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又该逃到哪里去呢?”有人提出了疑问。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往西去岐山吧!大家先回家收拾好东西。半个时辰以后,在村口集合。”老村长镇定地说。
牛蓝兰一回家就先找床底下装着象牙耳环的小盒子,这可是她的命根子。找到耳环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再去找家里的余粮,不过拼拼凑凑也不多。
青叶知本来打算把“招财”放生的,可是招财刚走了两步,就回过头看着他,后来又跑回来了。青叶知想了很多办法,可它说什么都不走。只好把“招财”一起带上。
大丫、二丫和铁蛋这三个小孩子,虽然对玩具依依不舍,可是也知道这是去逃难的。就把所有玩具全部放到一个小箱子里,说是等逃难回来以后,再把玩具拿出来玩。
房间里,牛蓝兰和青叶知吵了起来。
牛蓝兰:“我们是去避祸的,又不是去搬家的。你怎么把桌子也给带上了。难道不知道多带一样东西,我们的行动速度就会更慢吗?到时候有人追上来了,想跑都不好跑啰!”
青叶知:“你管我干什么?你们女人只要照顾好孩子就行!”
“你,你……”牛蓝兰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就一边指着他的鼻子,一边跺脚。
牛蓝兰的婆婆看到之后,走到她面前,骂道:“你也真是的!大晚上,跟他叶知吵什么吵?”
牛蓝兰特别委屈,站在旁边抹眼泪儿。“哭什么哭!”她婆婆的吼声响彻云霄,“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牛蓝兰只好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姗姗来迟的青凤起,看着牛蓝兰这么可怜,就安慰她:“他们俩就是刀子嘴豆腐,哎,你别往心里去。”
“你跟她说什么呢?” 婆婆怒目圆睁。
青凤起发现婆婆在盯着他,连忙解释;“我看她惹你生气,正帮你教训她呢。” 说完,他还轻轻地打了牛蓝兰两巴掌。
一家人跑到村子中央,把要带的东西放上独轮车。仔细看了看小院,想要记住它样子。每个人都不知道战乱过去以后,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回来了,这个小院子还会存在吗?
走过一条条泥泞的小路,最终到了村口。已经有很多村民在这里等待出发了。又过了一会儿,等人全都到齐了。青似经就站在人群中,大声喊:“大家先排好队!领队的是我三儿子青柳文。”
排好队之后,一村人浩浩荡荡向西行。一路上有很多别的村别的镇的队伍加入,很快就形成了一支更长的队伍。
路上,二丫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她好想就地睡觉。因为非常疲倦,所以她越走越慢。忽然,她加快步伐,追上了前面的大丫说:“那个城叔叔真讨厌!如果不是他乱叫,我还在睡觉呢!”
大丫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前面的枣树出神。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丫用力地推了一下大丫。.
大丫差点脸朝下,摔到泥泞的泥巴路上,她赶紧回答:“啊,你说的对。”
二丫觉得她只是在敷衍,就去折腾别的玩意儿了。
第3章 添火
一个月后,难民们因粮食不足饱腹,个个无精打采、饥肠辘辘。虽然每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但是大家已经听到了后面喊杀声,不敢多做停留,连休整的时间都比原先缩短了很多。
老天爷好像看着打仗心里不舒服,可是又没办法下凡阻止。就让身边的侍女用黑色的云朵遮盖住着一幕幕血腥的场面。难民们看着灰漆一般的云朵,好像被感染了,也变得忧心忡忡。
原本胖嘟嘟的牛蓝兰现在瘦得皮包骨头,走路还会打晃晃。看着前面的招财饿得摔倒,她细长的眼睛里透露出了担心。可是看了看独轮车上空空如也的粮食袋。她抿抿嘴,又摇了摇头。
二丫站在招财旁边。看到招财摔倒了,就把它拉起来。可是呢,刚刚起来,招财又倒了下去。二丫转头看向正在推独轮车的青叶知,虚弱地说:“爹爹,你看招财饿得都摔倒了啊!我们给他吃点儿东西吧。”
“啊,不行不行,不能给招财吃。我们最后一点儿粮食渣子,这是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吃的。”青叶知有气无力地制止了她的想法。青叶知在他们家的饭量是最大,又推着独轮车。现在可以说是气若游丝。
“啊,招财,真可怜呐。” 二丫再次尝试把它拉起来。不过这次倒是成功了。
婆婆听到这话,立马就皱起了眉,说:“就知道可怜招财,也不看看自己。” 不过和往常气焰嚣张不一样,她这次说话时萎靡不振。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小女孩有同情心是件好事啊。” 青凤起马上就反驳了婆婆。
“你懂什么?” 婆婆凑到青凤起旁边,声音依旧很小,“同情也要分场合,分时间啊。”
他们不再说话,紧跟着队伍走。
天空由灰蒙蒙变得乌黑一片,人们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竟然打起了架。行走速度也因此越来越慢。
“前面有个树林,大家加把劲,我们今晚就到那里休息。” 青柳文对着身后的村民们大声说。
因为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所以人们四周都是黑不隆冬的。在有些人看来,前面的树林就像一个躺着的长毛巨人。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配合着动物的叫声,听起来就像巨人的呼吸声。在青柳文看来前面的树林简直就是一个动植物大杂烩,他看到的植物有万年青,卷柏,矾根等,看到的动物有兔子,野猫,狐狸等。总之那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众人过了好一阵子,才进到了那树林里。有的人找了石洞歇下,有的人找了一个树洞歇下,有的人干脆就在树枝上躺下。总之都各有各休息的地方。
夜深了,人们都睡熟啦,就在这个时候空中起了一声闷雷“轰隆”,随之而来是倾盆大雨。青叶知听到这个轰隆声以后,就呢喃了一句“别吵别吵。” 说完翻身,又睡了过去。
“嗖”天空中的闪电照亮了这个小树林。突然一道雷劈向了一棵橡树。树枝上躺着的人被劈死了,尸体被烧焦黑焦黑的。那树枝也因此着火了,火势越来越大,逐渐蔓延整棵橡树。这棵橡树被烧倒。接着又引燃了旁边的树…… 等人们全部发现树林着火时,被烧的树已经有了一定规模,慌忙跟着鸟兽一起逃窜。
“咳咳”牛蓝兰被浓烟呛醒了,她一开始还有点懵,可当她看到了外面的熊熊大火时,打了个机灵,一骨碌就从地下爬起来。她慌了,立马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嗓子:“快跑,快跑!”
听到牛蓝兰的喊声以后,青叶知就醒来后立马穿好衣服。她青凤起和婆婆睡眠比较浅,也马上就醒了。见大丫,二丫和铁蛋这三个小孩子一直没反应,牛蓝兰就上去推他们。总算把他们给弄醒。
青叶知牵着二丫和铁蛋,招财跟着,牛蓝兰牵着大丫一溜烟就跑出去了。她青凤起和婆婆因为腿脚慢,已经淹没在焮天铄的大火中了。还来不及伤心,大丫和牛蓝兰就被一根倒在路中央的大树拦住去路。那棵大树黑烟滚滚的,像张牙舞爪的黑色怪物。
“快蹦过来,我接着你们。” 青叶知冲着牛蓝兰和大丫大喊。
他刚喊完,火就窜上去了一大截。
牛蓝兰发现这个情况,就对他喊:“火蹿的太高了,我们蹦不过去!你们快跑!我们从其他地方绕出去。”
“可是,可是我不应该……” 青叶知犹豫着不走。
“不要可是了,快跑!” 牛蓝兰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喊叫。
青叶知,二丫和铁蛋走后,牛蓝兰就带着大丫往火还没有烧到的地方跑。跑着跑着,她们就发现了一条被雨点打地微波粼粼的小河。小河的对面是烈焰,她们的背后也是烈焰。她只好一狠心对着后面的大丫说:“待会儿我们往那边游。”
大丫看着这冒着冷气的河水,心中忐忑不安:河水肯定很冷,我不想跳下去,可是牛阿姨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这样跳吧。
还没等大丫点头。牛蓝兰就拉着大丫,不顾天寒地冻的,跳进了冰冷的水。因为刚刚有大火,所以牛蓝兰很着急,没有去注意别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发痛了。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可是如果在水里不游,就会沉下去了。于是他又用九牛二虎之力拼命地滑起来。
大丫感到身上刺痛,身体都不听她的了。她快要哭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游泳。在夏天时,男孩子们游泳,我采果子时看到过,他们好像青蛙一样。对对,我是青蛙,我是小青蛙,不怕的,我一定可以游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牛蓝兰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了熊熊烈火。此时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但还是强撑着,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发现耳环还在。放心了,马上就晕了过去,在河面上随波逐流地飘荡。
大丫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捆起来了一样,动不了。她看见前面的牛蓝兰,心中疑惑:牛阿姨,怎么不动啊?会不会是晕过去了?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飘走的。我得抓住她。想到就做,大丫立马抓住牛蓝兰的衣裳。抓完她就失去了知觉。
另一边的青叶知带着两个孩子和一条狗拼命地跑,最后跑到了一个小山丘上。他认为安全了就停不下来。停下来后,找了一个没有动物的山洞。安抚两个小孩子,睡完以后,才发现又跟青凤起走散了。看着银线一般的雨丝。陷入了回忆--
他有一个哥哥叫青叶委,是一个木匠。由于父母经常忙着干活儿,所以他从小就跟在哥哥身边。可是他的骨肉至亲却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他。
那是好几年前的时候,青叶委做了一个木桌子,特别好看。做完以后,张婶子邀请他哥和自己儿子去后山砍树,但是他哥哥去了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是被狼给咬死了。当时青叶方明明已经看到了狼,却没有提醒他哥哥,他一直都恨他们和野兽。
那个桌子被他当宝贝一样小心收藏,看到它哥哥好像又出现在他面前。他有开心的事情,就会跟桌子分享。他伤心的时候,看到桌子,又觉得他哥哥坐在那里安慰他。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啦,桌子应该已经成了渣渣。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抽泣:“哥哥,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爹娘死了,牛蓝兰,大丫和凤起也生死未卜……” 哭着哭着,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4章 希望
清晨迎接来的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雪花精灵们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柔美。光洁如絮的雪花好似夏天里才有的茉莉花瓣。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乍一看,还以为是开花;落在地面上,让人感觉它正在给大地编织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只不过在这绒毯里的感觉不是温暖如春,而是寒气逼人;落山谷上,就像给它们分别戴了一顶白帽子,从而更加出彩。
牛蓝兰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布满各色植被的山谷群中,她看到身旁的大丫还没醒,就一边摇她,一边筋疲力尽地叨咕:“快醒醒,快醒醒。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大丫费力地睁开眼,又吐了两口冰水,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哪里。发现自己身上还有着雪。就想把身白雪抖下去。可是没成想不仅没能把雪弄下去,反而咳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渴的。
“躺在雪地里不动,也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会被冻死的。” 牛蓝兰想着,就对着大丫说:“我们起来!”
两人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从雪地上爬起来。一开始躺在雪地里还没发现,这一起来就看见衣服已经结板了。
大丫嘴唇干得发裂,渴的不行,就从地下抓了一捧白雪,往嘴里塞。虽然不那么渴了,但是从嘴巴一直到肚子都变得冰凉。
“咦,前面好像有个镇子,” 牛蓝兰指着远处的“房子”说,“我们去那儿。”
大丫答应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牛蓝兰强调。她心里想:如果走不到那个镇子,就只能在雪地中过夜了,说不定就冻死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她们步履蹒跚,无数次摔倒,无数次想过放弃,可是都坚持过来了。
“快到啦。”大丫兴奋地说,她们已经无限接近那个屋子了。
可是当她们走到“房子”近前时,才发现这只是一块石头,瞬间就泄了气,坐在地上不走了。
这是一个破损了的楼阁式石雕,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符文。因为覆盖了白雪,所以看不太真切。大丫心里诧异: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有谁会冬天大老远的抛石雕?
还没等她想明白,空中就出现了一缕一缕的烟雾,牛蓝兰顺着烟雾看过去。发现右边儿有零零星星的火光,隐隐约约还有些人围坐在火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