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面容清秀的蓝衣女子款款走进。她薄纱遮面,眉眼含羞,走到房间中间便不动了。
姬成煜笑道:“今儿个怎么如此盛装打扮,过来——”
蓝衣女子羞怯地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软榻边。
“来了那么多次了,怎么害羞了?”姬成煜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语气温柔:“莫怕,坐到本王身边。”
她乖乖地凑近,像一只懵懂而又天真的小兽。姬成煜猛地把人拉到怀里,两人拥抱的瞬间,她发出一声惊呼,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亮。
是他的。姬成煜想,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为什么会这么急促,这么悸动,是因为她主动来找自己了么?还是因为她今日穿着自己最爱的、漂亮的蓝色?
香炉的檀香浅浅燃烧,烧得人心朦胧,双目迷蒙,好似隔了一层白雾,让人看不清也不愿看清。女子墨色的长发披散在玉枕之上,肤白似雪,眉眼清亮,她勾起唇角笑得温软,却比平日多了几分艳丽的风情。
姬成煜缓缓凑近,喃喃道:“佑儿……”
“魏佑娣”笑了笑,主动攀上姬成煜的脖子,把他拉近,将两人之间的缝隙缓缓吞噬。
两边的帷帐不知何时落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化作一片汹涌的海,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餍足,像是一个在沙漠中饥渴难耐的旅人寻到了一方绿洲。
独属于他的绿洲。
他拥有这里的水树芳萋,拥有这里的鸟语花香,拥有这份心安之处。姬成煜想,他好像明白了,为何那颗羊脂玉并不昂贵,却独独讨他喜欢。他从未有过情难自已的时候,但看着魏佑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他心里的软弱和安心同时出现,滋生出痛苦和妥协。
大雍山河秀丽,那个王位至高无上,他是大雍的二皇子,有个扶不起的太子皇兄,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比皇兄更应当做到那个皇位。
可是另一方面,这个被生母早早抛弃的少年,内心是一处千疮百孔的荒漠,不能有情,也不该用情。
而魏佑娣就是那片绿洲,是他的妥协与痛苦,是他的温柔和心安,是他想要守护又想要毁灭的软肋。
姬成煜不停地喊着魏佑娣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确定内心的想法。等他登上王位,他想,他的身侧会有魏佑娣的位置,他要这个女人陪他度过如此漫长又荒唐的一生,死后也要和他葬在一起。
“佑儿,你愿不愿意,”情到深处,姬成煜喃喃道:“愿不愿意一直在我身边……”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帷帐内的人微微一顿,低声怒道:“谁?”
那人没有说话,却传来了清晰的喘息声。姬成煜烦躁不已地把软榻上的女子盖住,一把掀开帷帐,却如遭雷击般愣怔当场。
入目是满片狼籍,一个女子看着铺满帷帐的软榻,双手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
是魏佑娣。
她僵硬地站在房间中央,脚下是一地的碎片和冒着热气的梨汤,汤里加了许多调补的药材,应当是精心熬制了许久。
第46章 她使劲去掰姬成煜的手,可……
这碗汤是魏佑娣花了整整三日才学会的, 为了凑到最好的火候,她失败了很多回,手上全是伤口。
梨汤尚存一丝温热, 满室香甜, 与空气中旖旎古怪的味道交织。
那朱色纱幔中的二人,雪白与殷红交织,魏佑娣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哦,是近日听闻他身体不适, 火气攻心,便给他熬了些清火的梨汤。煜王府的小丫鬟说姬成煜正在里头厢房, 若是她亲自去送, 殿下定会惊喜。
所以, 这就是他所谓的“惊喜”么?
“佑儿, 你怎么会……”姬成煜愣了愣, 蓦地看了眼被中, 香汗敷面的女子眉眼妩媚, 哪儿有半分魏佑娣的影子?
怎会如此?!
刚才自己明明看到的是魏佑娣!难怪她今日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 姬成煜以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追随自己, 于是一时情难自禁。
谁知这女子摇身一变竟是另一番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余光扫过墙角的香炉, 他似乎辨出什么,怒吼一声伸脚把香炉“咣当”一声踹倒。
“迷魂香!”
但事情已成定局,魏佑娣看着满房的狼藉,那蓝衣女子光洁的肩头和遍布的红痕,饶是尚不知晓情事也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狼狈啊,魏佑娣。
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