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是。”步不离接过信，离开了。
此时，隔壁的秦可可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若有所思，看到管家经过，立刻喊住了他：
“管家，今日有没有碧源县的物品或是书信寄来？”
管家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哦。”秦可可心里小小的失落。
管家温和的笑望着她着说：“小姐在等谁的信？我跟底下的人说说，收到以后第一时间送到小姐的房里。”
秦可可眨眨那双水灵灵的鹿眸：“不是寄给我的，是寄给我哥的。”
管家愣了一下：“哦，相爷的东西啊……相爷的东西不经过我们手，一般是外边送给顾侍卫的手，确定无毒无害，才会送到相爷手里。小姐不如去问问顾侍卫？”
“好呀！”秦可可立即跳下秋千去找顾剑了。
寄给雪雪的那个箱子，小零食是她塞的。她央着秦慕楚，说是他们让雪雪过来参加她的生日宴的，所以想给她准备衣服，秦慕楚答应了。
衣服和首饰都是秦慕楚手底下的成衣坊尚未上市的新品，每次新品上市前，都有一个画册，她是拿着画册让秦慕楚勾选的，选中的就会变成孤品，不再上市，因为秦可可说，女孩子都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至于那首诗，嘿嘿，这自然也是她的杰作啦，这是她找来秦慕楚之前写过的字，照着描的，所以那个字的确就是秦慕楚的字迹。
没办法，哥哥不努力，只好她这个做妹妹的帮忙追嫂子，她真的太喜欢雪雪了，绝不能容忍她的嫂嫂是其他人。
她去了秦慕楚的书房，进门，却发现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青衫，虽是布衣，但看背影就觉得挺拔倨傲，说话时的嗓音低沉，看上去不卑不亢的样子。
“苏青臣？”
她一下子喊出了他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注视着苏青臣的秦慕楚将锐利的眼眸往秦可可身上一扫，嗓音冷沉道：“秦可可，出去。”
秦可可站在门口，努了努嘴，“我又不是来找你的，顾剑，出来——”
忽然被cue的顾剑一脸懵逼，看了秦慕楚一眼。
秦慕楚给他一个眼神，他就出来了。
走到院子里，秦可可一双明亮的鹿眸望着他，甜甜的嗓音道：
“顾侍卫，最近有我哥哥的信吗？”
顾剑耳根微红，不敢直视秦可可漂亮灵动的大眼睛，敛下眸子，脸上还保持着一贯高冷的姿态，硬邦邦的说：
“相爷每天都有信。”
“那每封寄给哥哥的信，你都会看吗？”
“嗯。”
秦可可的脸色变了变。
要死……如果雪雪真的给哥哥回了情书，又被顾侍卫看到，那还不羞死？
她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会在每日固定的一个时间去取信？”
顾剑对她没有防备，说：“每日申时。”
“好。”秦可可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不知为何，顾剑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总感觉好像没什么好事要发生？
——
苏青臣从秦慕楚书房出来之后，便有相府的下人替他安排了客房。
接下来，他还会在京城待一阵子，相爷留他住在相府。
其实相爷这样做，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若他留下来，在众人眼中，他就是相府的门客。这样，就失去了，像尉迟玉珩那样，成为皇上亲信的可能。
皇上，和相爷，只能选一个。
哪怕他不被相爷看重，今后也只能攀附着他。因为，只有这样，在朝堂之上，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一切，都被相爷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隔壁，尉迟暮雪自然知道了苏青臣住在相府的事。
第二天，苏青臣就将先前从她这里穿走的袍子洗净，晒干，送到了她这边来。
尉迟暮雪收下了，但肯定从此以后不会再穿了，随意放在了桌上。
“在皇上，和相爷面前，苏公子，选择了相爷？”
苏青臣唇角逸出一丝苦笑：“苏某，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尉迟暮雪奇道：“如何没有？”
“苏某现在还只区区案首，并没有及第。”苏青臣道。
尉迟暮雪点点头，她知道啊，潜力股嘛。
“若拒绝了相爷，敢问尉迟大人还认为苏某，有及第的可能吗？”苏青臣哭笑不得。
尉迟暮雪失笑：“苏公子，你多虑了，就算你得罪了秦慕楚，也不会影响你的殿试成绩，殿试，由内阁预拟，最终由皇上选定。”
苏青臣道：“相爷权倾朝野，内阁大臣自然是看相爷的眼色行事。大人认为，拒绝了相爷，苏某的名字，还可能出现在内阁的名单上吗？”
若选择相爷，倒可以凭借相爷的东风扶摇直上。
尉迟暮雪很讶异。
“苏公子为何会这样想？”
秦慕楚虽然狗，但不至于这样小肚鸡肠，人家不住他家，就搞人家的成绩。
倒是他一开始就这样旗帜分明的选择了秦慕楚，真的是玩完了。
皇上会选择秦慕楚的人当状元，把他扶上位，让他帮着秦慕楚跟他作对吗？
这也太小看厉皇的智商了。
“若是尉迟大人，会怎么做？”
尉迟暮雪不假思索：“当然是选择拒绝。”
其实当初，尉迟玉珩及第之后，秦慕楚是拉拢过他的。
哥哥起初在京城无牵无挂，连个安身立地的场所都没有，秦慕楚就给他送了个宅子。
哥哥自然不会要秦慕楚的宅子的。
他对秦慕楚就只说了一句话：
第104章
臣愿以身相报
他对秦慕楚说：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微臣，不想非礼相爷。”
这件事，哥哥曾经当做段子跟她说过。
当时用脚指甲都能想到，哥哥说完这些话之后，相爷脸上的铁青。
后来，哥哥是被厉皇用一碗小馄炖买走的。
当时，哥哥中了状元很开心，决心犒劳一下自己，就去街边的小店买了一碗小馄饨。可吃完正要付钱的时候，发现钱袋被人偷了。
老板不知道他是新科状元，想不到他相貌堂堂的居然吃白食，带着一帮人围着他指指点点。
哥哥脸皮薄，当时就红了脸，羞愧得快要切腹自尽。
这个时候，微服出宫的厉皇就出现了，替他付了银子，笑着对他说：“你对相爷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朕为你付了银子，你打算怎么回报朕？”
尉迟玉珩一震，立刻要跪地谢恩，被厉皇用折扇拦住了，憨态可掬的一笑：
“哎？在宫外不必多礼，一碗馄炖而已。”
尉迟玉珩大为所动，还是跪了下来：“皇上，臣愿以身相报！”
那个时候，尉迟暮雪有个十分黑暗的想法，她觉得哥哥的钱袋很可能就是厉皇派人偷的，因为他出现的地方太巧合了。
但后来见过厉皇后，她觉得那个铁憨憨做不出这样的事。
哥哥当时也说，厉皇跟他解释了，因为听说他拒绝相爷给他送的房子，大为感动，于是想看看他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就跟着他悄悄出宫了。
哥哥当时还住在客栈里，还是最便宜的那种通铺，和一个抠脚大汉住在一起，熏得厉皇眼泪都要出来了。
后来，厉皇给哥哥预支了俸禄，哥哥才租了间宅子，很小，但很干净。
整个故事，尉迟暮雪是以第一人称对苏青臣诉说的。
苏青臣听完觉得自己草率了，隐隐有些后悔。
一步错，步步错，来了京城，若无人指点，面对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他立刻跪了下来：“大人，青臣现在该当如何？请大人为青臣指条明路啊！”
尉迟暮雪连忙将他扶起，叹息了一声：“路，你已经选了，那就好好走吧。”
她知道苏青臣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秦慕楚的用意。
若不是他想着要借秦慕楚的势，就不会这么爽快的在相府留下。
留都留了，还要问她怎么办？对不起，她也没办法。
——
乡试公布结果的第三天，厉皇在御花园闲闲磕着松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对一旁的喜公公说：
“今年那新的案首，好像文章写得不错，听说，还是尉迟大人的同乡？”
“是。”
“妙啊——”厉皇顿时对那人好感大增，喜道：“那人在京城吗？把他召进宫，让朕瞧瞧。”
“啊，这……”
喜公公有些尴尬，翻了个白眼：“那位苏公子，现在正在相爷府舒坦住着呢……”
厉皇：？？
好你个狗东西你，又撬朕的墙角！
“皇上还见吗？”
“不见了！”
厉皇狠狠咬了一口松子，仿佛那是秦慕楚的脑袋，只听见「嘎嘣」一声脆响。
“哎呦！”他立刻痛苦得用手捂着右脸，“朕的牙崩了！”
“这……”喜公公急得，赶忙掐尖了嗓子喊，“太医……快，宣太医！”
补完牙，厉皇的脸已经肿得跟小包子一样了。他淡定的掏出绢帕，拂了拂手上和衣襟上的果壳屑，问喜公公：“那今年的第二，那个叫，姜，姜什么的来着？”
喜公公道：“姜恒……”
“那就见他吧。”
“是……”
——
相府……
越临近申时，顾剑的右眼越是狂跳不已。
回想起昨日秦可可令人发毛的神色，他不敢大意，总觉得她有什么阴谋，过了午时后愣是连一口水都不敢喝。
秦可可那个着急啊。
她现在知道了，顾剑那里有个信匣，带锁，平日里，相爷的信，就是由人锁在信匣里，一起交给他。
每封信，他都要拆开，因为几年前，发生了有人将剧毒药粉抹在纸张上投毒的事件，有一个王爷接触了纸张，直接被毒到半身不遂，现在还有人看得到，他偶尔被家人用轮椅推出来晒太阳。
申时一到，顾剑立刻起身出去，门外传来马蹄声，推开相府大门，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刚巧骑着马在相府门口停下，抱着一口铁匣子，下了马，递给了他。
接过匣子，顾剑面无表情的往府中走。这时，秦可可出现了，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匣子，笑盈盈的望着他：
“顾侍卫，里面有从碧源县寄来的信吗？”
顾剑不自在的转开眸子，不敢直视那双璀若星子的眼睛：“不知道，还没看。”
“如果有，那封信，你能直接转交给哥哥吗？或者转交给我，我交给哥哥。”秦可可乖巧的冲他眨巴着眼。
顾剑喉咙滑动了一下，说：“不能。”别开了脸。
看着他和石头一样冷冰冰的的脸，秦可可心想，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冷声道：
“顾剑，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顾剑依旧冷硬着脸：“不能就是不能，这是规定。”
“好。”秦可可眸底闪过一道狡黠，伸手，就要封住顾剑的穴道。
之前吃过一次亏，顾剑怎么会吃第二次，眼疾手快，在她的手指要戳到他身上穴道的时候，一把抓住了。
秦可可倏地一下瞪大了眼。
白嫩温软的小手抓在手里，心头蹿过一抹陌生的悸动，顾剑的脸瞬间红透。
他张了张口，看到小姐眼中的震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迅速放开了握住秦可可的手，慌乱的往后后退一步，“咚——”怀中笨重的铁匣子猛地砸在了他的脚上。
猛男落泪……
秦可可仿佛听到了他脚上骨头断掉的声音，惊呆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她立刻蹲下来，想帮他把箱子端走，顾剑寒着脸，说：“走！”
秦可可有点心虚，搬开箱子就灰溜溜的走了。
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顾剑的脚废了吗？好像那箱子挺沉的？要是哥哥知道这件事，会打死她吧。
秦可可心中涌上忧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喝了一口水，这才猛然想起来……
“完犊子了！”
第105章
雪雪给哥哥回信了
“完犊子了！”
她立刻跑出房门，冲进顾剑的房间，看见他已经把一只鞋脱了，袜子也脱了，正在上药。
秦可可拿起他的杯子一看，眼前一黑。
空了……
那里面放了无色无味，高浓度的泻药！
顾剑狐疑的望着她，下一秒，小腹一紧，他感觉到肠子里涌上一阵不可描述的酸爽。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
他捂着肚子，难以置信的指着她：“小姐，你居然又给属下……下药？”
话一说完，就立刻冲向茅房，冲刺到一半，折了回来，又捧起了桌上已经被他打开的信匣。
秦可可：“……”
顾剑对天发誓，如果他今天看了黄历出门，就不会这么草率了。
他最倒霉的不是被信匣砸了脚，不是被小姐下了药，而是，哪个天打雷劈的家伙，在茅厕门口扔了一块香蕉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