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哦，谢谢相爷啊——”
尉迟暮雪没想那么多，拿着就直接用了。
望远镜里的师兄近了些，可以看清五官。
师兄一张脸温润如玉，却再也不似从前邻家哥哥的摸样，龙袍将他身上的气势都散发开了。
他敛着眸，在点香，剑眉斜飞入髻，整个人不怒自威，却始终有淡淡的忧愁凝在眉宇，看上去郁郁寡欢的样子。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望远镜。
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师兄，她还活着。想想那日看见，师兄抱着「她」的尸体，在雪地里哭到颤抖的画面，就觉得揪心不已。
香火点燃，师兄手执着三炷香，祭拜过天地后插进天坛的香炉上，代表着南诏国国运香火的延续。
百姓们一排排相继跪下，山呼着万岁，唯有尉迟暮雪和秦慕楚站着，登时觉得有些尴尬。
礼成后，师兄走下天台，百姓们也纷纷散去。
尉迟暮雪跟着那些百姓一起下山，听见有几个南诏百姓在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先皇死的时候，厉国来了两个重臣被烧死在了这里，一个是厉国的丞相大人，一个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尉迟大人，两个都是厉国的顶梁柱，厉国这下要完了。”
一个百姓紧张道：“什么厉国这下要完了？死了这两个人，厉皇不会找我们算账？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另一个百姓笑道：“害，想多了，打不起来。你不知道啊，这厉国的皇帝就是个怂包，之前被相爷压得死死的，这回相爷死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指不定在哪放鞭炮庆祝呢。”
秦慕楚忍不住一声冷笑。
“可是，没有了相爷，他那皇帝位子还坐得稳吗？”
“害，有什么坐不稳的，人家新一任的丞相马上就要上位了。”
闻言，尉迟暮雪猛地一惊，扭头看向秦慕楚，“有这回事吗？”
“嗯，一个时辰前刚收到的消息。”秦慕楚淡定道。
尉迟暮雪猛地吸了一口气。
“谁？”
要真等他们回去，相爷的位置已经有人坐，那就尴尬了。
“柳元之……”
“上将军？！”尉迟暮雪错愕，“那位先前一直镇守西关的正二品大将军，被皇上调任回京了？”
秦慕楚「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丞相，是大司马。”
厉国还没有大司马，大司马的职级也是一品，和秦慕楚平起平坐，大司马，主武，是所有武官之长，总览兵权。
尉迟暮雪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元之……是皇上的人？”
这位之前一直镇守西关的上将军，由于人不在朝堂，一直被人所忽略。
先前，只是管理西关那十万兵马。不过，升为大司马后，便是三军统帅，管理厉国上下三十万大军。
如果这个人，是厉皇的人，那么一切不敢想象。
秦慕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手上多少兵？”
“二十万多吧。”秦慕楚淡淡道。
尉迟暮雪顿时就丧了。
“差了……这么多？”
那真要打起来，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秦慕楚神色微妙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下章0:00）
第189章
尉迟怼怼在线护夫
“你想干嘛？”
厉国三军总数三十万，他的私兵就有二十多万，看她的模样，是嫌他兵少？
之前厉国军权分散，那三十万大军所属不同将领管辖，唯有重大战争之时，才会聚集。
现在朝中增加大司马一职，名义上是三军统帅，统领厉国三十万精兵。
不过毕竟新官上任，虽被赋予兵权，但能不能压得住，这得另说。
“没干嘛。”尉迟暮雪撇撇嘴。
心想，厉皇果然暗搓搓的具备了和相爷搏一搏的实力。说不定哪一天，就把秦慕楚不声不响的灭了……
不过秦慕楚毕竟是秦慕楚，应该是早有警觉，趁着这个时候，把厉皇藏在暗处的势力炸出来了，相当于看到了他的底牌。
秦慕楚从她的神色里还是看出了端倪：“你在担心？”
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你在担心我？”
尉迟暮雪转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难怪这么多年，厉皇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
“现在，所有的厉国人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要怎么回去？”尉迟暮雪道。
秦慕楚轻笑：“那还不简单？当然是直接回去。那一晚，本相和尉迟大人外出赏月去了，死的是两个误闯的贼人。”
尉迟暮雪：“……”谁跟你赏月？
“那为何一直躲着不出来？”尉迟暮雪问。
秦慕楚说：“并没有躲，客栈烧毁了，只能自己再重新找一个。”
她继续问：“那为何不回厉国？”
秦慕楚理直气壮的说：“南诏新皇登基，自然要留在南诏观礼。”
他以厉国丞相名义送给南诏皇的礼，在他回宫后应该就能收到了。
想必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
尉迟暮雪觉得他的回答简直无懈可击。
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
果然，郁子都回宫后，收到已故「厉国丞相」刚刚送来的大礼，整个人一震。
“诈尸了？不对。快，宣！宣厉国丞相觐见！”
秦慕楚很快被带进御书房，一起来的还有尉迟暮雪。
郁子都眼眸颤动。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玉树临风的人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她一眨眼就消失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忍不住喃喃，痴痴的望着。
秦慕楚用力的咳嗽了一声，郁子都才回神。
秦慕楚自然把贼人入侵的那套说辞跟郁子都又说了一遍，觉得他新皇登基事务繁多没有叨扰，自己默默找了间客栈住了，没想到外界却传闻他们被烧死了。
郁子都表示理解，在他们启程回厉国之后，派了一对精锐的护卫一路护送到了京城。
厉国人看到两人回来也很震惊。
前一脚，前去扶棺的使臣才说，渡河的时候，风浪很大，船翻了，二位大人的棺椁也不小心沉到了河底。后一脚，两个人就没什么事一样的回来了。
两个人就很淡定的，穿着朝服，第二天一起来上朝，消息闭塞的，宅一点的朝臣，大清早看到两人差点吓得原地去世。
秦慕楚的那套说辞很是无敌，大家都相信了，这只是一个乌龙而已。
唯有厉皇眼底闪过一闪即逝的阴戾。
再见厉皇，尉迟暮雪已经不会用那么单纯的想法去看他，自然也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朝臣说话的时候，他看似懒懒散散的坐着，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副等不及待要下朝的样子，手指却有意无意的拨动着扳指，明显就是认真在听在思索的样子。
新来的大司马已经走马上任，精神抖擞，昂扬而立，站在第一排，她和秦慕楚的中间，她有意无意的往他这边瞟的时候，视线都会被他庞大的身躯所挡住。
先前两人在朝堂上眼神交流已经习惯了。突然挡个人这让她十分不爽。
这个柳元之身材魁梧，不同于其他人的官袍，他上朝是穿着自己的将军服，一身铁甲。
而这个柳元之每天是晨练完回来上朝，所以秦慕楚总是隐约闻到一股汗馊，再也闻不到尉迟大人身上的清甜香气了，这让他十分糟心。
而这位柳大人，上朝之后的第一个建议就是：“皇上，臣建议，将早朝时间调整回原来的辰时！”
秦慕楚忍不住斜眸，锋利的眼刀直直朝他刺去。
然而一身铠甲的大块头作着揖，直直注视着厉皇。浑然未觉。
“早朝时间是本相要改的，柳大人这是对本相有意见吗？”
慵懒的嗓音响起，语气却带着刺骨的寒。
“相爷误会了，本官这是对事不对人。只是觉得身为臣子自然应当遵从国法和礼制，辰时，晨也，一日之计在于晨，辰时上朝，此乃我厉国百年传统，怎能凭一急私欲，说变就变？”柳元之义正言辞道。
好一句对事不对人，这么糙的汉子居然口吐白莲，上朝第一件事就怼上了相爷，这明显就是在宣战了，真是嚣张！
秦慕楚还未说话，一声轻笑便响起，“国法和礼制？”
尉迟暮雪一脸戏谑的望着他，“柳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理解，不过这第一把火，究竟是觉得我朝礼部无人，还是我国军事太闲，嗯？”
接着，又不急不缓的看向礼部尚书，问：“张大人，敢问，我国有条国法和礼制，写了必须辰时上朝吗？”
张大人嗓音洪亮，答曰：“没有！”
“你！”柳元之气得噎住，“周边列国，均为辰时早朝，此乃历朝历代约定俗成的一条法则，虽无明文规定，但这是老祖宗千百年来留下的传统，这是规矩！”
“扯淡。”尉迟暮雪直接嗤笑道。
周围一阵唏嘘。尉迟玉珩一个从三品，居然敢怼新上任的正一品，果然仗着自己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无所畏惧。
“你！”柳元之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尉迟暮雪道：“皇上，尉迟大人以下犯上！对本官无礼！本官要求尉迟大人给本官道歉！”
尉迟暮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哟，柳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下官也是对事不对人呢！”
第190章
来自相爷的下马威
厉皇一脸无可奈何：“各位爱卿，不要吵架，好好说话嘛。”
“周边列国，均为辰时早朝，此乃历朝历代约定俗成的一条法则？既无明文规定，那么这是柳大人定的传统和规矩么？”说话的是秦慕楚。
他悠悠道：“柳大人明里暗里讽刺本相不懂规矩，给本相道歉了吗？既然本相不如柳大人懂规矩，那么不如把本相的位置让给柳大人做吧。”
说着，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了。
而他一走，朝堂之上的大臣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到最后只剩下柳元之，尉迟暮雪，太尉，和零零散散几个老臣，个个面面相觑。
剩下的臣子都不到十个！
尉迟暮雪唇角微弯，缓缓抬头看他。
厉皇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与慌乱，接着笑道：“相爷还真是暴脾气啊，退朝退朝。”
尉迟暮雪立刻大步离开了朝堂。
追出去，看见石阶之下，秦慕楚刚刚上了马车，马车启动。
秦慕楚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尉迟暮雪，于是吩咐车夫，“慢点开……”
尉迟暮雪果然快步下了石阶，追了过来，“相爷……”
马车立即停下了。
尉迟暮雪撩起车帘钻进了车里，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上来。
秦慕楚的唇角轻轻勾起，这还是这小东西第一次主动爬他的车呢。
“呼呼，好暖和啊。”尉迟暮雪直接坐在了他边上，他抬手，给她倒了杯牛乳茶。
“刚才好过瘾啊。”尉迟暮雪接过茶喝了一口，“相爷你也太帅了吧！”
秦慕楚弯起的唇角就没有下来过。
“你没看见那老骚猪刚才的脸，哈哈哈。”
“老骚猪？”
尉迟暮雪捏了捏鼻子，伸出舌头展示了一个作呕的表情，时候觉得这样太过了，又正襟危坐。
秦慕楚意会了，小东西也在嫌弃柳大人身上的味道，嗯。
“这个比喻十分恰当。”秦慕楚道。
总之，这个下马威给的极好，第一局，他们赢了。尉迟暮雪的心情也是非常的舒畅。
回过神来才不由得感慨，不知不觉中，她居然跟他是一个阵营了？
只有一致的立场，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世间万物，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秦慕楚的马车把尉迟暮雪一直送到了府邸门口，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尉迟大人，要不，进去再喝一杯茶？”
尉迟暮雪知道这个点，是他家小朝堂要开始的时候，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待会肯定会有许多大臣在他家聚集，便笑了笑，“这不方便吧？”
秦慕楚笑了笑：“尉迟大人这可就见外了，本相，早就把尉迟大人当做自己人了呢。”他刻意咬重了「自己人」几个字。
尉迟暮雪想了想，算了她也不矫情，便跟着他进去了。
不过须臾，果然，方才随着他离开的大臣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她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果然，看到她，众人皆是一惊。
“尉迟大人？”
尉迟暮雪冲大家腼腆笑笑，秦慕楚却当着大家的面，执起了她的手。
“给大家介绍一下，尉迟大人，本相的大舅子，自己人。”
尉迟暮雪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众臣却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怪不得感觉尉迟大人帮相爷说话了，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早就听闻尉迟大人有个孪生妹妹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相爷面对一个和尉迟大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真的不会尴尬吗？
一时间，大家都望着尉迟大人的脸，脑补他妹和相爷在一起的画面。
尉迟暮雪尴尬笑道：“相爷跟大家说笑的。舍妹和相爷的婚事八字没一撇，大家还是讨论事情要紧。”
秦慕楚倒也不生气，淡淡道：“无碍，无论少了一撇还是一捺，雪雪都是本相必得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