时间过得特别快,不觉已是三月早春。
  新帝虽年幼但胜在勤学求知,能听谏言,在一众老臣悉心扶持下,朝政也渐渐步入正轨。
  起先,朝中有人猜测,摄政王裴无是想借幼帝之名执掌朝政,独揽大权。
  可是这几月看下来,他每日按部就班早朝退朝,极为清闲自在,若非朝中有急事,甚至一天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御书房内。
  江玄一袭明黄锦缎九龙朝服,稚嫩的身板端坐在案前,案上堆摞起如小山般高的奏折公文,险些将他整个人掩盖住。
  这些日来,那些老臣们手把手教他读诗书、习兵法与治国之道,他每日早朝晏罢,仅有的玩闹时间也没有了,甚至睡梦中都是宋太师那张严肃板正的脸。
  裴无立在阶下,沉默地听完了他的诉苦,冷峻的面容愈发平静无波。
  江玄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手指捻着衣袖,仰起脑袋看他。
  他一时忘了称呼,还如先前那般喊他:“裴大人,你当真不要这皇位吗?”
  江玄知道当初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开玩笑,如今在其位,他也很敬重那些臣子。
  只是每日如此重复,他真的承受不住。
  裴无睨他一眼:“皇上年纪还小,心性不定,若有事就去找首辅和太师疏解。”
  低沉无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玄一听,瞬间垮了脸。
  ……
  裴无回到府里,径直向后院走去。
  昨夜一场细雨过后,庭院里的桃红梨白落了一地,煞是好看。
  今日阳光甚好,谭清音躺在树荫下的藤榻上,怀里抱着眠眠,舒适的眯眼小憩。
  斑斓点点的日影碎金沿着叶隙洒下,投在树下美人如仙近妖的白瓷面上,浮光跃跃,瞩目动人。
  裴无远远便看见这副场景,他轻轻走上前,蹲身,静静地凝望着。
  那只肥狸奴闭眼窝在她怀里,尾巴勾在她腕上,颇为惬意。
  他顿时心生嫉妒,伸手拎着它的后颈皮放在地上。
  眠眠似是没想到睡梦中被拎起,扑腾着四肢“喵呜”小声地叫,它认人,在看见是何人时,顿时噤了声,安分地蜷窝在地上,一动不动。
  谭清音被惊醒,她睁开惺忪睡眼,望了望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抱进了怀里。
  裴无也躺在了藤榻上。
  一时间,只够容纳一人的藤榻便承担了一对相拥枕眠的璧人。
  谭清音几乎趴在他的身上,午后春困,她提不起任何精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裴无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指腹拨了拨她蜷长的乌睫,谭清音嫌痒,咯咯笑着往后躲。
  “你别烦我,我要睡觉。”
  “要掉下去了。”
  “还不都怪你。”
  “……”
  春光正好,落花簌簌,枝间阵阵清脆悦耳的雀鸣。
  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覆在她脸上,替她遮去风吹来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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