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的哼着歌,只有两句,轻轻的。
沈羲和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像她一样靠着长椅背, 他闭上双眼,细碎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他额头上,暖洋洋的。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着之后, 沈羲和大约是觉得仰头睡得姿势不舒服,他换了好几个动作, 最后在睡梦中倒在阮恬大腿上,阮恬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用胳膊搂了下防止人掉下去。
直到鸽子声在头顶盘旋半天,阮恬猛地一惊,感觉腿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沈羲和勾着腰枕在上面,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睡相特别乖,呼吸时,碎发一点点跟着呼吸颤动。
阮恬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俩人在这睡了一个多小时。
阮恬愣了半天,才从刚睡醒的绵软无力感中恢复,她伸手推了下沈羲和的肩膀,刚动了一下,沈羲和灵敏的像是在装睡,立马缩在她的怀里,翻过身换了个姿势。
她微微睁大了眼,像受惊的猫,瞳孔微微放大,几乎算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沈羲和的脑袋移了下位置,她低头看了半天,最后扯着沈羲和的耳朵,扯了两下:“起床了,干饭了。”
沈羲和太累了,他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潜意识知道是阮恬,但是根本睁不开眼睛,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来到星极市后,他的睡眠比以前好很多了,偶尔也能一觉睡到天亮,被室友喊醒的时候,他会望着白色天花板发愣。
四人寝的寝室,上床下桌,空间不算很大,但是阳光经由窗户落进来时,一片明亮,沈羲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拥抱着被子像是拥抱着一大团柔软的白云。
沈羲和就这样放任着自己,慢悠悠的醒过来,睁开眼以后发现自己倒在阮恬的腿上,他耳根忍不住发烫,而阮恬面色柔和的注视着自己,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醒过来,阮恬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的问:“睡醒了?”
沈羲和慢慢爬起来,有一簇头发刚刚睡得时候被压倒了,这会不听话的翘起来,一抖一抖的,阮恬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一撮头发吸引过来。
沈羲和伸手揉了下后脑勺,伸了个懒腰,无意识的呜咽了下,一转身看见阮恬含笑盯着自己,他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难道又睡出一道红印?
话音落,听见阮恬充满笑意,直白道:“你好可爱啊。”
沈羲和看了她足足两秒,盯着红热的耳根,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语气很轻:“你也是。”
两个人逃了第一节 课,下课穿过走廊时,明显看到不少姑娘眼睛亮闪闪藏着尖叫盯着他们,沈羲和丝毫不在乎往前走,阮恬懒懒散散走在他身后,不少不敢跟沈羲和说话的人却能和阮恬开玩笑,有小姑娘许愿一样对着阮恬说:“你俩一定得结婚啊。”
阮恬扫她一眼,托她那双眼睛长得格外好的原因,寻常人这么上下一扫,多少有些欠收拾的劲,而阮恬的眼睛清澈,睫毛长而翘,上下扫过时,总有种自带的深情既视感,让对视的人反而涌上一股不好意思,而阮恬微微弯起眼眸,小月牙似的朝对方一点头。
刚进教室,劈头盖脸的被各科课代表飞了一堆试卷,几个课代表像是脚下自带滑轮一样左右飞快穿梭着,将桌子上摞着的卷子数出一排数量往桌子上一按,着急道:“往后传!往后传!”说罢又立刻搬着卷子和一旁的另外一科课代表交换个位置,重复动作:“嘿,怎么踩我鞋啊?”
沈羲和歪歪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卷子。
卷子立马飞向阮恬,她伸手毫不费力气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卷子,瞄了一眼卷子的大概内容,有个beta上前,推了下自己的眼睛,伸手问她要卷子,声音很小:“谢谢,给我吧。”
阮恬问:“这是这一周的卷子?”
beta抿起嘴唇,嘴角向下,对自己也对阮恬,表情格外怜悯,刚准备回答阮恬,从门口穿进来一道男声:“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明天上午交出来的。”
是林望茨,阮恬回过头,看见他又抱着一个大纸箱,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阮恬都有点担心他能不能看见脚下的路。
林望茨伸腿踢了下:“楼下还有好几箱,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搬。”
话音刚落,阮恬已经习惯性的往自己座位上走,没有分化之前,她身体又不大好,像这种搬上搬下的活,班里的人几乎都不会带上她,所以阮恬下意识的以为像之前一样,她从善如流的向自己座位走,刚走没两步,听见身上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阮恬被林望茨用食指小心翼翼捏住袖子,他嘴巴却丝毫不客气的道:“往哪走啊?跟我一起搬,还以为自己是娇弱小女孩呢?!”
对啊,她现在分化成了alpha,能一拳打倒一个林望茨了。
林望茨无声对她对视,眼神默默抵抗,出于发小的理解,在阮恬分明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林望茨后退一步,小声吐槽道:“没有分化前,你就能一拳一个我了。”
哦,阮恬想起来了。
穿书后,她拿的是病弱且攻击力强的路人甲剧本。
阮恬冷哼一声,也没反驳,跟着林望茨一起下楼。
这资料是刘女士自己找店打印的,资料内容据说是刘女士从业十几年认识的人脉里最顶级的学习资源,仅此一份不外传,高三,刘女士比他们更着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们学习二十三个小时。资料也是在开学前和各科老师紧急处理的,说的是不外传,实际好几个班级都有基础班的资料,而他们班比其他班级多了几套试卷,这试卷才是刘女士求来的宝典。
今天才打印出来,中午喊林望茨进办公室也是说这个事情,头一次校门打开让校外车子进入校园内,小面包车里装了好几个大纸箱,纸箱内的资料塞得满满当当。
不仅阮恬下去了,赵穆奇还有好几个alpha或bata都自发下来搬资料。
阮恬和林望茨顺着楼梯下去,一边走,林望茨说:“头次月考时间定了,差不多就是下周三到周五,我听刘姐说这次考试成绩挺重要的,校长还打算分班呢,这个成绩估计就是作为分班成绩。”说着,他抬眼用胳膊肘推了下阮恬的胳膊,说:“这回别藏成绩了,考高点,别到时候全班人没走就你自己走了。”
阮恬瞥他一眼,问:“我什么时候藏成绩了。”
说罢,刚好走到楼下,面包车司机歪在驾驶座里躲避太阳休息,一看见林望茨下楼,他立马推开车门下来,走到车后面,一拉开车门,自己跳上车,站在车里往外搬纸箱。
等阮恬上前的时候,瘦高的影子落地,皮肤白净看人时带着笑,司机师傅迟疑了下,他低头看着手下的能一把压倒眼前小姑娘的箱子,有点犹豫:“同学要不换人来搬,这还挺重的,喊你们班的alpha来。”
赵穆奇站在她身后,探出头说:“叔,她就是alpha。”
司机师傅大惊,扫了她一眼,尤其是阮恬为了帮忙搬箱子,将校服袖子撸上去一半,露出小半截白瘦的胳膊,她的胳膊自然下垂,皮肤很薄似的,能清楚看见皮肤下有青色经脉流动——一副常年呆在室内好好读书的乖乖仔模样。
阮恬没生气,表情甚至是温和的,她望着司机师傅,说:“没事,我力气还行。”
谦虚说一句后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装的过分满的纸箱子,她两只是抱着,看上去没有多费力气,脚步稳稳地向前走。
他们班级在学校三楼最拐角的一间教室,一路走,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跟她搭话,阮恬漫不经意的回答了。
阮恬跟谁聊天都一副样子,不太上心却又让人看不太出来,她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能接,接话还不让人发现敷衍,实际心里还想着别的事情。
所以她不怎么认识人,但有不少人愿意过来跟她聊天,她聊天角度比别人新奇,愿意多说两句的时候,就像个格外牛逼的心理医生或者是预言大师。
所以当她刚放下纸箱摆在林望茨那一个纸箱的旁边后,里面有人给她递纸巾,是前排的女孩,前段时间刚分化成oemga,和阮恬分化时间差不多。
眼睛大大的,白净脸颊上长着几颗浅褐色的雀斑,漂亮的像只小松鼠,说话声音带着股天生的欢乐感,她说:“辛苦了辛苦了!来擦擦。”
阮恬没出汗,但是还是接了纸巾,装模作样的擦了两下,看她还亮着眼睛盯着自己,没忍住乐了:“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女孩眨眨眼没说话,又听见刚上来的赵穆奇跟着插话逗女孩说:“小美,给我一张纸巾呗,你看我这一脸一头的汗水,都是为了班级辛苦奉献而出的汗水。“
小美是女孩的外号,几乎就赵穆奇一个人喊,因为俩人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一块长大的,小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将剩下的整包纸巾甩到他胸口,气哼哼的坐下了。
赵穆奇还突自在一旁摸不着头脑:“又怎么了?女孩真难懂。”
阮恬看见呆头呆脑的赵穆奇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坐在座位上沈羲和,他被后桌女孩拍了拍肩膀,后桌指了下他的头,沈羲和不解又茫然,直到被递过来一块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翘起来仍旧在颤抖的那一撮头发,他抿了下嘴唇有些不满,伸手使劲压了下那一撮头发。
那一撮头发丝毫不听话,沈羲和手一放下,那一撮头发立马翘起来示威,沈羲和盯着看了好久,而他看不到,身后的后桌都要笑抽过去了还不敢发出声音。
阮恬看了也染上笑意。
她收回目光,说:“哎,赵穆奇你那冰球队还缺人吗?”
赵穆奇让擦过的纸巾丢在垃圾桶,这几天连续出去找人,已经对冰球队三个字形成了条件反射,立马转过头,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脖子啪的一下扭到了,赵穆奇只能维持一个僵硬的动作,捂着脖子,神情痛苦而惊喜:“缺!缺!缺!”过了会又疑惑的问:“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吗?”
阮恬没说话,她余光指出瞟到沈羲和站起来,往这边走过来,走过讲台时,阮恬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知故问道:“干嘛去?”
沈羲和冷着脸,看她:“去厕所。”他语气有点点凶,问:“怎么?准备去参观?”
阮恬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停在沈羲和的那一撮颤颤巍巍的头发上,过了会,沈羲和也反应过来,一手捂住头发,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快步的走出教室。
阮恬慢悠悠的在后面补了一句:“你的头发还捂住。”
而沈羲和的脚步更加快了。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赵穆奇若有所思看了她几秒,恍然大悟:“你真的会为了沈羲和参加啊!”
阮恬收回目光:“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穆奇憨憨的,说:“苏和衍说的啊,只要沈羲和参加,你肯定会参加。”
又是苏和衍。
阮恬记忆里真的没有这号人物,她紧紧地邹起眉毛,过了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愣,目光与坐在座位上苏和衍对上。
他该不会是原主以前的朋友吧?
阮恬穿书的时候,原主年纪不大,又因为常年生病性格阴晴不定,没有多少朋友,因此她性格大变,周围的人也几乎没有觉得奇怪的,顶多是觉得生病才导致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大家都愿意谅解一个病人。
而阮恬自从认识到自己穿上的角色是原著路人甲后,她最开始只有对占了原主身体的愧疚,后来因为阮父阮母,她决定将阮恬的身份继续演下去后,她也没有多少对于这个身份的顾忌。
一个路人甲,连和主角的对话都没有的角色,有谁会注意路人甲是否换了个人呢?
但是如果真的是原主以前的朋友,她是不是对苏和衍的态度就得缓和点?
阮恬想了下,决定还是按兵不动,谁知道苏和衍是原主以前的好朋友和还是死对头啊。