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剑一脸懵逼。
秦慕楚沉声道：“陪小姐吃饭。”
顾剑受宠若惊，在秦慕楚的眼神命令下才坐下来，不敢坐全，只敢坐一半屁股。
秦可可倒是不讨厌顾剑的，觉得他一坐下来，餐桌上总算有了点人气，可顾剑第一次和小姐同桌吃饭，自然是紧张的，连菜都不敢夹，闷头扒饭。
秦可可瞟了几眼，看不下去了，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鱼，“顾侍卫，你要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瘦？顾剑心里苦笑，在想，要不要撩起衣服给她看看身上的肌肉？再一想，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看着他乖乖咬下一大块鱼肉，秦可可像个老母亲一般的笑了，“这个是青州有名的湖鱼喲，怎么样，是不是很嫩？”
青州？青鱼？
顾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什么，像卡壳一般猛地一抬头。
青州，青鱼港。他想到了！他就是在青鱼港见到的那个家伙！
秦可可看着他这个神情，还以为他鱼刺卡到喉咙了，却见他忍不住激动道：“相爷，我想起来了！”
秦慕楚刚吃完准备离开，看着顾剑忽然激动的神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剑向来沉着冷静，最擅长表情管理，很少出现这种表情失控的时候。
“尉迟大人身边的那个暗卫，属下一直觉得在哪见过却没想起来，昨日交手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就在方才，属下想起来了！”
“就在先前南巡的时候，青鱼港码头，他是雪娘的人！”顾剑的嗓音仍掩不住的激动，说得斩钉截铁。
秦慕楚神色猛地一震：“你说的是真的？”
顾剑道：“那日相爷让属下去船厂，再去跟那老头争取一下，买下船厂和船，那人前脚出，属下后脚进，就被告知，船便已经卖出去了，银货两讫，一定是他替雪娘买下的船！”
秦慕楚眯了眯眸，眸光变得危险而深邃：“尉迟暮雪，雪娘，的确有可能……”
第162章
难道是在跟她暗示什么？
“尉迟暮雪，雪娘，的确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其实在那时候就怀疑过，甚至还在画舫设下圈套，引她入局，可她太过狡猾，看着别人披着她的马甲招摇撞骗，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谈笑自如，不露一丝破绽。
这样的城府，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
在此之前，论谋略，论手段，他一直以为雪娘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更没想到，她在进京城入朝为官以前，就与他多次交手了，多次给他下了绊子，把他耍得团团转。
这件事本该让他感到愤怒，可他竟忍不住的弯了唇角。
“那个臭丫头……”倒是与他棋逢对手。
唯有秦可可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啊？雪雪，不是在乡下吗？”
秦慕楚这才看向了她，沉声道：“如果不想让雪雪有事，我和顾侍卫刚才的话，你就当做没听到，知道吗？”
秦可可本来就听得云里雾里的，和没听到差不多，不高兴的哼了哼：“你们又有秘密，又瞒着我……”
“这段时间，多多关注雪娘的动态。”秦慕楚对顾剑吩咐道。
顾剑立刻道：“是……”
「雪娘」近来在京城里低调许多，因为重心放在了南部。
南方运河开挖是个大工程，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劳永逸的事，可以借着开挖运河把生意慢慢拓展到南边，也拥有了运河的控制权，简直一箭双雕。
可毕竟在京城还有那么多产业，总要出来晃一下。
所以偶尔大张旗鼓的出个街。
每次出来的排场，都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漫天雪花飘舞，一座十六人抬的软轿上摇摇晃晃的走过街市，直接就占了一路面的大半宽。
软轿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四角悬着银铃，风吹过就一阵叮叮咚咚的铃响，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极其妖娆的斜倚榻上，手中端着一杯酒。
偶尔，会从软轿中丢下几枚金桃核，引发百姓们的争抢。
一左一右两个绝色侍女沿途撒着花瓣，软轿过去许久，都能闻到阵阵香风。
一颗金核桃就够普通百姓生活一年了。因此，每天都有百姓在街上守株待兔。
顾剑很快就打听到了「雪娘」的最新动态。
“相爷，雪雪姑娘，啊不，雪娘。昨日去了趟西街收租。”
“嗯。”秦慕楚淡淡应了一声，翻过了一页书，“西街的商铺也是她的了？”
顾剑咳了咳：“对面北街也多半是她的了。”
秦慕楚有些意外，轻啧了一下：“小小年纪就家财万贯，该有个人让她体会一下社会的险恶。”
顾剑忍不住揶揄：“想当初相爷得知那边商铺价格要跌，故意放出消息要买商铺，结果商铺的价格一年了都没跌，反倒是暴涨了一倍。是您把这个机会送给她的。”
秦慕楚一记眼刀横过来，顾剑立刻就噤声了。
“本相的消息是不会错的……”秦慕楚神色慵懒，轻笑了一下，“那丫头估计是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采取了一种手段没让价格跌下去罢了，她如此高调的风光出街收租，就是要抛售那些商铺的征兆，等抛完，价格就会跌入谷底。”
顾剑立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种生意场上的博弈，果然只有相爷看得懂。
“明日，雪娘会受邀观看一场演出。”顾剑接着说打听到的第二个消息。
“哦？消息确切吗？”
“确切。演出的大多都是学堂的孩童，雪娘去年在京城建立了几家学堂，供京城上不起学堂的孩童读书，除了请教书先生，给孩子们买书，文房四宝，还包一顿午餐。
明日刚好是学堂一周年，那些孩子为了表达对她的感谢，自发准备了一些节目表演给她看。”
秦慕楚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了闪，“听上去，倒像是她会去的样子。明日，随本相过去看看，本相倒要看看，她身上，到底有几张皮……”
说完，他诡秘的勾起了唇角。
——
此时，尉迟暮雪正用手托着粉腮，秀气的眉目凝上了几缕忧愁。
她自然收到了邀请，也答应了几位院长，明日会前往学堂。不过，一个时辰前，她收到一封密信。
信是从姜国寄来的，颜厝亲自手所写。
写的是姜国文字，不过翻译过来大致是以下的意思：
“小丫头，我帮你查过了，暂时没有在姜国发现，可疑的人，不过，我打听到二十年前，姜国皇室的一段秘史。”
“厉皇的母妃司徒皇后是一个才女，叫司徒玦，她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叫司徒玫，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嫁给了一位御史。
两人同一年出嫁，也相继有了身孕，太医诊断，司徒皇后怀的是双胎，老厉皇很是高兴，赏赐了司徒家很多礼品，还给司徒玦的父亲升了官。
孕期无聊，司徒皇后就把妹妹接到宫中一起住，可谁知，不久后，司徒玫在宫中坠湖身亡。
司徒皇后过度伤心导致流产，不小心流掉了一个孩子，最后只生出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厉皇……”
那份密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
信上所说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可司徒皇后这个流产流掉一个，保住了一个孩子的操作真的是秀到她了。
不过——
颜王在信里大篇幅的跟她描述这个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厉国皇室的秘辛，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难道是在跟她暗示什么？？
她大胆的猜测，秘辛里，司徒皇后所怀的那对「双胎」让颜王脑洞大开，脑补到了她和哥哥，或许是觉得，她和哥哥才是司徒皇后所生？
可她娘亲也不叫司徒玦啊，市井上流传的厉国美人图，她也看到过，排名第一的，司徒皇后的画像，和她娘长得一点也不相似。
所以，这封信，直接被她扔到一边了。
她现在愁啊，头都要掉了……
颜王交待她的事，被她忘到了脚后跟，结果人家堂堂颜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给她回了这么长的信。
可这对傲娇得不得了的父子，要她怎么撮合？
（下章0:00）
第163章
尉迟大人通敌叛国？
思忖片刻，尉迟暮雪提笔，将秦慕楚最近的动态写给了他，告知颜王，他一切都安好，然后将准备好的一些厉国特产和信一起交給颜王的信使。
颜王的信使现在住在驿站，盘桓一日便会归去。
信使随信送来一口很大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姜国的特产，点心，糖果，茶，肉干，果脯，信使说，这些是颜王带她吃的。她自然不好意思全都昧下，匀了一大半让人送到了隔壁去。
秦慕楚看到这些点心觉得很奇怪。
“这些都是姜国的特产，她哪来的？”
接收这些点心的侍从说：“尉迟大人说，是她一位在姜国的亲戚给的，她吃不完，就匀过来一点。”
秦慕楚没有多想，听到这个话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她有吃的第一个想到了他，心想，这小东西，还是有点良心的……
想起明天就觉得兴奋不已。
不知道，被他逮到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日，在距离演出的半柱香前，秦慕楚就到了。
演出的场地选在几所学院蹴鞠场最大的那一所，他坐在附近一处望台上，刚好可以俯瞰整个蹴鞠场。
望台上有一处凉亭，落下一层纱帐，便看不清里面。他在凉亭里焚香煮茶，怡然自得。
蹴鞠场上搬来了许多用来观看演出的椅子，最中间放着一张黄梨木的太师椅，擦得锃亮，应该是为她准备的，台下，许多孩子和这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来了，三三两两坐了些人。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雾蒙蒙的飘着些毛毛雨，不过并不影响这次演出，舞台上，孩子们趁着她还没来，还在努力的排练着。
他瞟了眼，是舞狮，那些软哒哒像团子一样的小屁孩们，穿着金色的小狮子道具服，一个个看着小小的，很可爱。
秦慕楚拿起一本书，不急不缓的看了起来。
翻了几页，瞟了眼，那张黄梨木椅还是空空的。
“什么时辰了？”秦慕楚问身旁的顾剑。
“快到申时了。”
“确定是申时开始吗？”
“确定。”
别说是他，就连底下在舞台上排练的小狮子们都摘了头套茫然的站在舞台上，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
这时，一个侍卫忽然匆匆跑了过来，“相爷，不好了，尉迟大人被抓起来了。”
秦慕楚满脸意外，放下了书：“怎么回事？”
侍卫说：“是隔壁秀儿姑娘报的信，今天兵部尚书带了一队官兵来尉迟府抓人，说尉迟大人通敌叛国。”
闻言，秦慕楚立刻起身。
下了望台，雨势忽然大了起来，淅淅沥沥，下得那些小狮子们措手不及，一个个都慌忙躲雨，底下的观众也都散了。
秦慕楚低头上了马车，直奔兵部。
兵部也有牢房，因为兵部较为特殊，在发现敌国细作，或者通敌之类的犯人，可直接关押兵部大牢，待案件确认后移交刑部。
当秦慕楚赶到之时，厉皇先一脚到了。
兵部尚书李大人，正把证据一一呈给厉皇，看到那些证据，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李大人说，那个姜国细作自打进入厉国地界他们就盯着了，就是想看看他会去哪，结果进了尉迟府，有一会儿才出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后来，他们继续盯着，结果在他离开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到了厉国的军机地图，和尉迟大人亲手所写的信件。
信件上说，厉国正在挖运河，待运河竣工之时，便可趁机攻打，只要攻占运河上游的蓉城，便可顺流之下，一路攻占厉国腹地……
每天都看尉迟大人的折子，尉迟大人的字迹他自然是认得出的。
被抓获的姜国细作也跪在眼前。
很多人都认出，他是颜王身边的亲信，所以身份毋庸置疑。
人证物证俱在。
厉皇重重的叹了口气，“传尉迟大人。”
可下一秒，一抬头看见从外面进来的秦慕楚。
穿着一袭宝蓝的袍子，因为外面下着雨，头发和袍子都有点被打湿了。
厉皇一脸错愕：“相爷为何会来这里？”
“自然是跟皇上一样的原因。”
秦慕楚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在厉皇身边的椅子坐下了，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微变。
此人的确是颜王的亲信，尉迟暮雪会和他有关系吗？
“听说尉迟大人通敌叛国，本相赶来瞧热闹，这便是尉迟大人通敌的罪证吗？”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东西看。
此时，尉迟暮雪被官兵押着，推了进来，一眼看见了坐在一起的厉皇和秦慕楚。
再看了地上，看见跪在地上的信使，表情明显是很意外的。
厉皇看见他，已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尉迟大人，跪在地上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尉迟暮雪不假思索。
秦慕楚心头猛地一震。
“皇上为何要抓他？”尉迟暮雪反问道。
“他是姜国细作！”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兵部尚书李大人，说得掷地有声。
“不可能。”尉迟暮雪用比他还要笃定的嗓音沉声道，“他的确是姜国人没错，但就不能是来厉国探亲或游玩的人吗？厉国和姜国的局势难得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姜国人不能进入厉国领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