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没有感情了吗?怎么,一个个都像丢了魂一样。
接着,一抬头看见十几位跟那位监工一样,穿着整洁的百姓衣物的人,都朝这里围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有的手上拿着木棍,有的拿着鞭子,都是平常殴打这些百姓用的。
尉迟暮雪勾唇冷笑了一下,一帮欺善怕恶的废物!今天就好好收拾你们!
此时,正在帮助一个七八岁小朋友捡矿石的厉皇抬起头,朝尉迟暮雪那边看了一眼,对秦慕楚说:“话说,尉迟大人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矿石的秦慕楚用手指捻了捻矿石粉末闻了闻,淡淡道:“尉迟大人现在很生气,就让他们给她出个气吧。”
“哦。”厉皇这便低下了头,揉着小孩的脑袋温和的说:“小朋友,你这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出来捡石头啊?”
小朋友一双葡萄一般的眼睛明亮而漆黑,抬起头,用干净而懵懂的眼神对他说:“还钱,帮爸爸妈妈还钱。”
“还谁的钱啊?”
“县太爷的。”
厉皇从兜里掏出一把山核桃,递给小朋友,“家里为什么会欠县太爷好多好多钱呢?”
小朋友只从他手里拿走一个,摇了摇头:“不知道。”说完直接把山核桃放进嘴巴里。
厉皇连忙给他扒拉出来,哭笑不得,“小朋友,这不是这样吃的。”接着掏出一把银色,小钥匙一般的东西,当场给他演示。
一旁的秦慕楚:“……”
太阳已经出来了,晒在身上懒洋洋的,秦慕楚眯了眯眸,起身。
“想不到尉迟大人一介文官,打架如此之狠。”
他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皮肉相撞的声音回荡在采石场上空。
他从兜里翻出了厉皇那天塞给他的一把山核桃,一边嗑着山核桃,一边看着那边打架,看着有个人拿棍子在背后偷袭,“啾——”一颗山核桃飞过去,击在那人膝盖上。
还有一个,捡石头砸她的,“啾——”山核桃和石头在空中相撞,直接反弹了回去。
不消片刻,地上的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尉迟暮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直接走到秦慕楚的面前,拿下了他腰间的水袋,拔开盖子,就喝了起来。
看着她粉嫩的唇瓣含着水袋的出水口,秦慕楚的眸色暗了一度:“我刚喝过的。”
第68章
本相都要被你压死了
看着她嘟着唇,粉嫩的唇瓣含着水袋的出水口,秦慕楚的眸色暗了一度:“我刚喝过的。”
尉迟暮雪毫不在意的擦了擦泛着水泽的唇,说:“没事,我昨晚就喝过了。”
秦慕楚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他没告诉她,昨晚给她喝的时候,洗过了。
尉迟暮雪心想出了外面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他的水袋她昨晚就喝过了,都是男人,他也不会多想。
喝完她就站在他面前,认认真真的把水袋给他挂回腰上了,“放心,下官还给你留了点的。”
秦慕楚「嗯」了一声,注视着她的头顶,白色的干净的头皮,青丝根根分明,他伸手,随手就把她散落的一捋头发,给她别到耳后去了。
她现在还穿着女装,粉粉嫩嫩的小裙子,戴着精致的发簪,比平时看起来顺眼多了。
“怎么样,问出结果了吗?”
“他们说,这里是县太爷矿场。”尉迟暮雪微蹙着眉道,“这些工人,都是欠了县太爷钱的,所以在这里以工抵债。”
“没错,朕问的也是这个结果。”厉皇也走了过来。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那个小孩也说,家里欠了县太爷很多钱。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一个镇子那么多人都欠了县太爷的钱呢?”尉迟暮雪的表情耐人寻味,“还有,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山,自己的田地,为什么会沦落到靠采石场微薄的收入抵债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秦慕楚沉声道,“如果真的是欠了钱,欠债还钱以工抵债天经地义,我们也无权管束。”
“可是,没有一个愿意说的百姓。”尉迟暮雪摇了摇头。
这是她最无奈的地方。
“他们,究竟在惧怕什么呢?”
这时,忽然走来一个年轻的采石工,面无表情的说:“你们想知道什么,过来,我告诉你们。”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跟着他走过去了。
他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里,看样子是那些监工用来休息的房间,房间里有个桌,上面有个木匣子。
采石工走了过去,打开了木匣子,朝他们勾了勾手。
三人都好奇的盯着那个木匣子,就在要看清那匣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的时候,脚下地板一空……
靠……
地板消失了。
三人直直下坠,一起摔这间房子底下的暗室里,落下后,头顶的天花板「啪」的一声合上了。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尉迟暮雪气笑了。
那木匣子里居然是个机关。
好久,没有体会过,被人骗的感觉了。
不过,这是什么材质的地板?怎么这么高摔下来,她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她伸手摁了嗯底下软乎乎的地板,感觉摸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捏了捏感觉有点硬,正寻思着是什么的时候,身下一道低沉沙哑又有点咬牙切齿的嗓音传来,“玩够了吗?”
相爷?
尉迟暮雪吓了一跳,登时撒开了手里烫手的玩意儿,她趴在人家身上呢,挂不得摔得不疼呢!
“这么沉,本相都要被你压死了。”
秦慕楚吐槽了一句,她立刻面红耳赤的起身,起得太急了些,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她再次摔了下来……
唇下覆着一层软糯,还有点感觉甜甜的,尉迟暮雪整个人都傻了。
在黑暗中久了,眼睛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眼前,是那张放大的,颠倒众生的妖孽俊脸。
而她的唇……咳咳,该死!
登时,心跳如鼓,尉迟暮雪咬了咬下唇,底下传来一道声音,“你咬我干嘛?”
尉迟暮雪这才把唇移开,翻了个身,抱膝坐在旁边去了,耳尖,浮起了一抹难以启齿的羞红。尉迟暮雪将一缕发丝撩在耳后,心想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尉迟大人,你是不是喜欢本相?”须臾,听见身畔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秦慕楚的声音里带着几抹恼意,“本相都要怀疑,你是借着这次机会,故意接近本相了!”
“不!绝无可能!”尉迟暮雪连忙道,“下官对丞相的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心思啊!下官……下官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尉迟暮雪越说,声音越小,羞愧的用一只手捂住了眼,浑身的血液都往耳朵上涌去了。
“本相喜欢的是女子。”
秦慕楚坐了起来,正色道,接着,又用几分气恼的语气说:“本相还尚未成婚,还从没有亲过自己的夫人,就被尉迟大人给……”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说不想去了,重重叹了口气。
连尉迟暮雪都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恕,糟蹋了秦慕楚的初吻,连忙道“我……下官会对相爷负责任的!”
黑暗中,男人的眼眸倏地一亮。
尉迟暮雪接着道:“下官赔您银子!”
秦慕楚的脸色暗了下来,冷冷一笑,“你打算赔本相多少银子?”
尉迟暮雪还真的就认真想了一下,肉痛的说:“京城的天外天酒楼,下官,在房契上,加上相爷的名字吧。”
秦慕楚的嗓音冷了下来:“你觉得以本相的身价,就值这点银子?”
尉迟暮雪连忙道:“相爷的……咳咳,自然是无价的啦,但那间酒楼,也是下官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秦慕楚心想,算你识相,他的吻,自然是千金不换。
“你自己留着吧!”秦慕楚没好气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本相不跟你计较,便宜你了!”
尉迟暮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了下来。尉迟暮雪和秦慕楚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一个事来。
不对啊……
一起摔下来的,是三个人才对啊。
“皇上!”尉迟暮雪猛地一惊。
第69章
不要离开朕
四处寻找,终于在在墙角找到了厉皇,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尉迟暮雪连忙过去,将他扶起,触了触他的鼻息。
竟是摔晕过去了,不过根据脉象,好在没有大碍。
这间暗室有差不多三米高,脚下是水泥地,正常人摔下来,一定摔得不轻,她和秦慕楚是习武之人,所以没什么,可是厉皇不是习武之人,这一下自然是摔得够呛。
尉迟暮雪连忙将他扶起,猛掐了一下人中,须臾,厉皇才悠悠转醒。
“放肆!”厉皇大喝一声。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从顶上掉下来的那一秒,活到这么大,他都没有遇到如此令他愤怒的事。
可此时,眼前一团漆黑,他又害怕了,慌乱之中,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他凭感觉一下握住了尉迟暮雪的手,“尉迟大人,是尉迟大人吗?这是哪?不要离开朕!”
秦慕楚无语的转过头去。
尉迟暮雪连忙道:“臣在,微臣和相爷都在,皇上请放心。”
“相爷也在?”厉皇微微一怔,忽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英明一世,机智过人的相爷,也有中别人圈套的那一天。”
秦慕楚:“……”
他心道,智商是会传染的,拉低了他的智商,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
“先想想怎么出去吧。”秦慕楚沉声道。
他就是大意了,因为知道顾剑和他的暗卫就在这附近,觉得自己横着走都不会有事,可谁曾想被诓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还掉下去了……
“我有火折子。”
尉迟暮雪在身上翻了翻,点亮火折子,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
她拿着火折子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居然在这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发现了半截蜡烛。
点燃之后,淡淡的烛光笼罩在了房间里……
在黑暗幽闭的环境中,会放大人们的恐惧,现在有了光,发现这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而已。
比较坑的是没有食物没有水,也不知对方要关他们多久,关着玩玩的还是要灭口。
天花板上是一根根寒光凛冽的钢钉,每根都很尖,闪烁着寒芒。就算有轻功,也没办法上去推开。
环顾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墙壁。所以,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0.
不过。拿着蜡烛在房间里观察了一圈还是有收获的。
地上零星撒了些稻草,一个盘子;里装着白面馒头,还有一碗水。
想都不用想,这里面肯定是放了东西的,所以二选一,要么饿死渴死,要么就吃下这些食物。
所以那些百姓一个个被训练的服服帖帖的也不奇怪,幕后之人的确是有手段。
人饿到极致的时候甭管东西有毒没毒都会吃,吃了,就要任由摆布了。
蜡烛点完后,房间恢复了黑暗。
秦慕楚直接靠着墙,眯眼小憩。尉迟暮雪倚靠在墙上,这个时候养精蓄锐最重要。
厉皇则特别怕黑。蜡烛一熄就要去拉尉迟暮雪的手,结果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感觉不对,他立马撒开了,心里暗暗好奇,他方才是瞅准尉迟爱卿的手拉的,怎么拉到个那玩意儿?
虽然手没拉到,厉皇还是赖无赖似的坐在尉迟暮雪身边,笑眯眯的说:“尉迟爱卿啊,你讲一讲你妹妹小时候的事呗,反正现在无聊。”
尉迟暮雪心想,这不是让她自曝么,想听?没门。
淡淡道:“舍妹自小顽皮,有什么好说的?”
“顽皮?那叫聪明伶俐。”厉皇此时对尉迟暮雪是自带滤镜的。
透过尉迟玉珩的脸,就能看见她妹妹倾城的模样,厉皇眯着眸,还沉浸在昨日美好的梦境中,只恨黑夜太短,不然可能他和尉迟爱妃第三个孩子都要出生了。
这时相爷突然饶有兴趣的开口:“怎么个顽皮法?”
尉迟暮雪神色古怪:“相爷也对本官的妹妹好奇?”
秦慕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厉皇心想,你求个鬼啊,她早晚会是朕的妃子的。
尉迟暮雪心想:“您是君子??”
“还不知道,尉迟爱卿的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厉皇笑着问道。
其实尉迟爱卿从前说过,不过他忘了。
尉迟暮雪干咳了一声,“尉迟暮雪。”
“暮雪,好名字,好诗意啊,是不是伯母生令妹的时候是在黄昏,还飘着雪?”厉皇对她的喜爱又莫名多了几分。
尉迟暮雪也记不得自己生在什么时候了,只是说:「可能」。
“黄昏的雪,好美。”厉皇喃喃,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幅美好的画卷。
此时,却听秦慕楚吟不咸不淡的的吟了一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尉迟暮雪笑了:“相爷果然是文化人。”
而厉皇也恍然大悟,“原来妹妹的名字是有典故的,是「千山暮雪」中的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