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聪明伶俐步步为营,顾瑶!
可惜小姑娘徒有一番志气,却也是个吃了十几年白食的,真的自己上手,不见得比李衍强多少。
糟蹋了几根冬笋后,二人看着刀下的横七竖八的惨状,陷入沉默。
顾瑶许是有点尴尬,拿着菜刀的手没控制好力度,刀锋一滑,直接滑倒了手上。一阵刺痛后,红滚滚的血花呲了出来,殷红一片,场面倒是很壮观。
于是到了最后,还是顾宜修来救场,让李衍带着吱哇乱叫的顾瑶赶紧去包扎。
好在李衍对上药之事还算熟练,他找到止血药后,倒出些许药粉在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帕子包好。
伤口在食指指腹上,虽然不大,却切得有些深。顾瑶后知后觉地觉得痛,小脸皱得像啃了一口苦瓜。
她看着李衍系了个漂亮的结,神色十分专注,纤长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自己面前,让人很想冷不丁伸只冰冷的手进去。
不行不行,不能冲动。
二人之间的隔阂还未消,一旦这么干了,自己就算哄到天荒地老,也不一定能把人哄回来。
但这种感觉,就像面前出现了一盘栗子糕,她馋得口水直流,却不能伸手拿一块。
顾瑶幽幽叹了口气,李衍恰好包扎完毕抬起头看,看到她一副眼冒绿光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好了,这几日你小心不要碰水。”
“阿,那今晚洗漱可能要麻烦你了。”
“……你只是破了根手指,不是整只右手。”李衍不用思考都知道她打着什么小算盘,果断地拒绝:“自己来。”
不错,很冷酷,很喜欢。
顾瑶似乎还想说什么,缠他几下,却听到顾宜修的敲了敲厢房的门。
原来是魏佑娣来找她。
……
魏佑娣在大婚当日并未出现,是以今日过来,带了好些随礼,把顾家的小庭院塞得满满当当。
顾瑶也想她想得紧,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顾瑶先前的厢房,东西交给了魏家的随身小厮去整理。
“前些日子听闻你大婚,不巧琐事缠身,没能亲自给你贺喜,瑶瑶可有怪我?”
顾瑶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我听闻前几日你们铺子在和别家打官司,忙得不可开交,这种时候自然是能理解的。魏姐姐今日能来,我就很开心。”
魏佑娣松了口气,她最近因为赵夫人故意找茬一事,和明镜阁的官司打得不可开交,还要一边走走官府的关系,一边照顾姬成煜。
他不知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高烧三日才退,人傻的只晓得念魏佑娣的名字,不是她亲自喂药,他便不喝。
所以这几天她筋疲力尽,今日才抽出时间来看望顾瑶。
说起贺礼,魏佑娣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小罐,清了清嗓子:“瑶瑶,我虽说与你无血缘关系,但一直待你如亲生姐妹。一直以来都以长姐自居,这个东西是从我的嫁妆里拿的,算作我们姐妹的私密。你好生收下,莫要与旁人道。”
这是个土黄色的小陶罐,顾瑶以为是胭脂水粉,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鼻尖嗅到了一丝甜腻腻的桂花香。
“好香,可是沐浴用的香脂?”
但这也太小了,小小的一罐,也就婴孩的拳头大小。魏佑娣笑道:“你猜的有五成对,这的确是女子涂抹的香脂,但……却不是用在沐浴后,而是用在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魏佑娣目光流转,没有立刻同她讲,而是带着几分羞怯,附在她耳边轻语,顾瑶闹了个大红脸,烫手似的把罐子收回袖子里。
怪不得魏姐姐不让她同外人说,这种东西也难为她鼓起勇气,给自己送来了。
可惜她暂时还用不到,顾瑶想。
只能先收着了。
……
二人分别已是晚上,顾家留魏佑娣吃饭,魏佑娣念着姬成煜还没喝药,找了个托辞回去了。
用了晚膳后,李衍闲来无事,点了支蜡烛,坐在书桌前夜读。他近日在排查二皇子在军营中的关系,等到时机成熟,他必须要一击必中地将真相公之于众,是以必须得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
这并非一件易事。
当年的证书和折子一部分保存在翰林院,一部分保存在大理寺,都不是曦河的手能伸到的地方。那么现在自己只能靠手头上的东西,一点点挖出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李衍眼疾手快地收起遗书,抬头一看,只见顾瑶湿着头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她的乌丝盘在肩头,还在滴水,空气中满是皂荚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