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将军,那我去了。”话音刚落,沈五就不见了踪影。
沈然将书案整理好后,提着□□去了训练场。
看着整齐列队的士兵们,沈然沉声道:“昨日我军一队人马遭遇西戎军堵截,幸而众人机敏应对,虽有伤亡,但也逃过陷阱。经此一事,大家应该明白:战场之上,性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诸位要努力训练,提升作战水平,这样,战场上才有全身而退的资本,才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的战友。平时训练多努力,战场胜利才多把握。诸位可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现在,各队长带领本队开始训练。”沈然交待完后,转身对着四位将领,“江副将,姚都尉,薛校尉,李参将,烦请议事厅一叙,有事相商。”
军中议事厅内,四人分列两边,围着沈然站立在沙盘周围。
沈然开口了,“如今已快进入九月份了,下月就是十月演练了,诸位对一年一度的军事演练有何看法?”
薛校尉:“既然有例可循,我觉得就按往年那样,全军训练,选出最好的一队就是了。”
李参将:“何必弄那么麻烦,今年干脆比武吧,设比武战场,看谁夺得头筹,干脆利落。”
姚都尉看着沈然若有所思的神情,缓缓开口:“我看将军神情,似有别的想法,不如说出来大家共同议论一番。”
“姚都尉的观察力还是如此敏锐,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沈然伸手指向沙盘的一个地方,“诸位看此处,乃我朝围猎之地,这旁边有个密林,既非平日围猎处,又无珍稀动物,且此地距离营地不远,可借来一用。我打算在此处做一场军事演练,设陷阱对抗,分队而行,先后夺得红旗的三队依次行赏。诸位意下如何。”
江副将点了点头,“此法甚是可行,既能训练士兵作战能力,又可培养团队默契。”
薛校尉蹙了下眉头,犹豫片刻,开口说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只是之前也无先例,毕竟也在皇家围猎之地旁边,这不合规矩吧。”
李参将朝着薛校尉反驳道:“这块地也不在围猎范围内,且为提升我朝军队能力,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姚都尉伸手隔空虚虚安抚了一下,“两位稍安勿躁,我看这法子可行,待将军向陛下请奏,说明原委,之后便可放心演练了。”
沈然点了一下头,“姚都尉果真心思细腻,连如何行事都考虑周全了,那等本将军得到准令之后,你我便可以开始准备十月演练了。”
几人听了沈然的话,也都没有再说别的了,连最是循规蹈矩的薛校尉也没有再反驳,“只要能得到准令,那就如将军所言,设置士兵们实战演练吧。”
沈然见几人都已认同此事,“既如此,我即刻写奏章给圣上,之后的演练还望诸位齐心协力,提升我军的作战水平。”
“是。”几人齐声抱拳应道,“那我等就先退下了。”
沈然点头,“嗯,那就有劳诸位了。”
随后沈然看见几人走出营帐,便开始提笔写奏章。
第8章 歌尽桃花
沈然写完奏章,朝外喊道,“来人。”
门口守卫抱拳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将此奏章递交驿站,呈给圣上。”沈然将奏章递给守卫。
“是。”守卫行礼后快步走出去。
沈然想着即将到来的军事演练,打算在此之前先确定一下自己对于军中卧底的怀疑,沈然沉思片刻,想着计划的可行性。“只是不知西戎那边令牌进展如何,时间紧急,还是先试探一二。”
……
西戎都城西川城中,一座规模最大的歌舞楼,门口牌匾上书:歌尽桃花。
楼里丝竹阵阵,歌舞曼妙,大厅中间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士兵装扮的人相对而坐,白衣男子嘴角含笑,一手持折扇轻摇,一手抚着酒杯边缘。
对面士兵装扮的人逐渐焦躁起来,冲着白衣男子喊道:“江天暮,你这是何意,之前屡屡与我作对,压我一筹,惹得众人夸赞于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蒋泓将军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收拾你了,你倒好,现在连最后一坛归离酿也要和我抢。你真当老子是吃素的吗?”
江天暮神色未变,嘴角流露出嘲讽的笑意,看着桌子中间的酒坛,“这归离酿可是歌尽桃花独有的,一年才得几坛,现如今这就剩这一坛了,自是该由风雅之人品尝,郭凡你一介粗人,若牛饮岂不是浪费了这桂花香梨花酿。”
听着这话,郭凡瞬间站起来踢倒身后的椅子,指着江天暮怒喊:“姓江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眼看着郭凡那要打人的架势,老板娘挡在了两人中间,急急说道:“郭公子息怒啊,都是本店疏忽,两位为了这一坛酒伤了和气不值得。依我看,两位不如赌一赌,赢了的人拿走这坛酒,输了的人明年的第一坛酒本店免费送上门,作为补偿。”
听了这话,郭凡神色稍缓,双手撑着桌子两边,俯身朝着江天暮说道:“那就赌一赌,你说,你想赌什么。”
江天暮迎上郭凡挑衅的目光,轻声说道:“随意。”
郭凡似是看不惯对方这架势,哼了一声,选了自己最拿手的,便做了主,“好,那就最简单的摇骰子猜大小。”随后郭凡拉过身旁最近的一位歌女,取了骰子塞进歌女的手中,“你来代我摇。”
江天暮正准备随意指向周围的一位歌女,突然楼上看热闹的人群中闪烁出一道银色光芒,随后瞬间消失。
这道光芒转瞬即逝、无人在意,但江天暮却没忽视,他抬眼看向了二层莺莺燕燕的人群,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处,眼中露出些许惊讶。
他几个大阔步走到了二层的人群中,在一位穿着浅红色舞衣的姑娘身前停了脚步,收扇在手,抱拳行礼,“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红衣女子看向身前的男子,似是惊讶此人庄重的礼节,便屈膝微蹲回礼,开口说道:“柳柳。”
“柳柳,柳柳。”江天暮小声呢喃着,身体微侧,向柳柳的右耳处靠近,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向柳柳说道,“姑娘好名字啊,六六大顺。”
江天暮说完便立刻后退,脸上溢满了温柔的笑意,眼神明亮,再次开口后声量有了提高,“好,就是姑娘了,劳烦姑娘为我摇骰子。”说完他便慢悠悠走下了楼梯。
柳柳还是第一次被说六六大顺,看着江天暮脸上的温柔笑意,似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江天暮转身向楼梯走后,旁边同行的舞女轻推了柳柳一下,“还愣着干嘛,快去啊,那可是江天暮啊,虽然只是蒋泓将军的养子,比不得那些权贵,但是江公子仅凭着自己一身的风姿,压过各个世家子弟,成了西川女子心中第一人啊。”说着同行的舞女露出羡慕的表情。
柳柳收回思绪,提起裙摆,快跑两步跟在了江天暮的身后。
江天暮感觉到身后衣裙的声响,脚步更加慢了下来,行走间两人衣摆触碰,似是并肩而行,走到了郭凡的对面。
郭凡看着面前的两人,将一个骰子推向了柳柳面前,“江公子真不愧风流才子啊,选个替手都能大老远地跑到二楼。”说着不住打量着被选中的柳柳,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呢,如此佳人,倒是值得亲自去请。”
江天暮用扇子敲击桌子,将郭凡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话真多,开始吧。”
郭凡“嘁”了一声,“那就三局,各自先猜对方的点数,最后一局双方同时摇骰子同时猜点数”,说着郭凡抬脚踏在凳子上,手顺了一下腰间的褶皱,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你先开始吧。”
江天暮转头看向柳柳,正准备提醒她可以开始摇骰子了,却发现柳柳一直盯着郭凡的腰间,他皱了下眉头,从腰间抽出一块玉佩,放在桌旁,朝郭凡说道:“这样吧,再加个彩头,你赢了,这块玉归你。”
郭凡嗤笑一声,“我要你这块玉有何用,老子还没穷酸到要别人一块玉的地步。”
“这不仅仅是一块玉,如若你赢了,这块玉日后便是你赢的证明,日后被人问起这块玉,这面子可不就……”江天暮摇了摇头,点到即止,似是不赞同郭凡的想法。后又说道:“唉,我这也没别的想要的,何况在下运气一向不好,就先不让你拿彩头了,只是若侥幸赢了,郭公子你身上的物件给一件就成。”
郭凡听了笑意染上了眉头,“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了。”
江天暮用扇子轻点了柳柳的手臂,提醒道:“姑娘开始摇吧。”
柳柳随手摇了几下,放到了桌子上,开口说道:“请吧。”
郭凡放肆地笑了,心道还以为你大老远跑二楼真的是挑了一个高手呢,原来只是被美色迷了双眼,随后开口,笃定说道:“小。”
柳柳揭开盖子,果真是小,暗自懊恼:为了不让他多听声响,自己特意只摇了两三下,没想到还是小瞧了郭凡。
看到里面的数字,郭凡笑得更大声了,对着自己身旁摇骰子的歌女说道:“你开始摇吧,好好摇,让我们这位江公子好好听听点数。”
江天暮一开始只是看着柳柳的动作,眼神并未分给对面一分一毫,待观察到柳柳懊恼的神色后,笑了笑,等对面歌女的动作停止后,这才转过头看向对面的骰子,摇了摇扇子,说了一声,“小。”
听到这声“小”,郭凡散漫的神色就消失了,吩咐歌女拿起盖子,里面的骰子果真是小。他夺过歌女手中的骰子,“倒是小瞧你了,这最后一局,你我亲自摇,看谁的点数小。”
“好吧,郭公子盛情相邀,某倒是无法推辞。”江天暮将扇子别进腰间,接过柳柳手中的骰子。
众人只见两人同时摇动,一阵响声过后,两人同时放下骰子。
“郭公子请吧。”
郭凡掀开了盖子,里面的骰子皆是最小点数一,郭凡得意笑了笑,“承让了,江大公子。”
“郭公子好手段啊,只不过这玉牌郭公子是带不走了。”江天暮将玉牌放到了桌子上,掀开了盖子。
柳柳凑上去看了一眼,惊讶地喊了一声“啊”,只看见里面原本的三个骰子只剩下一个了,另外两个都化成了粉末,唯一剩下的那个的点数是一。
柳柳看向江天暮,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还可以这样。”
郭凡对着那堆粉末,语气很冲地问江天暮:“虽然我很想打你,但输了便是输了,说吧,你要什么东西。”
江天暮指了指郭凡的腰间,“令牌。”
“你要这令牌做什么?”郭凡捂着令牌,一脸警惕。
江天暮快速抽走令牌,“还能做什么,只不过觉得这令牌算得上你身上贵重之物,别的物件没价值罢了。”说完他走到窗边,倚窗而立,手中勾着令牌的绳子,摇了起来,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没别的意思,难不成我还能拿着它去军营里冒充你吗?郭公子不放心的话,那这令牌,我就不要了。”
郭凡听见“不要了”这话,正要上前拿回令牌,却看见江天暮手一伸,令牌从手中滑落。
众人只听见东西落水的“咕咚”声。
江天暮“哎呀”一声,一脸懊悔,拿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不小心,手滑了,不过也好,这下,郭公子既履行诺言给了身上的物件,又不必担心我拿着令牌做什么坏事了。”说着摇了摇头,“只可惜到手的彩头就这样掉下河了。”
看着窗外的河水,郭凡瞪了江天暮一眼,心想这令牌估计是找不回来了,真是败兴,朝着看热闹的人群吼了一声,“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随后便走了出去。
众人四散开来,回到原本的地方,歌女的曲声“咿咿呀呀”响了起来,台上舞女也轻摇绫罗跳起舞来。
第9章 试探前期
江天暮将归离酿交给小二,放下一锭银子,“劳烦小二哥送去蒋将军家中。”他转过身,便看到柳柳站在刚才他扔下令牌的窗边,看着河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摇了摇扇子,江天暮向柳柳走去。“刚才我们赢了,姑娘不请我上去坐坐,庆祝一下?”
柳柳心思繁杂,心里正可惜那块令牌,准备开口拒绝,便听到江天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刚才我已向老板娘买了姑娘一舞,这下姑娘可还有顾虑。”
柳柳勉强冲着江天暮挤出一个笑容,“既然这样,那公子请吧。”说着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一个隔间走去。
江天暮看着柳柳的气冲冲的背影,神色微动,露出一脸笑意,随后跟了上去。
柳柳站在门内,等江天暮走进后,随手关上门,说了一声,“公子想看什么舞?”
江天暮坐到桌子旁,倒了杯水,朝柳柳说:“不急,我看姑娘对那郭凡甚是在意啊,总是盯着人家看,也不知这郭凡哪里入了姑娘的青眼?”
柳柳气急,连忙反驳,一脸着急的样子,“我哪有,你别胡说,我怎么就看上他了。”
“这样啊,那倒是在下眼神不好。”说着他拿出一个东西放到桌子上,“既然姑娘对他无意,那我就放心了,此物便赠与姑娘做今天赢得的彩头了。”
本应当在河里的令牌此刻正端端正正摆在桌上,柳柳立刻拿起令牌,前后翻转查看,疑惑道:“这怎么……”
江天暮回道:“也怪我粗心,本以为不小心掉进河里了,谁知道刚才一摸袖子,发现是掉到袖子中了,反正于我也无用,众人也皆以为令牌掉了。那,既是姑娘为我所得,便赠与姑娘了,任凭你卖了扔了,我也不再过问。”
柳柳拿着令牌屈膝行礼,“那柳柳便多谢公子了。”
“好说好说,今日我有事,便先告辞了。”江天暮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走到楼下,看到老板娘,拿着一锭金子放进老板娘手中,“刚才那位柳柳姑娘,舞艺甚得我心,烦请老板娘将其这段时间的舞蹈都留给在下,这是一点心意。”
“那是自然,江公子既然喜欢,那柳柳的舞蹈时间便留给江公子了。不过,我这楼里可是不强迫姑娘卖身的,公子应当知道的。”老板娘收下金子,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