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日与贺辽会面,还是通过他来安排最为合适。”
顾瑶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官当的可真是辛苦。自己是个平民老百姓,不用同这些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活得轻松惬意。李衍却需要周旋其中,被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
说着假惺惺的寒暄,喝着索然无味的酒,堆砌毫不真诚的笑脸……彼此你来我往,藏锋遮芒,即使对其深恶痛觉,见面依旧是笑脸相迎。
可是他也是大小在尚书府长大,这些事情耳熏目染,正如魏佑娣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他也熟悉官场上的话术规矩,对他来说已经比普通人更加适应了。
顾瑶知晓这一点,还是忍不住心疼。
“若是你父亲还在,你是不是不用这么辛苦。”
李衍顿了顿,摇了摇头。
“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顾瑶撇撇嘴:“心疼我夫君还不行?”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从腰肢到肩膀,最好到那张姣好的面容,脸颊染上一丝薄红:“李大人好像瘦了。”
“你以为我们是来游玩的?”
李衍给她丢了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出差在外,一是水土不服、而是舟车劳顿,肯定是要消瘦些许的,不少人都折腾的够呛,回到京城便要休假几天。
“算了,真不解风情。”顾瑶摆摆手,慢吞吞地从桌前起身,打着哈欠往床边走:“快去快回,莫要耽搁晚膳……”
小姑娘的脑子里,没有什么比一日三餐更重要——不管是多急的差事,都不能耽搁吃饭。
刚一躺到床上,困意便袭来,她依稀听到李衍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关门的声音。
下一秒,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翌日,风和日丽,春意盎然,是个适宜外出的好天气。
按照约定的时间,二人准时来到了青天府。贺辽正埋头吃着早点,听到动静后,懒洋洋地抬起头来。
“你们京城人都这么积极么?”他嘴里嚼着包子,模糊不清地说:“这才几点钟,哪儿有约人这么早的,我早点都没吃完呢。”
窗外已经是旭日东升,按照平时当值的节奏,早朝都该上完了,但显然这座青天府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等贺辽吃饱喝足,李衍才缓缓开口:“今日前来,目的同前天一样,还望贺大人交出随笔,或以证人书下口供。”
贺辽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不干不干,我不是说了吗?随笔没了,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写什么口供。李大人,你还是请回罢。”
说罢,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一旁的茶杯,赶紧往嘴里灌了水。
“消瘦、盗汗、咳嗽……”李衍旁边的小书童突然开口:“贺大人可是曾经患上风寒?”
贺辽不晓得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他点点头,便听到那小书童老神在在地捋了捋山羊胡子,晃头晃脑道:“看你的症状,也快成痨疾了罢?再这么拖下去,怕是性命不保啊。”
“我本是抱恙之身,未曾想过长命百岁,”贺辽轻笑一声,似是自嘲:“此事无需你来提醒我。”
“是么,但是我家大人可是很关照贺大人的情况,特地给你准备了点见面礼。”
顾瑶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只小木盒,放到贺辽桌上。
小木盒散发着阵阵苦涩的药味,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铜钱大小的黑丸子。
“半夏草?”
“正是。”
贺辽嗤笑道:“我已服用半夏草一年有余,如今的情况你也见到了,仅是苟延残喘罢了,难不成李大人的半夏草金贵些,能治好我这肺疾不成?”
顾瑶笑眯眯地指了指盒内:“你不如先看看药方。”
木匣一侧果然有一条小小的纸片,贺辽半信半疑地掏出来,展开一看,上面是几味常见的中药。
这药方和郎中给自己开的大同小异,能看出来的确是治疗痨疾的方子。只是手中的这个方子里的半夏草剂量更大,且写明必须要清晨采摘、带着露水的半夏草,文火慢熬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怕不是半夏草早就化成了汁水,哪个大夫敢这么写方子?
“这真的有效?怕不是……咳咳!”
他又咳嗽起来,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胸口疼痛难忍。
顾瑶将匣子往他面前一推,认真道:“贺大人不如尝一尝。”
胸口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贺辽额头冷汗密布,忍不住低声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