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日这一局,四公主大获全胜。
……
这一小插曲很快便揭过去,宴会又恢复了歌舞升平。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这等丑闻多说无益,又装作和和气气的样子,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其乐融融。
曦河已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选择闭口不谈,方才还给姬成煜敬了一杯酒,不过对方并没有喝。
只有顾瑶气红了脸,差点要冲上去把姬成煜暴打一顿。
她想起自己大婚前魏姐姐郁郁寡欢的模样,本以为是打官司打得筋疲力竭,现在一想,很可能是因为姬成煜。
只是那个时候她忙于自己的婚事,没有办法分心去关照魏佑娣的感受,她本人又不会主动向别人吐露心事,若不是今日曦河殿下主动揭发,顾瑶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气得头昏脑胀,热血直冲头顶,那么魏姐姐本人呢?她定然是很不好受,自己默默承受着所有的失望、痛苦。
顾瑶气上心头,一个没注意吃了一口麻椒,火辣的刺痛迅速从舌尖蔓延至全身。她灌了一大口银耳甜汤 ,才把辣味压下。
“怎么了?”
李衍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
方才看到她脸色不善,再细看,已经是鼻尖红红,眼含清泪。他想起顾瑶和魏佑娣情同姐妹,想必是情绪有些激动了。
“吃到了辣椒,好辣呀。”
顾瑶说。
李衍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就知道”,还是把自己没有动过的银耳汤端到了小姑娘面前,顺便收走了桌上的花椒鸡翅:“不能吃辣就别吃了。”
“我是能吃辣的,只是吃得少罢了,”顾瑶老家在江南水乡,吃惯了浓油赤酱,少有辛辣的口味,但小姑娘向来好强:“阿兄才是不能吃辣呢!有一次他吃了一口酸萝卜,放了点剁椒,辣得泪流满面。说起来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哭,可太好笑了……”
话音落地,小姑娘才觉得有些不对。方才还逼着她把挑出来的茄子吃干净的顾宜修,好像不见了。
奇怪,她那么大一个阿兄去哪儿了?
与此同时,御花园假山处。
“失踪”已久的顾宜修被曦河拦住了去路。她想和这位年轻的国子监谈一谈,但是顾宜修并不理会。
于是当着他的面,曦河支开了随从,假装崴了下脚,笑吟吟地把胳膊伸给他。
顾宜修别无选择,只能面色冰冷地扶了上去,搀扶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似乎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也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处过。曦河虽然对他很感兴趣,但整日都围着她的野心打转,只能时不时地挤出点零星的时间,“调戏”一下顾大人。而顾宜修则除了顾家人谁也不在意,像一块软硬不吃的木头。
这是曦河最头疼的地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清心寡欲的男人?自己这样的公主主动示好,都能毫不在意,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方才让顾大人看笑话了,”曦河打开话匣子:“我们这些人,看着光鲜,实际上的腌臢多着呢。你和顾瑶的关系便不一样 ,如此兄妹情深,让本宫着实羡慕。”
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顾宜修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她处变不惊,方才喝了不少酒,硬是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话变得有些多,神情也终于像个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摘下了总是微笑的面具,变得活泼而生动。
“殿下谬赞了,”顾宜修回复得滴水不漏:“臣等一介草民,自然不能与天家相比。”
“你可莫要同我将这些客套话,今日应付那群北匈人,本宫提心吊胆了一整天,也只有和你一起的时候,本宫才敢这么敞开心扉。”
曦河不在意地挥挥手,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顾大人,你一直扯着本宫的手臂,莫不是要给本宫拉筋不成?”
顾宜虚虽然扶着她,却没有用多大力气,胳膊也收敛着避开和她的其他部位触碰,所以一旦他的步子大了点,曦河就得迈开腿跟上。
她方才只是假摔,脚踝一点事都没有,顾宜修清楚得很。他一直想把人甩开,却一直找不到时机。听她这么一抱怨,便晓得她是真的在逗弄自己。
顾宜修干脆停下脚步,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殿下似乎安然无恙,既然如此,臣便告辞了。”
曦河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她追上来,扯住顾宜修的衣袖:“顾大人,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的身上散发出阵阵昂贵的檀香,无法避免地渗透到自己的衣服上。顾宜修看着那双养尊处优、染着殷红蔻丹的手,目光一阵刺痛。
见他不吱声,曦河敏锐地察觉到他还在生气。她擅长揣摩人心,是为了解、把握那人的脾气,便于她拉拢、拿捏。
但是不知为何,许是喝了些酒,她突然有一股冲动。
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她突然问出一个令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问题:“方才若是陛下真的让我去和亲,你会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