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隔壁步不离刚刚过来说，尉迟玉珩请你今晚去尉迟府喝酒。”
秦慕楚愣了一下，还是说：“好……”
得到他确定来的消息后，尉迟暮雪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到她觉得最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在铜镜前转了一圈，裙裾飞扬，像一只优雅明媚的花蝴蝶。
她命人去天外天取来了几坛最好的酒。
穆瓷得知秦慕楚要来，也亲自下厨炒了两个拿手小菜。
黄昏，秦慕楚踏着一地夕阳走来。
尉迟暮雪在书房里看见了，一蹦一跳的朝他走来，拽住了他的袖子。
“可可呢？怎么没一起来？”
秦慕楚说：“可可说今天先生留的课业比较多，就没跟来。”
“哦……”
“尉迟玉珩怎么会突然想着请我吃酒？”秦慕楚挑眉：“鸿门宴？”
尉迟暮雪眨了眨水眸，意味深长的笑望着他：“你说呢……”
粉色的霞绯落在女孩精致绝美的脸颊上，灵动而美好。让他心神不由得一恍惚。
“师兄也在。”尉迟暮雪道，“我们能在姜国脱困，和师兄也有不少关系的，他是南诏的皇，我希望你和我师兄，和哥哥，都能搞好关系。”
“嗯。”秦慕楚淡淡应了一声，浓密的睫毛低垂，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是夜，华灯初上。
尉迟府一家围着圆桌而坐，满桌精致菜色，酒香扑鼻。
尉迟暮雪坐在尉迟玉珩身侧，另一侧坐着嫂嫂。
尉迟玉珩的左手边坐着秦楚暮，而秦慕楚的另一边坐着郁子都。
他们三个男人喝着酒，尉迟暮雪和嫂嫂低头吃菜。
她尽管放阿楚和他们喝，因为男人之间，没什么是一顿酒喝不好的，要是有，那就是两顿。
三人兴致都很高，毕竟都是人杰，对三国之间局势了解，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没了之前在朝堂时的针锋相对，秦慕楚学识渊博，谈吐不俗。
看出师兄和哥哥眼神逐渐透出的欣赏，尉迟暮雪松了口气。
终于，话题落在了他们身上。
尉迟玉珩今天喝的有点高，他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
“说实话，我之前，很不喜欢你。”
“君不君，臣不臣，朝野之上，满朝文武都要看你的脸色说话做事，整个朝堂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尉迟暮雪悄悄吸了口气。
这句话也就哥哥敢当着秦慕楚的面说，要换个人早就「咔嚓」。
却见秦慕楚敛着眸盯着桌上的酒菜，面不改色，甚至唇角还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
“但后来嘛，我发现有你制衡着那些朝臣，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尉迟玉珩继续道。
秦慕楚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在我的理念里，君权至上，君，乃国之根本。所以，就算厉皇无能，我依然倾尽所能的去帮他，可你在暗中扼制他的成长，你我之间，难免政见不合。”
尉迟玉珩坦诚道，接着，拿起酒壶，亲手给他倒酒。
“你我之间，斗了四年，最终还是你胜了。”
“雪雪没有我那么迂腐，她胸怀天下，心里藏着的是百姓，没有君权至上的束缚，而是站在整个天下的立场，最终与你殊途同归。”
“我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厉国要靠你们走向太平盛世。”
“放眼整个天下，你是最适合雪雪的那个男人。”
“我输了，你赢了，你赢了雪雪，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今后，你替我好好呵护她。”说罢，尉迟玉珩真挚的朝他举起了酒杯。
尉迟暮雪眼中的热泪奔涌而出。
哥哥同意了！
只要他喝下这杯酒，他们就能一笑泯恩仇！
她伸手，忍不住握住了穆瓷的手，微微颤抖。
穆瓷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却见秦慕楚忽而一笑，却并没有端起那杯酒。
“你之前那几句说的不错。”
“毕竟年轻，一腔热血，厉明珏是你的伯乐，对你有知遇之恩，又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你怎般对他马首是瞻都不为过。”
“虽然如今你才看开局势，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尉迟大人是个让人敬重的好官，毕竟比朝堂上那帮唯利是图的老东西要好的多。”
“这四年来你兢兢业业，虽然与我针锋相对，但也磕磕绊绊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这也是，有时候我想掐死你，却一直留着你的原因。”
说完，他才举起了酒杯。
“希望尉迟大人今后去了姜国，也别忘了自己的根，虽然颜王于你有恩，但不可为他做任何有损厉国的事。
另外希望你别太被恩情束缚，重蹈覆辙。毕竟颜王就是个老狐狸，他救你，也是在想利用你的基础上。”
尉迟玉珩：“……”
说的这么直白真的合适吗？
毕竟那人也是你爹啊……
两人手执酒杯，正要碰杯，尉迟玉珩忽然想起了什么。
最重要的那一茬！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秦慕楚动作一顿。
须臾道：“抱歉。我不会娶她。”
第297章
喜欢上我的那一刻，这个游戏便结束了
尉迟暮雪的手狠狠一颤。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的声音却是如此清晰的闯入她的耳膜。
“抱歉。我不会娶她。”
郁子都目瞪口呆。
就连尉迟玉珩也愣住了。
“你……”他怒极而笑：“你说什么？”
“我和雪雪姑娘，的确不适合。”
秦慕楚的脸上依然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淡笑：“这几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
“雪雪，应该不是我理想的妻子。”
“所以，抱歉了。”
尉迟暮雪感觉有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在她心上一戳。
“秦慕楚！”
下一秒，她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秦慕楚对她微微一揖，歉意道：“雪雪姑娘，先前是我冒犯和唐突，抱歉了。”
说完，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停留。
尉迟暮雪感觉眼眸涌上一热，她追了出去，直到在院子里拽住了他的胳膊，“秦慕楚你怎么了？”
“我哥好不容易同意了我们，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她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真特么跟做梦一样！
“抱歉，雪雪姑娘。”他轻轻拂开了她的手，“我方才说的都是认真考虑的结果。你我的确不适合。”
“我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尉迟暮雪冲他低吼道。
秦慕楚缓缓抬眸，注视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面色平静，平静中带着一抹疏离，让她陌生。
“小妹妹，现在一切该结束了。”他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一如初识那般矜冷。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对你的感情就只有，征服。”
“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刻，这个游戏便结束了。”
“自从你让我娶你的那刻起，我就觉得没意思了。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他摇着头，注视着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不疾不徐的笑着，似一个刽子手，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脏。
终于，那仅存的一点笑意慢慢变冷，冰冻着她的五脏六腑。
“我当然不可能会娶你，因为我连和你虚凤假凰的兴趣都没有了，你已经不好玩了，被我，玩腻了。”
他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她心上，她感觉一颗心狠狠的在不断下沉。
“不，我不信！”她嘶吼着。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不信。
她摇着头，眼泪也随着她摇头的动作飞溅。
忽然，她扑上一把上去抱住了他，“阿楚，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喜欢我的，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紧抱着他，声音发颤，心脏里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然而却被他扒拉开了。
“尉迟姑娘，醒醒吧。”
“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一个像你这样不矜持的女人，会跟男人求婚，呵，这是一个女孩该说的话吗？真是，掉价啊……”
他嗓音很轻，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尉迟玉珩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方才在后面听了半天，忍无可忍，“秦慕楚，你是当我死了吗？”
他没有躲，唇角溢出了刺目鲜红的血渍，只是用手背擦了擦。
下一秒，尉迟玉珩上前，一把拎起了他的领口。郁子都也上前，「唰」地一声一把拔出剑。
“雪雪是你能玩弄欺负的吗？你不是东西！我弄死你！”
尉迟玉珩咬牙切齿，准备再打第二拳的时候，雪雪拦住了他的手，也挡住了师兄的剑。
“别打了，你们别打他了……”
她挡在两人中间：“左右他也没对我做过什么，缘尽则散！就让他走吧。”
接着，她微微偏头，对身后的秦慕楚说：“你走啊！”
秦慕楚转身就离开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喊了声：“秦慕楚你站住！”
男人脚步一停。
她从兜里翻出他的私章，抛给他，“你的东西，拿走！”
他隔空接住，头也没回，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尉迟暮雪只感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脚步软绵绵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在穆瓷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
另一边，郁子都收了剑，对她说：“雪雪，没什么好难过的，师兄带你去南诏！”
秦慕楚紧紧握着那枚私章，四角的嶙峋硌得他掌心生疼，然而他却像没有感受到疼意一样，没有松开半分。
当他回到宅子，推开门，终于「噗」地一声，一口鲜血狠狠的吐了出来。
顾剑立刻上前扶住了他，“相爷！”
秦慕楚摆了摆手，“没事……”
“太医！”顾剑立刻着急大喊着。
秦慕楚推开了他，淡声道：“不用了，先让人安排一桶洗澡水吧，本相要沐浴……”
药浴，九九八十一种草药，七十度的高温。
他将身子浸在滚烫的热水里，药物和水温的刺激让他饱受凌迟一般的痛苦。
可这是暂时控制他病情的唯一手段。
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安排好，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能撑过一时，就一时。
“噗……”
只是想到方才，雪雪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他就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将浴桶里的水染红了。
他想起了在餐桌上的郁子都，俊挺温雅，谈吐不凡，俨然有大家君子的翩翩风度，看神态也是心胸坦荡之人，值得托付。
他希望雪雪能幸福，这幸福……不一定是要跟他。
只要现在他放手，郁子都，一定会安抚她，趁这个机会去赢得她的心。
他会代替他好好照顾雪雪的吧。
他阖目，缓缓靠在浴桶上。
一墙之隔……
雪雪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
害怕她想不开，穆瓷在一旁陪着她。
对于秦慕楚今天说的话，她也很不理解，因为她也觉得，秦慕楚不是那种人。
尉迟暮雪还在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
好像是真的，自从她跟秦慕楚说要跟他成亲之后，秦慕楚就开始对他冷淡了。
“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游戏？”她喃喃自语。
“雪雪，你别伤心，你那么优秀，有大把的男孩子会喜欢你，他不娶你，是他没福气！”
她可以看到在她门外那道不断走来走去的影子，是郁子都，显然是在担心她，但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外默默的陪着她。
“还有子都呢，你一嫁给他，就是南诏的皇后。”穆瓷一握雪雪的手，眉飞色舞，“不比嫁给他秦慕楚香么？”
“以后他去了南诏还要给你行礼！”
第298章
选妃
“嫂嫂，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尉迟暮雪困惑了。
“成亲的确是我先提的，因为我想趁着你们还在的时候举办婚礼，毕竟不久后哥哥就要到姜国去了。不然又要让他等到猴年马月……你说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不该说这种话？”
她现在满心都是懊悔，觉得是因为那句话，他看轻了她。
“我觉得他是想娶我的，迫不及待的想把我娶进门的。只是在等我……”
她再次感觉到鼻子一酸，“不然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对他说这种话？”
穆瓷伸手替她擦干眼泪，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语重心长的说：
“不是那句话的问题，你不要想太多，如果真的爱你，你说你想跟他成亲，他只会欣喜若狂，做梦都笑醒。你能主动提出，正是因为你的可贵。你又不是没人要。这么好的姑娘……”
看着雪雪这样，穆瓷也心疼，伸手替她擦着小脸上的泪花花，自己的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不停。
她和玉珩宠都来不及，怎能让一个男人这样欺负？
“我刚就不应该把他的私章还给他。”尉迟暮雪哼了哼，“我应该转走他的钱，让他倾家荡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