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才是每日都要练字的,最近似乎还加大了量,鹿琼之前没注意,但最近晚上她和谢秀才都在书房,她才发现谢秀才看的好像不只是经义。
不过鹿琼很快找到了理由,谢秀才大概是在打理家中的产业。
这样一日日也很充实,鹿琼虽然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不行,但暂时布坊的工作也不能丢,她每日和周绣娘搭伙,从周绣娘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同时她也很为自己的朋友忧心。
周绣娘对自己的丈夫是咬牙切齿的,恨他没收住心,两旬了都还没从监牢里被放出来。
周绣娘向鹿琼抱怨:“。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我才不会嫁给他呢。
这样的丈夫,倒是不如死了!”
但周绣娘和鹿琼都没有想到,周绣娘两句无心的抱怨,居然成真了。
余大郎死了,和小阮儿以及其余两个恩客一起。
据说是殉情,但很快就有了新说法,说下手的是江南那边有名的匪首白九,消息是从衙役口中传出来的,鹿琼听得心惊肉跳,当晚回去后,书都看得不安宁。
谢子介看出来她不对,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鹿琼忽然想到,谢子介也是从江南来的。
“谢秀才,你知道府城阮花娘的事么,衙役们说是江南那边的匪首白九做的,这也太,”她用了刚学的词,“也太穷凶极恶了。”
她每天听周绣娘的絮叨,并不觉得余大郎是好人,但一个神龙不见摆尾的大盗来府城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谢子介静静听着。
“我有点怕,谢秀才你最近,也记得早点归家呀,本来以为小阮儿和诗这事,已经过去了,怎么还……”
“怎么还越来越坏了?”谢子介接口。
“是。”鹿琼承认,又问,“谢秀才,你也是从江南来的,你知道白九是什么样的人么?”
她活泼了很多,都能提这么多问题了,谢子介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这让谢子介甚至愉快了起来。
“我知道,”谢子介道,“白九是个……”
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这事不是白九干的。”
鹿琼没说话,眼睛里明显是不信。
“白九不会做这种事,”谢子介面不改色道,“前两年江南并不太平,才有匪首们活路的机会,白九这种声名显赫的大盗,早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直接杀人对他没有好处。”
“那这件事是……?”
谢子介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或者说,当府城那一位抛出来白九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安心了。
他需要知道,小阮儿到底是在为谁做事,这关乎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阮儿需要名气,邀名,就不可能不打那两首诗的主意,同理,早已在关注死而复生的“谢十三郎”的通判,也不会不注意到小阮儿这条线上的探子。
谢子介算准了一切,看他们各自猜疑去,他不是赌徒,对下注没什么兴趣,机关算尽他也只有一次复仇的机会,距离明年秋天已经很短了。
幸好他得到的信息还不算太坏。
可计划的顺利进行并没有让他欣喜,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今天还没教鹿琼习字。
他看向鹿琼,又躲开鹿琼的视线,他当然可以捏造天衣无缝的解释,有关白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关整件事的因果,那些绝对可以让鹿琼安下心来。
可他知道这些解释都是假的。
所以他只是淡淡道:“你不用怕,不管是谁来,我都能护着你。”
他忽然并不想骗鹿琼。
第18章 心机
府城的事距离鹿琼太远,她怕了两天,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每日依然是上工、习字,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可是平静被颠破也只需要一个午后。
城里风声鹤唳,白九一个江南的匪首,居然在宝丰县这样的北边小县里面有了很大的名声。
传言中的白九神乎其神,可是很突兀的某一天,再也没有人提起来白九了。
府城里的通判大人突然被按上了大不敬的罪名,被从汴京城来的按察使大人带回京城收押。
这位按察使大人,据说是很有名,铁骨铮铮的大人物。
县城里突然多了另一种说法,说这件事和江南的盗贼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小阮儿他们其实是被通判给害死的,为什么害?这谁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
新通判还未上任,但这些说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