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忍见生机勃勃的小草蔫了一样,离颜也不忍看着他可惜,“这次演练实在去不了的话,可以下次再去,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不论什么场合都有机会表现自己的,不要过于惆怅了,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这样的话你表现自己的日期又会延迟了。”
“我一定会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成为像将军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伤兵捏着拳头立志。
明天就是演练的日子了,整个军营都在为明天做准备,军医这也没有别的事,离颜收拾完后就准备回去。
第11章 实战演练
在自己营帐收拾好后,离颜看着时辰到了傍晚,将军营帐内也亮起了灯,便起身往将军营帐走去。
离颜进去后就看到沈然正在推演着什么,以为是军中事务便准备避开进自己的隔间去,刚走两步就听到沈然的喊声。
“谷主,明日便是演练了,军营各处都不似往日那般,为了安全,你明天先别去军医处,就待在旁边自己的营帐内,我会安排人守着,真有事的话沈五会来找你,千万别跟其他人出去。”
想到今天听伤兵提到的事,离颜担心着问道:“将军此话,是不放心明日吧,那为何还把自己的侍卫都派出去,难道不怕有人伺机行事吗?万一一时疏忽伤了将军可怎么好。”
沈然目光凌厉看向前方,语气坚定,“此番布署就是有意为之,谷主不必担心,只有以命作饵才能钓上真正的奸细。”
离颜看着沈然,知晓他此举的决心,只能让自己不添乱,就下了保证,“嗯,我明白了,那就祝愿将军此行顺利,明日我会听将军的话,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沈然很明白自己不会改变主意,但没料到离颜就此不再询问,还保证听话,沈然一时间顿住了,只看着离颜,离颜也等着沈然开口,两人对视片刻都不说话,时间似是停止了一般。
忽而一阵凉风吹过,离颜抖了一下,看着沈然像是不再打算说话,就道了声晚安,搓了搓手臂连忙回到了隔间睡下,睡前还想着明天不用去军医处的她终于又可以赖床了。
片刻后,沈然也躺回床上,抬手用掌风将烛火熄灭。
时间终于到了正式演练的日子,天还未亮,沈然就洗漱收拾,穿上玄黑盔甲后看了离颜隔间的屏风一眼,便提剑走了出去。
旌旗飘扬,点兵列阵,伴随着一阵号角声,演练正式开始了。
几位将领身穿各自盔甲站于高台,看着台下各队长排兵布阵,一刻后,沈然抬手叫停,令行禁止,待四周再无声响,他调整内息开始讲话,“今日演练正式开始,三天为限,最后按夺得锦旗数量和队伍剩余人数排名,被特制标记打中后便退出演练,不可伤人性命。愿诸位奋勇争先,不负同袍相扶,不负手中兵器,不负心中信仰。锣声响后,诸位便可以行动了。”
台下众人跃跃欲试,沈然抬手敲了一下锣,便看到各队争前恐后进入演练圈中,他和其他几位将领回到座位上,几人都专注看着场中众人。
伴随着士兵们跑起来的一阵响声后,众人都进入到密林中,台上再也看不见士兵的身影。
沈然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向其他人说道:“士兵们已经进入演练圈中了,此处也看不到场中情形,诸位若有意可以前往每一程节点打探获胜者数量,只是记住要公平公正,不可干预,我先去看看,诸位自便。”
等沈然走下高台后,余下众人也相互告辞离去。
沈然绕着圈外转了几圈,避过众人,来到了之前说的隐蔽观测点,果然看到了宋括的身影。
宋括信心十足说道:“将军,一切按计划进行,只要有异动,一定将其一网打尽。”
“那就好,辛苦诸位了。”沈然说完后从小道转向演练场,一个人在演练场走着。
演练场中,一波一波被打中的士兵退出了演练场。
安稳地过了两天,沈然和宋括并未发现异常,演练第三天,两人都明白这是对方最后的机会,便都打起了精神。
沈然如前两日一般独自走在演练场中,突然一支冷箭射来,箭头泛着蓝色冷光,他侧身弯腰,避过了这支箭。
一群黑衣人拿着兵器向沈然冲了过来,沈然提剑应对,打斗途中随时有暗箭射来,他将几人引到一棵树旁,借由树干躲避暗箭,速战速决将几个黑衣人杀死。
解决掉最后一个黑衣人后,沈然提着剑冲向箭射来的方向,和躲藏在此的黑衣人交起手来。
刚一动手,沈然便觉得此人用的招式中似乎有军中作战技术的影子,便暗自留心观察,准备找机会揭开此人的蒙面。
过了许多招后,黑衣人似有些着急,甩出全部暗器后闪身走人,沈然为躲避暗器慢了黑衣人一步,随后追着黑衣人而去。
追着追着,沈然发现黑衣人逃跑的路线似乎是将军营帐的方向,心道了一声“糟糕”,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将军营帐内,离颜正看着药草书籍,摆弄着装药的瓶瓶罐罐,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打斗声,她拿着装有迷药的瓶子躲进了隔间内。
黑衣人突破外围的守卫,很快就到了营帐门口,沈五尽力拖延时间,可最终还是被刺中腹部踢出去晕了过去,黑衣人跑进营帐内准备去捉离颜。
离颜看着进来的黑衣人,想起来沈然刚醒的那天晚上的情形,脑中浮现了两个字“又来?”
看着逐渐走进的黑衣人,她捏紧了手中的瓶子,奋力撒向对方。黑衣人迅速转向右侧捉了离颜。
沈然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离颜被黑衣人用剑架着脖子的样子,他用剑指着黑衣人,狠厉道:“你放了她,你的对手是我,何必牵扯无辜之人。”
黑衣人压着自己的声音,对着沈然笑道:“果然如此啊,当初看到军营来了个貌美的小娘子,我便心生怀疑,留了个心眼,后来你解毒后还留着这个小娘子,看来你果然是不舍得这位小娘子受伤啊,不妨你我比试比试,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离颜听着黑衣人在耳边说着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一脸无语,心想“反派死于话多,你可少说点吧,别剑拿不稳伤着我。”
看着离颜脖子上被剑擦伤的细小伤口,沈然稳住心神,装作面无表情,“你可看好你手中的剑,伤了她,没有了筹码,你便走不出去了。”
黑衣人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你扔了兵器过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离颜静静地看着沈然,并没有开口求救或是阻止,她相信他,一如刚才沈然的到来让她安了心。
只听到一声“好”,离颜看到沈然放下了兵器,坚定地向她走来。此时的沈然并未着盔甲,只穿着平时的黑色衣衫,但映着身后阳光,仿佛散发着光芒。
等到沈然走到离颜身前站定,黑衣人一掌推开离颜,举剑向沈然刺去。沈然一手拉过离颜护到身后,一手拿着袖剑格挡,划开了黑衣人的前襟,随着衣襟破裂,一张纸伴随着血迹落了下来,黑衣人见此场景,立刻撒下一把迷药逃走。
迷药散去,沈然上下看了离颜一眼,除了脖颈被剑刃划破的伤口外再无其他伤势,就去捡了那张黑衣人落下的纸,看了一眼后面色沉重地将纸收了起来。
沈然吩咐士兵将其他四位将领请去议事营帐,留一批守卫继续防护周围,让多余的守卫退去,便护着离颜进了营帐。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刚一进营帐,沈然便拉着离颜打量。
离颜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说完从一堆药瓶中挑出了金疮药,准备找个镜子抹药。
因伤在脖颈处,并不好自己上药,沈然便主动接过了离颜手中的药瓶,用手背轻轻抬起离颜的下巴,然后拿起药棒蘸取药膏涂抹在离颜的伤口处。
离颜看着眼前沈然专注的神情,看着看着脸上逐渐隐约泛起了红晕,她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到刚才沈然捡到的那张纸,她开口说道:“将军,今日的刺客你可有头绪,刚才你捡到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你看完那张纸后的脸色不太好,如果可以说的话,将军不妨说出来,离颜可以作为局外人的身份帮助将军理清思路。”
闻言,沈然将最后的药膏涂抹均匀,之后收起药膏,在离颜面前坐下,摸了下胸口藏着的信封,并不打算让离颜牵扯更深,他只是问道:“你觉得,薛校尉和江副将两人如何?”
离颜认真地思考了这段时间和两人的见面,因为自己对人体构造有研究,倒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她斟酌着说道:“今日挟持我的那个黑衣人的身形倒是很像薛校尉,沈将军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只是不知道为何将军要问江副将,我听说,江副将当年是沈老将军的左膀右臂,又是将军的叔伯,而且那日将军中毒的时候,我观之他倒是真的很关心将军的。”
沈然听得此话,沉默了,并没有接话,安置好离颜,他起身去了议事营帐。
议事营帐中。
沈然到了后,发现副将江波、都尉姚鹏程、校尉薛贤、参将李睿都面色沉重,彼此间并没有交谈。
沈然坐下后将今日之事说开,“今日有西戎奸细潜入我军演练场中,刺杀于我,不知江副将对此有何看法?”他说完看着薛贤好像松了一口气,便敛下了目光。
参将李睿听了前半句刚想开口,却听到江副将的名字,便止住了自己想表达“杀回去”的意思;姚都尉还是那副没叫到自己就不开口的样子。
江副将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便回道:“今日西戎潜入刺杀,实乃挑衅,幸好将军武艺高强,我觉得若将军真的有意报仇,还是要思虑周全的。”
沈然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薛校尉,最后盯着江副将,意有所指,“江副将说的有理,还得思虑周全啊。攻打西戎此事暂且放下,只是有一事,诸位还需放在心上,回去将各自手中的军事和情报都检查一番,千万别让西戎知道了我军的情报。”
泄露情报,勾结外敌,这罪可大了,几人连忙开口,“将军放心,我等定会保密。”
沈然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几人退下了。
第12章 副将暴露
沈然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想着今日几人的表现,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起身去找宋括。
已经傍晚了,沈然问过士兵,得知宋括正在牢房内。
宋括此时正在审问犯人,他看见沈然走了进来,连忙上前,“听说有刺客行刺将军,你没事吧?”
沈然摇了摇头,“没事,我并没有受伤,今日你在暗处可有观察到什么异常?”
“确实有问题,今日在场中有一队伍,将用于演练的特制兵器换成了真刀真枪,幸好被我们发现擒获,不然真的让他们碰到我们拿着特制又毫无杀伤力兵器的队伍,那就糟了。”宋括将今日之事详细说了,又说到这些人的身份,“将他们擒获后,我看了一下,他们的身上有西戎的印记。”
沈然点了点头,“嗯,果然不出所料,此番多亏宋大哥了,这两日辛劳,宋大哥先去歇息吧。”
看着宋括走出去的背影,沈然也准备回自己的营帐。
回到营帐内,沈然看着离颜隔间的灯已经熄灭,想着今日应该是吓到她了,便放轻了脚步坐在了书桌前,将手伸进胸前的衣襟处,拿出今日刺客身上落下的那张纸。
纸上写着:沈远浦计划十日后于青冥关设伏。--江波纸张泛黄,是旧时之物。沈然捏着这张纸,手中止不住颤抖。
他心中想着:父亲,原来当年青冥关是有人泄密,才导致您的战死,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报仇,不管是西戎奸细,还是通敌泄密之人,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已经后半夜了,但是沈然丝毫没有睡意,他不愿意再等,便拿着这张纸去了副将江波的营帐。
副将在看到黑衣人身上掉落的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这件事会暴露,后来议事时,沈然又专门质问了他,所以,这天晚上江波一直没有睡意,他在等着沈然前来质问。
果然,沈然走了进来,他将那张纸扔给江波,“江副将,不知道这张纸你可有印象。”
江波拿起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字迹,眼中逐渐浑浊,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要说出来了,他心中一直压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该自己承担的就让自己承担吧,“我承认,这些是当时我所写。”
听着江波承认的话语,沈然十分气愤,他朝着江波喊道:“父亲待你如手足,为何你要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害死我父亲,害死军中五万士兵。当年青冥关一站,足足五万人啊,尸山血海,黄泉呜咽,那些人的父母家人该如何渡过亲人战死的未来日子。”
副将愧疚道:“当年,西戎抓了我家人威胁,我没有办法,衡量再三,才决定在伏击的前夕才传了这个消息,即使西戎再怎么神速,也不至于有所应对,我想着只有这样才能既保全了家人又不至于打乱将军的计划,只等将军得胜归来我自去请罪,以赎我之罪,谁知道将军此去竟是永别……”他眼角渗出几滴泪水,忍不住用手锤着自己的胸膛,“早知如此,即使拼了我这条命,即使冒着通敌的罪,我也该阻止将军去青冥关啊。”
看着长辈年纪的江波这幅凄惨愧疚的神情,沈然眉头紧皱,没有出言安慰,他抓住话语中的关键,“你说你是在伏击前夕才传信的,为何青冥关一站西戎竟似早有准备?”
江波着急说出,“我确定,我是在伏击前夜才传的消息,当时距离将军出兵不过一个时辰,西戎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紧张的时间内做出部署,所以我怀疑在此之前,西戎已经得知青冥关伏击一事,所以才能早做应对的。”
“我还能相信你的话?”沈然盯着江波的眼睛,问道。
江波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深知我做出此等事,没有脸面再求得你们的谅解,可是,当初之事尚有蹊跷,所以这些年我才苟且于此,想着查明当年泄密真相,也算对得起将军的恩情。”
他从榻下暗格取出一摞纸,递给沈然,“当时为防止消息泄露,将军严防出入,这是近些年我寻到的和之前有关的人的口供,原来在伏击前五天内,经常有人在营地高处练武,当时执勤士兵只道此人勤奋,竟没有上心,后来我仔细问过,此人练武的时候是面向西边,日日如此,那定是在传递信息啊!”
沈然眉头紧皱,目光如炬,“你要说便说,此人是谁,何必等我来问。”
江波讪道:“非是我特意隐瞒,此人是薛贤,当时青冥关伏击前,就是他日日在营中高地面向西方练武。”
沈然心道:竟又是薛贤。他拿走江波递给他的那摞纸,拍了拍副将肩膀,“江副将好自为之,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江波抱拳,面带愧色,“将军放心,之前那件事我已经日日良心不安,我定不会再做出对不起老将军、对不起同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